靜王跟趙黼雙雙看去,卻見白樘自己往宮中而來,到近前行禮過后,靜王問道:“你今日怎麼這般大陣仗?”
白樘便對靜王道:“王爺借一步說話。”
靜王便隨他往旁邊走了開去。
趙黼瞄了一眼,并不在意,只顧斜睨宮門外頭那幾個人。
卻見是云鬟跟巽風離火,阿澤任浮生,并六七個鐵衛銳,卻都垂首緘默,個個肅然。
趙黼心中納罕,卻也不愿過去相問,回頭又看靜王跟白樘兩個低低地正說什麼,雖聽不清,可兩個人也都滿面凝重。
趙黼心頭不快,便揣著手往外而行。
巽風等見了他出來,不得行禮,口稱:“參見世子。”云鬟自也隨著行禮。
趙黼本要徑直走過去,不知為何,心中那氣竟散不開,便冷冷說道:“你們這一幫子人在這里,是想怎麼樣?不知道近年下了,等閑人不許靠近皇城麼?本世子為金吾衛副統領,可要擔干系的。”
巽風雖知道他有些“無事生非”之意,不過這樣說倒也挑不出明錯,便回道:“侍郎有急案,要進宮請示皇命然后行事,故而帶著我等,讓在此稍候片刻,還請世子見諒。”
趙黼道:“有什麼要事,需要你們都趕來這里等?難道是跟皇宮有關?”
趙黼本是隨口而問,不料竟然歪打正著了。
可是畢竟此事非同一般,巽風也不敢擅自泄給他,便道:“因事重大,侍郎還未告知,要等他回來才得吩咐。”
趙黼哪里會信這等話,便冷哼道:“你不用跟我瞞,若果然跟宮有關,難道還要繞過我行事?”他如今負責皇宮大的防等,若真的要在宮城范圍行事,倒是果然需要向他告知明白。
巽風道:“一切只等侍郎回來,若需要世子相助,侍郎必然會告訴。”
趙黼又哼了聲,掃過云鬟道:“你們這幾個都是能跳能飛的好手,來料理重大案,倒也罷了,這個人又是怎麼樣,難道是來跟著你們坐鎮看熱鬧的?”
巽風道:“這也是侍郎的安排,我們卻是不知的。”
趙黼口中似是對著巽風說話,眼睛偏仍看著云鬟,道:“是了,刑部如今只白侍郎只手遮天,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們都是提線傀儡,都唯他是命罷了,他若你們去趟那刀山火海送死,你也自會去的。竟然比圣上的旨意還管用呢,是不是?”
云鬟察覺他是沖著自己說話,卻無可辯駁,更不能跟他辯駁。
巽風也知道趙黼正有借題發揮之意,便道:“世子言重了,我等不過聽命而為,為朝廷效力罷了,自是我輩職責所在,不能推卸。”
趙黼暗地里磨了磨牙,點頭嘆道:“不錯,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什麼樣兒的領頭,就有什麼樣的辦事……瞧瞧這一水兒的冰冷無味……”
阿澤跟任浮生兩個在旁,起初還顧忌巽風,連聽趙黼說了這幾句,兩人便低低竊竊說話。
正在這時侯,后靜王走了出來,因都認得巽風等,便點了點頭,眾人也自都行了禮。
因看趙黼臉冷眼冷地,靜王又瞟了一眼,不免也看到巽風側的云鬟,因格外又說道:“謝推府也在?”
云鬟道:“是,參見王爺。”
靜王含笑道:“不必多禮,白侍郎面圣去了。你們且稍候。”說罷,便對趙黼使了個眼。
趙黼見狀,便隨著他去了。
靜王原本是乘轎而來的,因要跟趙黼說話,便往旁邊緩步而行。
趙黼卻是個火燎的急子,耐不住,拉著他道:“四叔,方才在里頭跟白樘嘀咕些什麼?”
靜王道:“正是有一件要著急的大事。”
趙黼便問何事,靜王道:“我倒是不想瞞著你,只擔心跟你說了,怕你又不安分。”
趙黼不忿道:“到底是怎麼樣,你們都知道,難道只瞞著我?”
靜王方附耳過來,低語了幾句。
趙黼神變,微睜雙眸:“什麼?在小靈山?”
靜王道:“方才白樘是這麼說的。所以著急來面圣請旨呢。”
趙黼思來想去,滿腹驚詫,又道:“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先前白樘竟拉著四叔,我還當有什麼要你跟著出頭的呢。”
靜王卻道:“白樘正是因為不想我出頭,才跟我說了的。”
原來先前白樘請開靜王,暗暗地同他說了饕餮藏在小靈山的話,靜王只當白樘告訴自己這個,是想他跟著一并上殿面圣,好請皇帝的旨意。
誰知白樘另有一重憂慮,只因為這蔡力先前曾是投奔恒王府的,且不知這許久以來跟恒王府有無什麼瓜葛,故而白樘并不愿靜王手此事。
畢竟都是皇族之人,不管事事變,不論是在皇帝跟前兒,還是恒王跟前兒,對靜王皆都不好。
是以靜王得了他的消息,正好回避。
趙黼臉變化,自忖道:“原來白樘今日帶著許多人來,是想拿那饕餮,然而,他為什麼竟還帶著來……”
趙黼曾兩度跟那對上,自知道其厲害,就算千軍萬馬當前,要將其拿住也非是易事。
白樘帶的雖都是好手,可要對付那種,在趙黼看來,卻也著實并無十足把握。
趙黼心頭忖度之間,靜王打量他臉,道:“你是在想什麼?”
