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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中記》 第461章

趙莊眼睜睜地看著趙黼離開,睜大雙眼,不由己地往前跟出一步。

忽聽后趙世道:“太子。”

這剎那,趙黼已經一拂袍擺,出殿而去了。

趙莊眼睜睜看著,回跪在地上:“父皇!”

皇帝咳嗽了聲,垂眸道:“朕這把年紀,熬不過你們,也管不了你們了。對麼?”

趙莊垂頭,淚落如雨。

且說趙黼出門,往外而去之時,轉念想到云鬟,本想去告訴一聲兒,又怕見了便走不了。

狠心不見,疾步而行中,卻見迎面一人來到,竟正是睿親王蕭利天。

趙黼見了他,便想到阿澤曾說起的話,又想到昨夜所見的形,便上前道:“這般早,殿下好興致。”

蕭利天道:“六爺行匆匆,是要往哪里去?”

趙黼道:“你倒是格外眼尖,不如你猜猜看,我是去做什麼?”

蕭利天眉睫一,遂靠前一步,低語了聲。

趙黼又是詫異,又且驚心,皺眉冷看。

蕭利天道:“我說的可對?”

趙黼不答,滿目疑警惕。

蕭利天卻抱起雙臂,道:“不過照我看來,這趟渾水,你別去為好。”

趙黼道:“哦?何出此言?”

蕭利天道:“自古以來,不管是刀還是劍,都是兇,被人握在手中,任意控,一旦不需要了,便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這個道理,自然不必我多說。”

趙黼道:“親王說的是什麼?是在說我麼?”

蕭利天轉頭,雙眸微涼,因在霧氣之中,又有些許模糊:“殿下,我是好意。”

趙黼笑道:“你不過是挑撥罷了,自沒有誰愿意當兇,然而時事如此,又能如何?若不是你們遼人先行越界,肆意踐踏我大舜國土,殺我子民,怎會兩國戰這幾十年?我若不為兇,難道要當那砧板上的,任由你們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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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利天的眼越發沁涼,,最后卻只是一笑道:“你說的對。”

趙黼冷看他一眼,卻覺著此人今日甚是古怪,便哼道:“我尚且有事,不同你多言了。”

趙黼說罷,毫不再耽擱,昂首闊步仍去。

蕭利天轉,默默地看著他秀如劍的背影,忽地道:“殿下。”

趙黼止步,回頭看他。

蕭利天目閃爍,最后道:“殿下……且留神保重。”

趙黼“嗤”了聲,回仍去,心道:“這遼人今日是瘋發了?中邪了?還是說反話呢?哼,總之黃鼠狼給老子拜年,不安好心。”

早上還是一切如常,及至過了晌午,九門的侍衛忽然多了起來。

不知從哪里傳來了一個消息,說是蘭劍行宮出了事,皇帝趙世遇刺,兇多吉

這消息迅速地傳播開去,整個京沸沸揚揚,百姓臣民均不知真假,人心惶惶。

街頭也逐漸開始戒嚴起來,許多鎧甲鮮明的士兵一隊隊來來往往,百姓們察覺不對,皆都不敢在外頭停留,紛紛地回到家中,關門閉戶躲避。

就在城門將關閉之前,有一名將,帶了幾個隨從,看著風塵仆仆的模樣。

這五六個人才進了城,就見迎面一隊士兵沖了過來,將原先守門的侍衛推推搡搡,似是個要替換的架勢。

原先那些侍衛見狀,便喝罵不依,兩方竟爭執起來,各自按著刀柄,仿佛一即發似的。

這將人在馬上,回頭看如此罕見形,皺眉道:“這是在做什麼?”

又見前方街頭人跡稀,越發詫異:“莫非京出了事麼?”

跟隨他的一名隨道:“將軍,好似真個兒出了事,咱們要去何?”

才問了一句,就見又有一隊士兵沖了出來,領頭一個見了他們在此,便喝道:“是什麼人?”一揮手,底下人沖過來,便把此人圍在中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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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道:“不得無禮,我們大人是曾駐守云州的,接兵部的調令回京述職。”

那小頭領念了聲:“云州?”忽然變,喝道:“抓起來!”

馬上的青年將聽了,皺眉頭:“你們想干什麼?”

原來這人,卻正是才進京的蔣勛。見勢不妙,喝道:“無緣無故,如何要拿人,你們可有兵部的令?”

小頭領冷笑道:“什麼兵部的令,就憑你是從‘云州’進京的,就該抓起來!”

蔣勛聽這聲氣兒不對,怒道:“云州又怎麼了,沒什麼正經罪名,更無兵部命令,你們是造反了不?”

小頭領道:“只怕云州來的,才是造反呢!圣上在蘭劍行宮遇刺,難保是誰下的手。”

蔣勛一路趕,因此竟沒聽說這些傳言,當即臉一變:“你說什麼?圣上遇刺?”

正在相持之際,又見一隊人馬來到,喝道:“是在做什麼?”

眾人回頭,卻見來者正是兵部的張振,那小頭領不敢放肆,忙見禮。

張振不理會,只對蔣勛道:“我遠遠地看著像是你,沒想到果然是,你今兒是才回來?”

