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暹兵敗被殺，這自然是一個讓人展的好消息，但是曹軍帳中的江哲卻是毫笑意也無，愣神地著躺在地上無一氣息的方悅。

“……”江哲深深吸了口氣，臉繃。

帳中夏侯惇、趙云、高順、劉備、關羽、張飛均低頭沉默不語，就算是曹昂與陳到，也不敢在此刻開口說話。

猶豫了一下，趙云猛地上前，單膝叩地，抱拳說道，“先生，皆是云之過，若是云能幫子棱擋住那些箭支，子棱他亦不會……”

“司徒！”張飛見趙云出來頂罪，大聲說道，“老張認為這非是趙將軍之過失……”

“翼德，閉！”劉備沉聲喝道。

張飛著劉備的眼神，訕訕地后退。

“呼！”吐出一口中悶氣，江哲看似十分平靜地說道，“何人可將事經過一一對我道來？”語氣是十分平淡，但是帳中眾將亦聽得出言語中的沉重。

見趙云開口，夏侯惇上前一步，拍拍趙云肩膀，隨即對江哲抱拳說道，“先生，事經過如此……”他緩緩將事經過說出。

“原來如此……”江哲坐在位中，黯然嘆了口氣，一抬手輕聲說道，“子龍，你且起來吧！”

“……諾！”趙云一抱拳，猶豫著起。

“那韓暹呢？”江哲淡淡問道。

趙云一抱拳，沉聲說道，“末將已取此人頭顱前來，先生請看！”說著，他喚早候在帳外的一名士卒，從那士卒手中取過韓暹頭顱高高提起。

江哲淡然地了那個頭顱一眼，嘆息說道，“既然已殺了此人為子棱報仇，也就夠了，我等也勿要再愚弄死者……”說著，他起緩緩向帳外走去，口中輕聲說道，“走，我們去送子棱一程！”

“諾！”眾將齊聲喝道。

半刻之后，在夏侯惇的指揮下，幾十名曹兵徑直在江哲大帳之外十余丈數放置柴木，再將方悅放在上邊。

接過趙云遞來的火把，江哲凝神了方悅良久，終于上前幾步，將那些柴木點燃。

火借風勢，熊熊而燒，片刻之際便將方悅的軀吞沒了。

“唉！”江哲一陣長嘆，眾將與附近屹立觀的曹兵均沉默不語，凝神著火中的方悅，眼中充滿了敬意。

說實話，方悅著實是江哲麾下第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早在徐州時便投江哲麾下，如今已有三年，雖說是主從份，但是江哲卻一直將方悅當好友對待，如今猛然遇到此事，江哲心中自然是沉痛不已。

待得趙云將裝著方悅骨灰的瓦壇放置在江哲面前的案上時，江哲仍舊覺有些恍惚。

搖搖頭，江哲鋪開一紙，提筆寫了四個大字，“忠肝義膽”……

“來人！”江哲輕聲喚道。

夏侯惇猛地起帳幕，對外喝道，“來人！”

一名曹兵匆匆而，于帳叩地候命。

“子棱乃是河人士，如今不幸隕，自然要魂歸故土，你且帶幾十人一同前去，將子棱骨灰與哲之所書，付他族人，記住，要厚葬！”

“諾！”那曹兵沉聲應道。

“還有！”沉思一下，江哲繼續說道，“若是子棱族人有何困難，不妨讓他們前來許都找我，哲必然有所安排……唉，你去吧！”

那曹兵應了一聲，上前接過江哲手中紙張，放懷中，隨即一抱拳，捧起方悅的骨灰壇，轉便走。

“司徒！”張飛抱抱拳，上前說道，“那……韓暹那廝頭顱如何置？”

江哲微微一轉，著張飛沉聲說道，“你乃命人將韓暹尸首送置袁營中！”

聽得出江哲話語的濃烈怒氣，就連張飛這樣的猛將也不由心中暗暗咋舌不已。

“眾將聽令！”江哲沉聲喝道。

“末將在！”眾將上前一步大聲應道。

“如今韓暹已死，我等即刻拔營，與孟……與主公匯合，共圖袁！”

“諾！”

建安元年八月七日，江哲下令拔營，率領麾下兩萬余將士前往曹所在大營，與他匯合。

同一時間，得到了曹書令的曹洪、李典、樂進、于四將亦開始對浚山、瑯琊等地用兵，斷袁羽翼。

而此刻的袁且是病稍稍好轉，在帳中勉強坐在榻上翻閱往日的戰報。

忽然一名士卒匆匆而至，叩地稟告，“啟稟主公，曹軍遣數人送一大匣子于營外。”

“唔？”袁面狐疑，著那名士卒冷笑說道，“如今我與曹阿瞞勢同水火，你豈是不知耶？給我丟出去！”

“這……”那名士卒猶豫了下，方才說道，“主公還是見見吧……”

“你！”袁面不渝，正要出言呵斥，忽然見那士卒面，心中暗暗說道，莫非另有別？

于是袁沉聲說道，“好！我便見見曹阿瞞贈我些什麼！你速速將那取來！”