趙黼道:“沒什麼。”心中又暗自想:既然此事要讓靜王避嫌,只怕也不會驚他,此刻金吾衛的厲統領自在宮當值,白樘同他甚好,只怕是去尋那人了。
靜王見他默然不語,嘆道:“若不是白侍郎親自對我說,只怕我也不信,那驚天下的異居然近在咫尺。唉,試問假若這控之人圖謀不軌,放出此,那圣上豈不是……也會大一番驚擾?”
又道:“若不是刑部查明,誰能想到區區一名小吏,竟然能攪出如此風波來?也真是防不勝防了。不過,這次你可不要手,橫豎宮有厲統領在掌著。”
趙黼一直聽到這里,才道:“他們又沒請著我去,我樂得自在看熱鬧呢。”
靜王笑道:“你能這樣想最好。方才我看你站在謝推府跟前兒,還以為你擔憂他的安危要跟著呢。”
趙黼皺眉道:“我擔心做什麼?是好是歹,是自己找的。何況白樘領著,巽風他們都也跟著,難道會讓給饕餮吃了?”
靜王聽到最后,便挑眉道:“是了,為什麼白樘這次竟帶著謝推府?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文弱書生,又不通武功,這樣兇險的事,本來要讓他遠遠避開才是。難道……”
趙黼問:“難道什麼?”
靜王笑道:“難道真的是送來給饕餮吃的?這般細皮,瞧著又致,那野自然是喜歡的。”
趙黼的臉一下子便黑了下來。
靜王覷著他笑道:“同你玩笑呢。我倒是聽聞,謝推府擅奏觱篥之音,對那有些效用,白樘應該是念在此,才帶了他同行的。”
趙黼卻半點寬都無。
且說白樘進宮面圣,不多久便退了出來,陪他一塊兒的,便是金吾衛大統領厲廣平,點了一隊人馬,便同刑部眾人一塊兒來至小靈山。
小靈山便在花園之外,雖包含于皇城之中,其實卻也算是個獨立的地場,離中間皇宮說也有半個時辰的路。
地方倒是甚大,分有珍禽園,奇所兩部。
眾人分頭行事,兩部自側翼角門,一隊便從大門而,繞過珍禽園,只往奇所而去,門口看守見狀,早也派人去通知苑侍。
白樘等因不耽擱,便先自往,行走間,迎面有幾個苑的侍從經過,見這場面,不知何故,忙來見禮。
巽風問道:“蔡力蔡院侍在何?”
兩人面面相覷,指著東南方向道:“早上還看見在獅虎院那邊,后來就不知道了。”
立刻又帶路,如此行了兩刻鐘,才來至獅虎院外。
尚未進門,就聽得轟然吼聲,連天震雷似的,驚得眾人心中暗自戰栗。
領路的侍者卻見怪不怪,道:“這是獅院的響,各位不必驚心,獅子都在院關著好端端地呢。”
正說了一句,忽地又聽到一聲巨吼,卻仿佛近在咫尺。
那侍者也覺著有些古怪,正要再安兩句,忽然阿澤指著前方道:“那是什麼?”
眾人齊齊地轉頭看去,一時都驚得無以言語。
原來,在前方角門,慢悠悠地探出一個金黃的茸茸的頭來,兩只莫測高深的黃眼睛轉了轉,便看向了此。
那侍者瞪著雙眼,眼珠子幾乎也跳出來:“這、這個……獅子怎麼跑出來了!”
白樘仍是巋然不,沉聲道:“不可自陣腳,快去傳馴師,另外速速關大門!別放了野跑出苑!”
此刻那邊兒的雄獅已經發覺了獵似的,便張開盆大,又巨吼了一聲。
巽風見那侍者只顧驚怔,便揪著領口往后一扔,對阿澤道:“帶他出去,照四爺說的做!”
阿澤也正目瞪口呆地盯著那頭獅子,聽了吩咐,才跳起來揪著那人一陣風似的去了。
獅子盯著這邊兒,整個兒就從角門里走了出來,龐大的軀出現在眾人跟前兒的時候,縱然連鐵衛都忍不住變。
只是因不得白樘的命令,故而一個個仍是站在原地,只是腰間刀劍都出了鞘,雪亮地握在手中,齊齊指著前方那野之。
白樘左右看看,道:“去查看里頭是何形。”
巽風應聲而起,竟并不后退,反而往那獅子的方向,一陣風似的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