蔣勛見是張振,便馬上行了個禮,道:“正是才進城。”

張振笑道:“我估著你也快了,正想著你回來后,咱們好生喝一場呢。今兒趕巧了,你若無事,就去我們府里可好?”

蔣勛皺眉,正躊躇,便見張振向著自己使了個眼

蔣勛便道:“只是要叨擾哥哥了。”

張振便才對那小頭領道:“這是我蔣兄弟,只怕有些誤會?”

小頭領見他說的熱絡,又知道他的份,便強笑道:“正是有眼不識泰山,既然是大人的舊友,我們如何敢造次,請自便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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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振這才一笑,便陪著蔣勛離開。

兩人行了半晌,蔣勛才道:“張哥哥,這是怎麼了?”

張振道:“回府里再說。”

一路上又遇見好幾撥士兵,蔣勛卻也看了出來,經過的士兵們,手臂上都纏著一條白的布帶,有兩撥看見他們,便沖了過來,只因見是張振才復退了。

如此總算回到了驃騎將軍府,蔣勛心中暗驚,卻見將軍府外,竟聚著比平日多三四倍的“侍衛”,張振翻下馬,那些人虎視眈眈,卻由得他領著蔣勛了。

一直到了堂,張振將門關了,說道:“你回來的真不湊巧,怎麼單趕在這個生死關頭?”

蔣勛道:“我又聽說圣上在行宮遇刺,到底是真是假?京這又是在做什麼?如何他們聽說我是云州來的,便要拿下?”

張振嘆了聲,道:“圣上前日去蘭劍山行獵,帶了幾位重臣跟靜王殿下,太子殿下。昨兒忽然風聞有些不好,今日恒王府便散出消息,說是圣上遇刺,有人圖謀作,故而要封鎖城門,商議對策。如今街頭各都戒嚴了。他們雖未明說,但這自然是針對太子殿下跟皇太孫的,你偏又是云州來的。”

蔣勛又驚又疑,道:“我雖然才回京,卻也知道,太子殿下跟六爺是絕不會有二心的。”

張振哼道:“你也太心實了。這做‘加之罪何患無辭’。偏偏是恒王爺有令,我們心里雖然猜測,卻也不敢輕舉妄。方才你沒看見門口那許多人麼?便是恒王殿下不放心,故而人圍著。”

蔣勛皺眉一想,道:“不知太子跟六爺如何了……若、若真的有什麼異變,倒也罷了,倘若只是恒王殿下想借機……”

張振道:“便是這些事糟心,皇族之間的斗,我們這些當臣子的,就算心里再明白,又能怎麼樣?幫誰都不也不,生死都在他們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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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勛道:“張將軍呢?”

張振道:“這一次本要隨圣上去行獵的,只是恰前幾日了風寒,因此在家里養著呢,得虧是病了……”又低低道:“你如今就放心在這兒住罷了,這府里的人,現在是只許進不許出,就是怕我父親有什麼命令散了出去。”

正說著,忽然聽得敲門聲響起,有人道:“二爺,二爺,小姐您呢。”

張振開了門,卻見是個張可繁邊兒的小丫頭,眼珠骨碌碌轉,卻是往里頭打量。

張振道:“我何事,我會客呢。”

小丫頭道:“小姐說是有急事,婢子不敢多,二爺還是趕去看看的好。”

張振回頭看看蔣勛,道:“我人給你安排住,橫豎如今京別的地方也不安全,你便住在這里倒好。”

張振說罷,了個小廝來,讓帶了蔣勛去。

那小丫頭回頭死盯了蔣勛幾眼,陪著張振回去見可繁。

且說蔣勛隨著張振的侍從去了居,兀自不放心,原來他很是惦記清輝跟季陶然,卻不知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風雨之中,他們兩個會是如何。

然而偏偏張振說著府里“許進不許出”,便又嘆了聲,早知如此,還是不來的好。

底下的幾位跟隨他一塊兒回京的隨從們,因畢竟趕路辛苦,伺候著洗漱了一番,略用了點飯菜,便各自去歇息。

蔣勛出門,本要去門口運氣,想到張振所說,又怕給張府惹上嫌疑,思忖反復,只得作罷。

正要回屋里去,一轉的功夫,忽地見前方廊下,站著個人。正也定定地看著他。

蔣勛驚震,整個人便如被施了定法兒一樣,再也無法彈,只不由己地睜大雙眸也看著對方。

兩個人目相對的剎那,就仿佛這一刻,不是在京風暴中心的驃騎將軍府,而是在風沙蒼涼的云州晏王府,——初初相見。

與此同時,大理寺。

白清輝在聽說行宮出事的傳言后,心知有異,正衛鐵騎沖回來,道:“果然給你說中了!”

原來他安排了心腹在恒王府跟保寧侯府遠遠地盯著,卻親見兩府人馬出頻繁,其中還有幾個眼的臉孔,除了一名軍統領外,還有一位是兵部一名主事。

且街頭上兵馬齊備,城門都鎖住了,衛鐵騎見這般架勢,心驚膽戰,忙回來報信。

衛鐵騎道:“這可如何是好?”