那士卒言又止，隨即抱拳而出。

搖搖頭不明所以，袁正要低頭繼續觀看近幾日的戰報，忽然別駕楊弘急急走帳中，袁疑說道，“你不在營中代我理事，此刻前來所謂何事？”

只見楊弘愁容滿面，凝聲說道，“主公，大事不好……”

若是別人這句話，袁早便發怒了，但是此刻心腹楊弘說出此話，袁便有些心驚了，沉聲說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楊弘猶豫一下，低聲說道，“啟稟主公，紀將軍兵敗為曹孟德所俘，所立營寨亦被曹孟德一把火燒了，李將軍救援韓暹將軍，不想中途被曹軍所伏，無奈撤兵而回……”

“……”袁張張，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一下心神，沉聲說道，“何時的事？我為何不知？”

楊弘雙膝叩地，大拜說道，“皆是弘之過失，請主公責罰！”說完，他將近日發生的事一一說與袁。

“起來吧！”豈料袁一反常態，淡淡說道，“我責罰你又有何用？若是你當真心中愧，便好生想想，如何對付曹阿瞞，如何對付江守義！”

“主公不知，曹阿瞞麾下除卻那江哲之外仍有一名謀士，喚作郭嘉，表字奉孝，與那江哲被人同稱為‘潁川六友’，日前亦是他對曹道出了‘瞞天過海’之計……”

“你……如何得知？”袁疑說道。

“弘得紀靈將軍麾下潰敗之兵來報，救時撞到曹派出的斥候，嚴加拷打方才問出實！”

“哦？”袁點點頭，忽然面一變，震驚說道，“你說……如江哲那般的，還有五個？”

楊弘愣愣地了眼袁神，猶豫說道，“據那幾名曹兵所言，‘潁川六友’分別是荀文若、戲志才、荀公達、李顯彰、郭奉孝以及江守義！”

“嘿！”袁失聲笑道，“那江哲竟排末位？”

“這倒不是！”楊弘搖搖頭說道，“恐怕是按年歲輩分排來……不然為何是單單是那江哲名聲顯赫，其余五人卻是名聲不顯？不過弘所思，既然他們六人號稱潁川六友，那麼才學自然也同那江哲不相上下……”

正說著，方才那名士卒領著數名士卒抬著一個箱子緩緩，低聲稟告道，“主公，這便是曹軍送來的……”

“哦？”袁冷笑著上前，口中說道，“我倒要看看，曹阿瞞能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

“恐怕非是曹所送……”那士卒咽了咽口水，艱難說道。

“你說什……”說了半截，已是打開了箱子的袁卻怎麼也說不出下文，瞪大眼睛著箱子中的‘東西’。

楊弘皺皺眉，好奇地一，頓時失聲驚道，“韓暹將軍？”

“……”袁面鐵青，不發一語，猛地將箱子合上，著那數名士卒沉聲說道，“你等且去將韓暹將軍尸首好生安置，日后回壽春再行厚葬！”

“諾！”數名袁士卒復抬起箱子而出。

“韓暹如此謹慎之人，竟也為江哲所破！”袁嘆息地搖搖頭，頓有些頭暈，急忙扶榻坐下。

“為何主公說是那江哲，而不是曹？”楊弘有些疑地說道。

“若是送來的是曹孟德，必定會另遣一人，送一書信與我，上書嘲諷之言；如此單單只是送尸首而來，必定不是他！如此便只有那江哲了……”袁淡淡說了幾句，隨即搖頭說道，“雖為敵我，不過只觀江哲此舉……此人仁義之說倒也名副其實，難得，難得！”

“我倒是認為此舉乃是那江哲激怒主公！”楊弘淡笑著說道。

“我卻認為非是如此！”袁搖搖頭說道，“若是他當真激怒于我，豈會如此輕易將我麾下大將尸首還我？當是要好生侮辱一番！他這是在警告我等，若是我等再居此不退，下場便如韓暹這般！江哲……江守義倒也明磊落……哈哈哈！”

“主公？”楊弘疑了眼好似變地有些不一樣的袁，猶豫說道，“莫非……莫非主公退兵？”

袁也不楊弘，顧自說道，“在榻上數日，我卻想通了許多往日不曾想通的事……我等為何定要與曹孟德如此爭斗？徐州呂布雖與我為盟，但是多日按兵不，坐看我等與曹兩敗俱傷，既然我等已無力再圖徐州，不若早退！那呂布獨自人面對曹……”

楊弘楞了楞，猶豫說道，“曹孟德麾下猛將如云，又有諸多如江守義這般的謀士為助，呂布想來難以抵擋，必敗！”

“話是如此！”袁淡淡笑道，“但是呂布麾下亦是五萬兵，更何況徐州乃是錢糧重地，曹阿瞞一時半刻亦攻不下，若是他強攻，便是攻下徐州亦損兵折將……到時我等再見機行事，何樂而不為？”

