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飄在海麵上。

石誌堅穿著襯衫，把漉漉的西裝外套下來，蹲在船頭雙手使勁擰乾。

水滴嘩啦啦落海中，激起一圈漣漪。

柏樂有些無聊地拿著一支不知從哪兒找來的筆在甲板上寫畫著。

石誌堅回過頭問：“你在劍橋大學除了學習商務管理，難道還學過舞臺表演？”

“你猜對了！我是我們戲劇社的頂梁柱，我演過《仲夏夜之夢》，還有《威尼斯商人》。”

“怪不得，演技湛！”石誌堅豎起大拇指。

柏樂抬起頭看了石誌堅一眼：“你又是什麼時候看出來我是在演的？”

“你我綁在一起的時候，麵對麵，對。”

“怎麼看出來的？”

“一個被綁架的孩子心跳不可能那麼平靜。”石誌堅回答說，“還有，你有說過的，自己學的是商務管理，這樣的人又豈是傻瓜？”

“既然你看出來了，為何不拆穿我？”

“陪你演咯！”石誌堅頓了頓，“看得出來，平時你的生活一定很枯燥，很無聊，冇有半點激。”

“你猜對了！”柏樂雙腳併攏，整理了一下子坐在甲板上，“我父親是個很古板的人，在他的生活中一切都是墨守規，早上起床幾點吃飯，什麼時候上班，中午什麼時候回家，晚上幾點睡覺，全都計劃的滿滿。”

苦笑了一下，“說出來你不要笑，從小到大我冇怎麼換過菜譜，星期一吃披薩羅宋湯，星期二吃火三明治，星期三吃牛排莎拉……週末去威尼斯餐廳吃意大利菜----現在我看到那些菜就想吐！”

石誌堅點點頭，“可以理解，計劃的太完就是災難！說出來你也許不信，我看過一部電影，有人甚至連什麼時候放屁也定了時間！”

“噗嗤！”柏樂笑了，眸瞟一眼石誌堅，“世上哪有這樣的人？這部戲我怎麼就冇看過？你又在騙我！”

頓了頓，“不過還是要謝謝，今天我很開心！”說完，眼角卻有些潤。

自從母親去世後，很有開心的日子。本來想要留在英國，卻被父親著來到香港。

在父親的監督下，過著枯燥無味又十分機械的生活。

想要一走了之，告彆這樣的生活，可又是個孝順的兒，捨不得父親，捨不得他一個人呆在香港。

知道自己父親脾氣古怪，很多人都不喜歡他，甚至連家裡的傭也時常抱怨他的古板守舊，數落他是十八世紀的人，現在如果連他的親兒也離他而去的話，那麼他就真的了孤家寡人。

“你故意接近我，肯把那張珍貴的黑膠唱片送我，也是為了接近我父親對嗎？”

“你怎麼知道？”石誌堅抖了抖擰乾的服，隨即穿在了上，一陣冰涼。

“你石誌堅，而最近讓我父親最頭疼的那個人剛好也石誌堅。”柏樂笑了笑，“這世上應該冇有這麼巧的事吧？”

石誌堅點點頭，拿起之前灌了幾口的五加皮又喝了一口，頓時一辛辣從腹躥了起來，驅散不上涼氣。

“冇錯，我就是那個得罪了你父親的那個石誌堅，所以還要請你幫忙，我想要同他見上一麵。”石誌堅說著話，把手中五加皮遞給柏樂，“來一口，我們中國的威士忌！”

柏樂白了石誌堅一眼：“你當我不識字呀！”說著話卻接了過去，先是用手了瓶口，這才小嘬一口，然後滿臉難，“好辣！”

石誌堅哈哈一笑，“還嫌棄我？剛纔都打過啵的！”

柏樂又白他一眼：“想要我幫忙也行，不過我有個要求！”

石誌堅用手撓撓鼻梁：“吶，你什麼要求都可以提，但千萬不能饞我子！”

“想得！”柏樂瞪了他一眼，“我的要求是我要進你們公司，做你的助理！”

“呃？我有無聽錯？你竟然做這種賠本的買賣？”

“當然賠本了！我堂堂一個劍橋大學生，商務管理學博士，去你那麼小的公司做行政助理當真是屈才！”

“那你還要做？”

“我願意！”

“一定有什麼目的，說出來聽聽！”

“想知道嗎？你過來-----”柏樂嬉笑著朝石誌堅勾了勾手指頭。

石誌堅湊過去：“來，讓我聽聽。”

柏樂等到石誌堅走近，一把將他在子下，眸看著石誌堅的眼睛，說道：“因為我----鐘意你！”

石誌堅愣了一下，說：“這次你演得很爛！”

“是嗎？哪裡不好了？難道我一點都冇吸引到你？”柏樂翻開子，一臉詫異。

石誌堅躺在甲板上，枕著一隻手臂看著天空，慢吞吞道：“彆看我年輕，我卻知道‘莎士比亞’！”

……

翌日。

這又是個週末。

按照習慣，習慣水務署高級顧問柏麗高再次來到那家悉的“威尼斯餐廳”，品嚐這裡的意大利菜。

兒柏樂還冇有來，說要給他一個驚喜，帶一個朋友過來給他認識。

柏麗高並不反對兒在外麵朋友，相反，他希兒可以多一些朋友。

他自己為人格孤僻，不怎麼合群，因此他明白那種孤獨寂寞的覺，他希兒不要像他一樣。

因為兒就是他的命子，更是離世妻子對他最後的囑托。

當初他和那位麗端莊的中國妻子就是在這裡認識的。

他一眼就喜歡上了。

也喜歡了上他。

於是，海灘，花前月下，都有他們的影。

可是他們的並不被世人祝福。

他出英國皇家海軍，並且還是一名貴族。

而隻不過是一個在舞廳賣唱的歌。

那天，是第一次跑出來，第一次來到傳說中的外國人餐廳，第一次用積攢的錢品嚐了傳說中的西餐。

柏麗高記得清楚，當他告訴這是一家意大利餐廳，而不是法國餐廳或者英國餐廳的時，臉上那愕然。

告訴柏麗高，一直以為西餐廳全都是一樣的，鬼佬都隻吃牛排還有麪包！

那次，柏麗高差點笑出眼淚。

可惜，好的日子是短暫的。

當嫁給他以後，那明的笑容就消失了，融不進那些貴婦的群子裡。

那些貴族人嘲笑，諷刺出低賤。

鬱鬱寡歡，最後在生下兒柏樂不久，就離開了人間。

他記得臨走時的模樣，他們握著彼此的手，對他說：“我從來都冇後悔過！即使我失去了整個世界，被整個世界孤立，隻要有你在邊，就很幸福！”

“真的很幸福嗎？”柏麗高想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心痛，從懷中掏出手帕了發紅的眼角。

這時，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道：“父親，我把朋友帶來了！”

柏麗高抬起頭，卻見兒柏樂正笑瞇瞇陪同一男子朝這邊走來。

隻見那男子穿著一襲白西裝，材筆，臉上洋溢著般的笑容。

“難得柏樂到這樣優秀的男孩！也難得見出這樣開心的笑容！”

就在柏麗高暗自歎的時候，那白男子已經走到他麵前。

柏麗高看清楚了對方的臉，臉上笑容慢慢凝結，“呃，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