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齊急忙起床、下地，蹬上拖鞋，走到窗邊，掀起窗簾向外張。一道閃電劃過，巨大的雨幕從天而降，敲打在玻璃和地麵上，發出“叭叭”和“嘩嘩”的聲音。接著轟隆隆的聲音傳來，震著人的心房。

大暴雨又來了，算上去年的那次已經是第二次了。對於常年降水稀、十年九旱的青牛峪來說，這樣的事恐怕得百年一遇，至也得四、五十年才會出現吧。

楚天齊試探著把房門拉開一條隙，頓時，涼風裹挾著冷的水簾鑽了進來，潑灑在*的腳踝和小*上。他沒有毫遲疑，毅然快速合上了那道隙。再次掀起窗簾，觀察著外麵的形。在閃電映襯下，雨水落在地上不時濺起水花，在積水的地方可以清晰看到一個個冒起的水泡。

照這樣的雨勢，如果下半個小時以上，恐怕就會發生洪澇。如果時間再長些的話，那些坐落於兩山之間的村莊，恐怕又要形洪災了。高桿作很可能會大麵積倒伏，低矮的蔬菜也會被衝擊而至的淤泥弄得髒不堪。不知道那些用於灌溉和瀉洪的水渠，能夠發揮多大的作用。更不知道，新建的校舍和修繕、加固的老房子，能否經住這種狂風暴雨的洗禮。

楚天齊看了一下時間，快淩晨四點了。在夏天，以往的這個時間點，天應該已經在從黑夜逐漸轉亮了。然而，今天卻依然是那樣黑漆漆的，如果不看時間的話，還以為是午夜時分呢。

看著外麵鋪天蓋地的大雨，楚天齊的心緒也不免煩，睡意全無。他返來到床邊，拉燈繩，頓時，白熾燈泡發出刺眼的白，讓他的眼睛一時不很適應。他走到辦公桌旁，坐在椅子上，點燃一支香煙吸了起來。

在升騰的煙霧中，楚天齊開始耗著時間。坐著吸幾口，又站起來，來回踱步的吸幾口。就這樣，他不間斷的吸了三支煙，又間斷的吸了兩支，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但外麵的雨勢還沒有減弱的跡象。楚天齊心中的擔憂更甚，他知道好幾個村莊形洪澇是肯定的了。

時間已經是四點半了，外麵天空的黑調也淡了一些。楚天齊拿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他想問一問幾個村幹部，他們那裏現在是怎樣的形。接連打了三個電話，手機裏都沒有一點靜，他這才注意到手機本沒信號，肯定是下雨或是雷擊又把手機信號接收給弄壞了。

快五點的時候，天已經半亮了，雨還在下著，雨勢似乎小了一些。楚天齊實在等不及了，拿過雨傘撐在頭上，打開房門，衝了出去。

迅速穿過雨霧，拐進走廊，收起雨傘，來到鄉長辦公室門口。楚天齊抬起右手，敲擊在屋門上，“篤篤”的聲音回在空曠的走廊上。

連敲了三遍，裏麵才傳來寧俊琦的聲音：“誰呀？”的聲音裏著警惕和厭煩。

清晨時分，天沒有大亮，院外還在下著大雨。獨一室的孩，忽然聽到突兀的敲門聲，不張才怪。

“我。”楚天齊回答。

“楚天齊，是你？”寧俊琦疑問道。

“是，不是我還是誰？”楚天齊急忙應道。

“哎喲媽呀，嚇死我了。”寧俊琦的聲音出張後的輕鬆，還夾雜著一些殘存的心有餘悸。又繼續道，“大清早的，你來幹什麽？”

“我能來幹什麽？還不是工作的事。”楚天齊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快開門，我要進去打電話。”

“用你手機打，非得來我這兒？”寧俊琦不解的道。

楚天齊說道：“手機要能打出去，我還來你這幹什麽，不是沒信號嗎？”

裏麵停頓了一下，才傳出寧俊琦的聲音：“你先等一下。”說完，聽到了走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小，沒了靜。

過了一小會兒，房門打開了一條。過隙，可以看到寧俊琦的臉龐。楚天齊不等房門大開，就從隙了進去。寧俊琦急忙向旁邊閃，才沒有被撞到，待楚天齊進來，關上了房門。

“你這人怎麽這樣？橫衝直撞的，一點禮貌都沒有，更沒有風度。”寧俊琦在後麵斥道。

楚天齊沒有接寧俊琦的話茬，徑直奔著辦公桌走去，來到桌邊，把雨傘扔在地上。然後，按下固定電話上的免提鍵，撥出了幾個數字。

一連撥了三個號碼，都沒有聲音。在撥第四個號碼的時候，才傳出了“嘟……”的長聲。第一遍沒人接，第二遍才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鄉長嗎？什麽事？”

“柳叔，我是天齊。”楚天齊急忙說道。

裏麵遲疑了一陣，才有了聲音：“天--齊，你怎麽用這個號碼了？這不是寧鄉長辦公室用的號嗎？”說話的人，是柳林堡村支書柳大年。

“我在鄉長辦公室。”楚天齊回道。

“鄉長辦……這麽早的，你怎麽在鄉長辦公室？”柳大年的聲音著疑。

“給你們打電話呀，怎麽那麽多話？”楚天齊不悅的道，“咱們那兒的雨大不大，現在是什麽況？”