“主公所言大善！”楊弘笑著拱手說道，“原本弘心中早有勸主公退兵之念，但唯恐主公責罰，不曾明言……”

“哼！”袁淡淡說道，“我袁公路豈是不識好歹之人？你且遣一人去曹大營，就說讓他放回我麾下紀靈與眾士卒，我便撤離徐州，將攻下城池全然給他！”

“主公如此大度，真乃我等之幸！”楊弘大拜說道，“既然如此，弘當親自去曹營一趟！”

“你？”袁皺皺眉，凝聲說道，“曹阿瞞詐之人，更可況我軍正與他鋒，你去豈不是白白送死？”

“主公勿要擔憂！”楊弘淡笑說道，“我思曹亦甚想與我軍談和，主公不知，曹孟德初為大將軍，自當要做一件大功，以表天下，如此才會進兵徐州，若是與我等久戰相持不下，而后糧盡黯然而回許都，他又有何面目再對面天下人？又有何面目做的大將軍之位！”

“你料錯矣！”袁失笑說道，“曹孟德此人，并非很是在乎世人言語，獨斷專行，膽大妄為……也不知上蒼為何如此重他，與他這般多的良臣猛將，何其不公！”

“……”楊弘張張，言又止。

“咳！”自覺失言的袁咳嗽一聲，淡淡說道，“既然如此，你便去一趟曹營，那李陪你一道去，將功贖罪……萬事小心！”

“多謝主公關心！”楊弘拜謝而退。

見楊弘躬而出，袁復坐在榻上，皺眉了心口，重重嘆了口氣，隨即起從桌案之上出一份書信，冷笑說道，“區區一太尉之職，便你如此失態，荒謬！想我袁家四門三公，便是再多一位居三公之人，又能如何？空有三州之地，不思作為，哼，虧叔父如此看重與你！”

袁面冷峻凝神了那份書信良久，忽然想起夢中所見，喃喃說道，“代漢者，當涂高也……”

而另外一邊，曹得聞江哲引兵前來，親自與麾下將士在寨門等候。

遠遠見一軍徐徐而來，黑底白字的‘江’字旗幟迎風招展，好不威風。

曹笑著對邊眾人說道，“在守義之前，實不知書生亦能拜將！”

李通、徐晃、夏侯蘭三將皆笑，郭嘉搖搖頭，嬉笑說道，“可惜此書生只能在帳中運籌帷幄，且不能上陣殺敵，惜哉……”

想起江哲那三腳貓的武藝，曹哈哈大笑，指著郭嘉說道，“此話不可當著守義面前說，他在許都之時日日習武，對自己武藝頗有信心啊……”

郭嘉搖搖頭一聲輕笑。

“來了！”曹低喝一聲，一整衫，背負雙手笑瞇瞇地著遠的江哲。

“咦？”遠的江哲自然也見了曹，策馬前行幾步，隨即翻下馬，對曹抱拳說道，“主公，哲不辱使命！”

“好！”曹大笑著走近江哲，忽然低聲說道，“此主公二字，還不如‘孟德’來得親切！”

“你當我如此你？”江哲翻了一個白眼，小聲說道，“孟德，你親自來營外迎接，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曹哈哈一笑，輕聲說道，“外人眼中，你乃司徒，我乃大將軍；在眼中，你乃司徒公府上那位‘落魄’書生，我亦是一不得志的濟南相，你我相，貴在知心，豈容得外人胡言語？再者，你一路前來，奪城斬將，諸多功勞，便是親自迎接又有何妨？”

“隨便你！”江哲翻了個白眼，口中大聲說道，“大將軍，請！”

“嘿嘿，如今你又殺了那韓暹，袁公路必心怒不已！”曹笑著說了一句，口中說道，“司徒請！”

與曹并行幾步，江哲嘆息說道，“隨時斬了那韓暹，但是子棱也……唉！”

“子棱？你府上家將方子棱？”曹楞了楞，皺眉說道，“那韓暹竟有如此本事？守義，為將者難免亡于陣前，待回得許都，再行追封！”

“死都死了，追封又有何用？”江哲搖搖頭，輕聲說道，“我已令麾下將士將子棱骨灰送往他故地河，探探子棱有無族人，若是有的話，自好好生安置，好子棱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

“善！”曹點點頭，與江哲步行至眾將面前，指著夏侯蘭說道，“守義，此人乃族中子侄，子尚，還不上前見過你江世叔？”

夏侯蘭方才正著江哲年輕的面貌發愣，聞言頓時抱拳恭敬喚道，“小子夏侯蘭，見過世叔！”

“阿蘭？”跟隨在江哲邊數步之外的趙云詫異喚道。

夏侯蘭心中一，猛地抬頭，對趙云一抱拳，口中嬉笑說道，“夏侯蘭見過安南將軍……”

“你小子！”趙云沒好氣地上前，在夏侯蘭肩膀上重重一拍，驚奇說道，“你……你為何在此？”

“嘿！”夏侯蘭笑著說道，“我不是曾對你言，我去鄄城投我大叔麼？”

“你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