清輝道:“不必驚慌。”

衛鐵騎見他淡淡然然,便道:“都說圣上遇刺,生死不知,若是真的給恒王殿下……這不是謀反麼!難道我們就如此坐視?”

清輝道:“除此之外,也并無別的法子,就只靜觀其變罷了。”

衛鐵騎驚慌太甚,失笑道:“是怎麼靜觀其變,坐等恒王殿下登基麼?”

清輝尚未回答,就聽得外間躁聲響,兩人走到門口看了眼,卻見幾個書吏匆匆經過。

衛鐵騎攔住一人,問發生何事,那書吏道:“外間有幾個巡城兵馬來到,守在門口,說是不許人隨意出,大家伙兒不知怎地,都慌張呢。”

衛鐵騎看一眼清輝:“他們好像都是去找寺卿,不如我們也去,看看大人是個什麼主意。”

這一下午,風聲鶴唳,警備森嚴。

直到黃昏,衙門的人仍是被攔著不許外出。

衛鐵騎是個急脾氣,原先被大理寺卿等攔著,還且罷了,如今見天已黑了,衙門仍被封鎖如此,他哪里按捺得住,便推開眾人,帶了幾個公差沖了出去。

門口的士兵見狀,齊齊亮了兵,道:“退回去!”

衛鐵騎道:“你們是誰的人,為何攔著衙門!”

為首一人道:“我們奉恒王殿下命令,實行宵,非常時期,還請大人配合。”

衛鐵騎道:“那恒王殿下可派人出城去蘭劍行宮查看端倪了?”

那人道:“這個就不必衛大人心了。”

衛鐵騎從來子直,當下罵道:“恒王殿下不去救駕,卻反而封鎖全城,這卻又是什麼居心?”

那人道:“你有膽就問殿下去!”

衛鐵騎見他氣焰囂張,越發忍不得,喝道:“那我就去問,又如何!”

便沖了上來。

雙方手,這人自然不敵衛鐵騎之能,即刻揮手讓部屬齊上。

守在大理寺外的士兵足有百余人,衛鐵騎再能耐,也是寡不敵眾,不多時,自個兒連兩名下屬都了傷。

這許多人圍過來,生生地將他堵在大理寺門口,無法

衛鐵騎臂上掛彩,被兩個差護著,咬牙道:“好囚攮的們,是要造反麼?”

原先那人道:“恒王殿下是圣上的第二位皇子,若是圣上出了意外,殿下繼位,順理章,怎敢說是造反?再胡言語蠱人心,立刻先將你殺了!”

衛鐵騎目眥俱裂,怒發沖冠,正要上去拼命,忽地被人拉住手臂,道:“衛卿。”

衛鐵騎回頭,卻見出來的竟是白清輝,附在他耳畔低低說了一聲。

衛鐵騎原本怒不可遏,聽了這句,盯了白清輝半晌,便咽了口唾沫。

清輝拉著他重又退了回衙門,門口那人冷笑道:“不知死活,等恒王殿下登基,先拿你祭刀。”

夜,恒王府。

保寧侯道:“如今城門已經關閉,其他六部,監察院,大理寺,以及東宮,靜王府,相府,大將軍府等各也都派兵看守住了。萬事俱備。”

恒王道:“好!本王沒想到,事竟這般順利。”

保寧侯笑道:“這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助,圣上竟然自出了事,卻是免了咱們一場辛苦,越發名正言順了。”

恒王道:“如今剩下的,便是宮中了。只有幾位娘娘,也不在話下。”

保寧侯道:“如今怕只怕圣上忽然回京,倒要如何代?”

恒王目森森,道:“既然做了,那自然便是一不做二不休,橫豎如今人人都知道遇刺,不如就派人……”

保寧侯會意,道:“其中還有睿親王,可如何置?”

恒王道:“蕭利天就暫且放他一馬,若本王登基,不宜跟遼人即刻起干戈,不過,我聽聞他們朝中,也有人盯著要他死呢,他死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多再跟遼人和談就是了。多賜他們些錦緞等,自會平息。”

恒王道:“至于其他人,朕一個也不想再看見!父皇年老糊涂,太子沒了,自然是到我,卻竟扶了個老三,老四也是個不消停的,沈正引盼著做國丈呢,正好兒這些討人厭的都在一了!哈哈哈!”他猛地一揮袖,雙眼熾亮。

保寧侯也頗為得意。

在恒王看來,萬事妥當,整個京城就如他囊中之般,是以當務之急要做的,自然便是進宮,他極想在那已久的地方發號施令,畢竟這仄的恒王府他已經呆的夠久了。

夜已深沉,恒王帶兵前往皇宮。

中的皇城顯得格外靜謐,恒王打量著目所及的每一寸,從今往后,盡都是他的。

眼見那巍峨的宮門在,恒王忍不住笑出了聲。

柳縱厚跟心腹同黨之人早就里應外合,恒王來至東門,見宮門虛掩,當即揮手命人頭前開路,馬蹄得得,不不慢地往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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