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齊發現了寧俊琦的異樣，順著的目看過去，原來是剛剛躺著的父親醒了。此時，楚玉良正用一種很特別的眼神看著寧俊琦。

楚天齊很是不好意思，哪有一個大老男人盯著孩這麽看的？就急忙說道：“鄉長，你別介意啊！我爸醒來後，經常盯著一個人老看，可能還是病鬧的。”

寧俊琦當然明白楚天齊說的話，但卻不認為楚玉良的眼神有什麽不妥，而且也不認為楚玉良神智不清。因為，那個眼神分明像是見到了久已不見的人，才會有的。

寧俊琦走兩步，來到炕沿邊上，看著楚玉良，說道：“大叔，你認識我嗎？”

楚玉良忽然怔了一下，然後收回目，閉上了眼睛，像是又睡著了一樣。

“小寧姑娘，他怎麽能認得你？村裏的好多人都認不全呢。”尤春梅在一旁說道，“坐，快坐。”

寧俊琦坐到了楚天齊剛剛坐過的椅子上，把手中裝水果的食品袋放下。又把後的背包拿了下來，從裏麵拿出來兩個包裝的扁盒，放到了圓桌上：“這是給大叔的。”

楚天齊拿過來一看，全是外文，但不是英文。就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國外生產的一種補養品，專門用於修複腦部神經損，正對大叔的癥狀。這兩盒能吃一個月，正好是一個療程，如果有一些效果的話，我再讓人給往過帶。”寧俊琦說道。

“這得好多錢吧？”楚天齊口問道。

“沒幾個錢，再說也不花你的錢。”寧俊琦嗔道。

楚天齊聽了，隻得“嘿嘿”一笑。

“寧姑娘，中午吃什麽飯呀？”尤春梅在旁邊問道。

“大娘，什麽都行，我不挑食的。”寧俊琦回答。

聽這麽一說，尤春梅馬上說道：“那這樣吧，中午吃餃子，我去買，你們在家等著。”

“大娘，不用……”寧俊琦剛準備客氣，尤春梅已經出去了。

楚天齊一笑：“既來之，則安之。一切聽我娘安排吧。”

寧俊琦沒有就這個話題多說什麽，而是問道：“大叔現在恢複的怎麽樣了？”

“比我上次回來的時候好多了，每次行走的時間又長了兩、三分鍾，而且手和腳都比上次又利索了一些。”楚天齊如實回答。

寧俊琦高興的說著：“那太好了，那麽，大叔現在每次都能走八、九分鍾了吧？”說到這裏，又說道，“我上次跟你說的，給大叔找專門的機構恢複，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先這樣在家吧，按照現在這樣的恢複速度，有個一、兩年，應該也差不多了。”楚天齊回答。

其實，寧俊琦說的找專門機構，楚天齊也考慮過，還專門打聽過。像這類恢複治療，費用都特別昂貴，不是他們這樣的家庭能承的起的。他知道，寧俊琦這是真心幫忙，而且已經明確表示，費用的問題不用他管。但楚天齊想過後，還是覺得在家更好一些。雖然寧俊琦說了，不用自己出錢，可那樣的話，寧俊琦就得出錢，或者欠別人的人。自己也就會欠寧俊琦的人。

盡管寧俊琦沒有對自己提任何條件，但楚天齊覺得寧俊琦已經幫自己很多了，人家和自己又不沾親帶故的，如果再欠下這麽大的人，確實過意不去。

“你這人，就是多那瞎心眼，跟我還這麽見外。”寧俊琦埋怨道。

楚天齊略顯尷尬的笑了笑，轉移了話題：“鄉長，你今天怎麽有空大駕臨寒舍了？”

寧俊琦不滿的回道：“那麽怪氣的。你以為我是來看你的？我是來看大叔和大娘，你管不著。”

“大脾氣長。”楚天齊嘟囔道。

寧俊琦一笑：“不過嘛！有一件事，順便告訴你。昨天下午，縣委召開常委會的時候，有領導提議任命你為常務副鄉長。”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才又說道：“但最終沒有表決，因為有領導明確提出，你任職時間太短，不宜提拔太快。”

聽著短短的一句話，楚天齊的心經曆了一次強烈的波，從高興到張再到失落。他淡淡的回道：“哦，有這麽回事？無所謂。”

寧俊琦聽出了他話裏的落寞之意，就調侃道：“說的好聽，我看你是非常失吧。”

楚天齊沒有接話，選擇了沉默，實際上就是承認了寧俊琦的說法。

對於楚天齊來說，常務副鄉長的職位，他不是沒有想過，但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他知道，人不能得寸進尺，雖然縣裏現在的安排，看似那個位置像是專門留給自己的，其實也不盡然。因為一日沒有明確任命，那就還有變數。按照自己的資曆，能被任命為現在的職位，已經是破例了，如果再了“常務”，恐怕縣領導也不好待。所以，他覺得那事有些遙遠，也就沒有怎麽上心，心反而比較平靜。

