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坐在那里，呼吸略略屏住，不聲地轉眸看向厲天闕。

只見他被幾個人圍著，蹺著囂張地坐著，長睫覆下的眼中忽地一凜，薄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比不笑更人心生寒意。

厲天闕看著面前的桌面，手上端著一杯紅酒，分明的指骨狠狠扣住杯把，手背上青的脈胳漸漸突顯，在一剎那間賁張起來。

就在楚眠以為他要將手中的酒杯折斷時，一旁的父臉都變了。

父轉眸看向神俊和楚眠，見兩人穿的是同系的服，頓時臉很難看，“神俊，這位是……”

這不是剛剛被厲天闕挑中跳舞的孩麼？

這孩跟自己兒子還有什麼曖昧關系？

他這兒子真是越來越混賬了，上次才聽說他私下搞什麼婚禮，還招惹了一個香辣的大鬧尚園，現在又一個？

神俊連忙站起來解釋，“父親，不是您想的那樣，香辣……”

“香辣是的朋友吧？上次在楚醒的生日宴上，楚醒就說過你們倆是一對，今天又穿了裝來。”

錢南南笑著打斷神俊的話，“香辣真是歡迎，連厲總都是一眼看中邀跳舞呢。”

“你跟在談？”

父大驚失，這已經不是教育兒子修養的事了。

這厲天闕當眾找這孩跳舞，很顯然是有幾分興趣的。

他和這孩談，是要跟厲天闕搶人麼？

家都不夠給他敗的！

賀盛璃坐在那里，端著香檳輕輕地抿了一杯，臉上表溫和，沒有一惡意。

就這麼靜靜地聽著，卷翹長睫下的眼卻不由得看向主位上的厲天闕。

厲天闕坐著始終不發一言，握著酒杯的手卻是越來越，仿佛是繃的弦，只等著失態。

賀盛璃能看到的，楚眠自然也能看到。

忽然有點后悔來這一趟了。

“不是，父親，我跟香辣只是好朋友……”

神俊站在那里解釋，卻不知道是越解釋越糟糕。

在厲天闕的規則里，是不允許有男友人的。

楚眠坐在那里，收回放在厲天闕上的視線，笑了笑，笑得很冷，“三太抬舉了，我和您哪攀得上朋友，為避免尷尬，能不能請您把這西裝了，總不好讓我子吧？”

“……”

神俊站在那里，聽到這話明白是在顧慮厲天闕的，目頓時黯了下去，但還是地下上的西裝外套扔到椅背上。

說罷，他道，“這服就是個巧合，錢南南，請你不要弄錯了。”

“啊，是嗎？”錢南南笑著道，“進來的時候，看你們同坐一輛巡邏車，說說笑笑的，頭靠得那麼近就差親上了，我還以為你們在談呢。”

“錢南南，上次那桶糞是進了你的腦子麼？”

楚眠目冷冽地看向。

“我就是實話實說，你急什麼？”錢南南看向，“哦，我懂了，厲總剛剛邀你跳了一支舞，的確是該澄清。”

澄清兩個字被咬得很重。

分明就是在說楚眠當場要換高枝別抱。

“錢南南，明天開始，你最好不要去學校了。”

楚眠冷冷地一字一字道。

這個時候，沒什麼心思對付錢南南，覺自己聽到了碎骨鎖的聲音。

垂眸閉了閉眼，等待著厲天闕發作。

那次在學校，和神俊不過是上就激得他開車撞玻璃，這一次被錢南南當眾勾勒出活生香的畫面，厲天闕不當眾摔桌子才怪。

“怎麼跳了支舞就該澄清了？”

厲天闕忽然開口，語氣漫不經心的，聽不出一點嫉妒的怒意。

“……”

楚眠的呼吸微滯。

厲天闕乍然開口，錢南南張得差點跳起來，臉上的都莫名抖起來，冒著冷汗拼命琢磨著用詞，“香辣可、可、可能是想得到您、您的青、青睞吧。”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結結。

錢南南覺自己快完了。

聞言，厲天闕笑了起來，笑得張狂，他看向楚眠，揚了下眉，一雙深邃的眸探究不到底，“你想得到我青睞？”

“我……”

“怎麼現在的人都這麼會癡心妄想了？”

厲天闕嘲弄地打斷楚眠的話，盯著道，“不會是以為跳個舞就能上我厲天闕的床了吧？”

“……”

楚眠愕然地看向他，他這是妒火燒過了頭？怎麼是這反應。

一時間，都不覺得他是在辱，只奇怪他居然沒掀桌子沒上碎骨鎖。

當著眾人的面，厲天闕上上下下地將審視了一遍，而后諷刺地勾起，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不好意思，你這樣的貨我還看不上。”

“……”

楚眠沉默地看著他。

錢南南聽得開心了，原來厲總并沒有看上。

英才會一等人也放心了，厲天闕沒看上就好，他們都想著回去要結楚眠了。

賀盛璃坐在那里，雙眸靜靜地注視著厲天闕。

可以確定，他剛剛明明憤怒到了極點，可下一秒，卻又莫名其妙地輕輕放下。

“沒意思，走了。”

厲天闕端著杯子站起來，無視一桌的人和父等人，懶洋洋地轉，薄一直勾著不可一世的弧度。

眾人靜默，沒人敢攔。

孟墅連忙跟上去。

金碧輝煌的走廊冗長得像是沒有盡頭，墻上的油畫演繹著紙醉金迷。

厲天闕笑著往前走。

走著走著，他的笑容消失了，眼底只剩下沉。

下一秒，他停下腳步，將手中的酒杯遞出去。

孟墅連忙手去接。

厲天闕的五指松開，手中的酒杯驟然掉落。

孟墅接住酒傾灑出來的酒杯，然后呆在那里。

酒杯的杯把斷裂了，一分為二。

上面還沾著鮮紅的漬。

“厲總……”

孟墅錯愕地看向厲天闕，他剛剛全程都在握著被折斷的酒杯？

厲天闕站在那里，低眸看向自己攤開的手掌，掌心一片模糊。

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忍下來不去揍那姓的。

他翹起角，自嘲地道，“孟墅，我怎麼覺得我變膽小了？”

嗓音沙啞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