柳大年的聲音一下子高了起來：“大呀，太大了，近二、三十年我沒見過這麽大的雨。現在村裏河套正發大水，我剛才出去看了，河浪頭有四、五尺高，河水黃澄澄的，裏麵飄著小樹什麽的，還能看到翻滾的大石頭。靠坡的那幾家，已經跑到別人家了，從山上下來的水，都進他們家了。五保戶閆二要往山上跑，幸好被我正好看到了，要不他那老老的，山上又，還不摔個好歹的。”

楚天齊打斷柳大年的話，說道：“我是問……”

楚天齊剛說出三個字，柳大年又截住了話頭，說道：“你們家沒事，我剛才特意去你家看了，老嫂子，也就是你*媽，給我開的門。你們家沒進水，家裏人也平安，對了，禮瑞也在家裏，你放心吧。”

楚天齊當然也惦記家裏，但他要問的不是家裏。讓柳大年這麽一打茬，差點忘了要說什麽。他對著話機，大聲說道：“柳叔，讓村幹部們多辛苦點，挨家挨戶走一走，有險的，要及時幫助理，千萬要保證村民安全。村裏電話也要時刻保持暢通，有什麽特殊況，及時給鄉裏打電話，打固定的，手機不通。”

“好的，楚鄉長，我代表全村幹部向你和鄉裏保證，一定絕對保證全村父老的安全。村裏電話也會有專人守著，剛才電話線就斷了，這不剛接好，你就來電話了。”

楚天齊大聲說道：“好，很好。我代表寧鄉長，對你這種認真負責的態度，提出口頭表揚，希你一定要再接再厲，為黨和政府分憂。組織不會忘記做實事的同誌的。”

柳大年激的聲音傳了過來：“楚鄉長，請你轉告寧鄉長。柳林堡班子員，一定不辜負鄉長和你的厚與囑托，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神，把……”

“大年叔，我這裏還有事，先掛了啊！”楚天齊及時掛斷電話，阻止了柳大年後麵的話，要不，還不知道他又會背出多語錄呢!

寧俊琦“咯咯”的笑著說道：“怎麽覺你倆像在對臺詞啊？看來你們村真是出人才，你們翁婿倆的表演不比燕平市人藝的演員差。”

楚天齊回道：“柳大年就是那樣的人，就喜歡這種誇張式的鼓勵，一聽這樣的詞，就像打了似的興。”說到這裏，他糾正道，“還翁婿呢？開什麽玩笑？別人埋汰我的話，倒了你取笑我的話作料了。”

寧俊琦“嘻嘻”一笑：“柳大年自己說過是你老丈人呀，怎麽又賴到別人頭上了。”

“不跟你逗悶子了，還是說正事吧。”楚天齊麵一整，說道，“照這樣下下去，老百姓又該遭災了。”

“是呀，我也是剛下雨的時候就醒了，真不知道這個雨要下到多會兒是個頭？”寧俊琦嚴肅的說道，“恐怕農作和蔬菜都要影響吧？”

“那是肯定的，所好的一點是沒有下冰雹，否則，那些蔬菜，尤其是像大白菜、卷心菜那樣的大葉子蔬菜就更要遭殃了。”楚天齊回答，“就是其他糧食作，肯定也會影響。穀子、玉米、高粱等作，八都會有倒伏。”

寧俊琦不無擔憂的說：“這還不是主要的，希人員千萬不要有傷亡。甘村的常文老師傷都一年了，還不是得靠椅、拐杖來行？”說到這裏，又說道：“對了，校舍剛剛建好，不會有事吧？”

經寧俊琦這麽一說，楚天齊也擔心起來，說道：“應該不會吧？我馬上打電話聯係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狀況？”說完，繼續撥打起了桌上的固定電話。

楚天齊又把剩下所有村子的電話撥了一遍，除了小營村打通以外，其餘的村子全打不通，估計都是電話線斷了的緣故。

一屁坐在椅子上，楚天齊子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長噓了一口氣，說道：“他*媽的，這可怎麽辦？”

楚天齊說完，聽不到寧俊琦的回聲。他抬頭去看，才發現正大睜著雙眼盯著自己，於是不解的問：“怎麽了？”

“你，你怎麽穿了這樣？”寧俊琦手著指他問道。

楚天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上，大頭，兩筋背心，也沒什麽呀？便回道：“這有什麽？平時下班，我不是經常這樣穿嗎？你也不是沒見過。”

寧俊琦紅著臉道：“你也不看現在是什麽時間，你還穿這樣出現在我的屋裏，要是被人看到了，不知道會傳什麽樣。”

楚天齊一想，覺得寧俊琦的話也有道理，一時不知如何答話，就看向了寧俊琦。穿著淡睡睡，上裏麵的罩罩若若現。楚天齊不由得頭了，咽了一口唾。

看到楚天齊豬哥的樣子，寧俊琦正要發火。忽然，門口傳來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