現在這個事被提起，但最終卻沒，這就讓他的心湖不平靜了。這就好比，把一吃香噴噴的烤鴨放到邊，讓你聞了半天，等你要吃的時候，烤鴨卻被拿走了，這種覺確實不太好。

人都是這樣，當一件事沒有被提起的時候，往往不去想它。一旦被提起，又沒有實現的話，心就會到很大影響。

楚天齊好幾分鍾沒有說話，寧俊琦也不知該說什麽了，屋裏隻能聽到楚玉良發出的鼾聲。

過了一會兒，寧俊琦忽然問道：“我剛才聽大娘和你說話的口氣，好像你知道我要來似的。我可沒告訴你我要來，其實我來這裏也才是今天早上決定的，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提起這件事，就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省的他老想常務副鄉長的事。那樣，他心裏不痛快，讓也不痛快。

果然，他聽到的問話，不但不那麽嚴肅了，反而一下子出了笑容。以為是自己功轉移了話題的功勞，一會兒就會知道是自己理解錯了，那個家夥笑的另有原因。

“你問這個事啊？我不能告訴你。”楚天齊憋著笑，說道。

寧俊琦不解的問道：“為什麽？難道是什麽機的事？”

“這倒不是。”楚天齊賣起了關子，“主要是，有時候我說的本來是實話。可是，當我說出來的時候，你沒準又說我是瞎編的了。你總是這麽自以為是。”

“我怎麽自以為是了？你現在還沒說呢？就下這樣的結論，我看是你太的自以為是了吧？”寧俊琦回擊道。

“好，那我說了。”楚天齊回道：“昨天我媽問我一件事，我給了一個答案，他今天見你來了，所以才說我說對了。”

“不明白。什麽七八遭的？好好說。”寧俊琦不滿的說道。

“那我可真說了。”楚天齊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媽昨天問我‘你都老大不小的了，什麽時候娶媳婦’。我為了應付，就隨口說道‘不著急，說不準明天兒媳婦就自己上門呢’。果然，你今天不是來了嗎？”

“胡說，肯定是你胡編的。”寧俊琦紅著臉，照他的胳膊上打了一下。

“你看，剛才我就料到你會這樣，不信？你問我媽？”楚天齊從椅子上跳起來，說道。

“什麽事要問我？”尤春梅在外屋接話道。原來，是尤春梅買回來了。

寧俊琦的臉更紅了，支吾道：“沒，沒什麽，他有時候淨拿話騙我。”

尤春梅一聽，看著兒子嚴肅的說道：“狗兒，可不能騙小寧姑娘，這可是打燈籠都難找的好孩呀！”

“媽，你說的對，多好的孩呀。我向你保證，我剛才絕對沒有騙。要不我當著你的麵，再說一遍？”楚天齊拍著脯道。

寧俊琦一聽，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了。”

看著兒子的稽樣，再看著寧俊琦的樣子，尤春梅會心的笑了。

……

很快，餡弄好了，大家一起包了餃子。今天沒有弄過多的菜，隻弄了兩個熱菜：炒柴蛋、炒豆角。兩個涼菜：涼拌西紅柿、黃瓜沾醬。

吃飯的時候，最有意思的，還是看楚玉良吃飯。大家越是關注，楚玉良越是興，像小孩一樣，盡的“表演”著。

吃午飯的時候，寧俊琦說黃瓜有黃瓜味，尤春梅就去園子裏摘了好多，放到食品袋裏，讓寧俊琦走的時候拿上。

午飯後，楚玉良被送回西屋，躺到炕上去了。自從除夕醒來後，楚玉良的覺特別多，而且磕睡的特別快。隻不過，有時候睡的時間卻很短。

寧俊琦留在東屋，和尤春梅拉了一會家常，就表示要走了。叮囑楚天齊這兩天在家裏好好陪著父親。另外，讓他再考慮一下帶大叔到專門恢複療養機構的事。楚天齊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臨出門前，寧俊琦又到了西屋，去看楚玉良。楚天齊和尤春梅跟在寧俊琦的後麵，一同去了西屋。

三人來到西屋，隻見楚玉良平躺在炕上，眼睛閉著，看來還是沒有醒來。寧俊琦看了看，輕輕的說道：“大叔，好好養傷，有時間我再來看你。”說完，就準備扭頭向外走。

這時，忽然注意到，楚玉良已經睜開了眼睛，而且正定定的看著自己。

楚天齊也注意到了父親的眼神，再次對寧俊琦道：“我爸就是這樣，總是盯著人不放。”

寧俊琦沒有回話，而是和楚玉良對視了一會兒，才移開了目，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回頭，注意到，楚玉良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自己，而且他眼中有淚閃。這讓不自問：這到底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