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灣，龍茶樓。

就在鄒聞懷這幫人七八舌爭執不休的時候，石誌堅在茶樓吃完最後一隻叉燒包，了，然後把剛剛看完的《星島日報》摺疊好，這才揚手對正在忙碌的夥計說：“勞駕，結賬！”

公眾人最好的辟謠方式有兩種，第一種是拋出另外一個更加火的話題把公眾的關注點吸引過去。

另外就是把這個謠言再添油加醋，炒一遍，讓它假得不能再假！

石誌堅做好準備，開車來到了柴灣嘉業街18號，明報工業中心。

當石誌堅西裝筆地來到這裡的時候，差不多早上九點鐘，正是明報工作最忙的時候。

石誌堅來到前臺遞出名片，對那名其貌不揚的前臺小姐說：“麻煩你通知一下査先生，就說我是倪框先生介紹的，並且我和古龍先生也很要好，現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商談。”

前臺小姐是古怪地看他一眼，最後也許是看在他冠楚楚長得夠靚仔的份上，就打了電話過去，很快有了迴應，“査先生讓你直接上三樓。”

石誌堅道了聲：“多謝！”

離開的時候那前臺小姐又善意地提醒他，“査先生今天心很不好，你最好注意點！”

石誌堅當然知道金鏞為什麼心會不好，《明報》今天銷量被《星島日報》吊打，任誰都會心鬱悶。

來到三樓，石誌堅很容易就找到金鏞辦公室，手輕釦幾下門，裡麵有人喊：“請進！”

石誌堅推門進去，一眼就看見了端坐在辦公桌後麵的大佬金鏞。

金鏞見他進來，就起指了指旁邊沙發，然後說道：“你認識倪框，還認識古龍？”

石誌堅齒一笑，“是啊，我們很深的，經常在楓林閣飲酒。倪先生很鐘意楓林閣的那個頭牌‘貝’，古龍卻最鐘意楓林閣的人頭馬XO。”

石誌堅說著話一屁坐在沙發上，“當然，那位貝小姐也經常談起査先生你……”

金鏞忙擺手：“我不常去那兒！我很忙！平時有很多工作要做。”

石誌堅點點頭，“怪不得，那貝說每次査先生都是很晚纔過去，還鐘意在楓林閣外麵先繞上兩圈。”

“咳咳，石先生飲茶還是咖啡？”

“咖啡好了。”

很快，有人端了咖啡上來。

金鏞說：“不知石先生今天找我有什麼事？”說完看了看腕錶，意思是自己很忙，有什麼事快說。

石誌堅看了一眼金鏞：“査先生看起來臉很是不好！”

金鏞摘下眼鏡，掏出手帕了略顯憔悴的麵容，“石先生是做汽水泡麪生意的，難道還會幫人看相？”

“略懂一二！”說著話，石誌堅起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金鏞道：“這可是靈丹妙藥，包治百病！”

金鏞接過去看了一眼，卻是一篇小文章，一開始還漫不經心，可是看了幾眼之後就挪不開眼睛了。

隻見文章大標題是“現實版《笑傲江湖》！鄒聞懷與邵大亨不得不說的銀海故事！”

標題充滿了點，再看容更是勁十足，仿照《笑傲江湖》設計了邵氏江湖，鄒聞懷就是向問天，對邵氏忠心耿耿卻被排。周度文就是東方不敗，修煉《葵花寶典》謀篡位。

邵大亨是任我行，脾氣孤傲，卻被賊矇蔽雙眼。

不得不說，這種編排很有武俠小說的味道，並且石誌堅用的是小白文寫作手法，為了引緒還用了上一世的很多狗橋段，什麼鄒聞懷化邵氏戰神，戰神迴歸，妻子背豬，兒住狗窩等等。

這樣的胡編造，直看得金鏞這種高智商知識分子大跌眼鏡，繼而開始懷疑人生。

這也行？！

這是人寫的嗎？

可為什麼這樣垃圾的橋段，卻讓我看得很是舒爽？

“這是你寫的？”金鏞嚥了咽口水，抬頭問道。

石誌堅點點頭，語氣謙虛：“慚愧，文筆不是太好！”

什麼不是太好？

本就是很爛！

金鏞強忍著想要賞石誌堅幾記老拳衝。

“你寫這些是什麼意思？”

“給貴報投稿啊，我這可都是第一手資料！”

“何解？”

“鄒聞懷等人組建的嘉禾公司，是我在背後支援！他們離邵氏，也是我策劃的！”

金鏞再次大跌眼鏡。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這一連串變的縱者？”

石誌堅點點頭。

“而你現在要出賣你自己的人，並且還是用這種狗方式？”

石誌堅再次點點頭。

金鏞吐口氣，深深向石誌堅：“石先生，你可知禮義廉恥四個字怎麼寫嗎？”

“寫中文還是英文？”石誌堅很謙虛。

金鏞翻白眼，“對不起，你這篇稿子我是不會收的！”

“為什麼？”

“因為我的欣賞水平還冇那麼低！”

“可讀者的水平很低呀！”石誌堅說，“而這就是你的報紙賣不過《星島日報》的原因！”

石誌堅一針見，點出《明報》的弱點。

五十年代，《明報》初創時期秉承文人創報氣質，刊登的都是一些很上檔次的文章，新聞容也都很高大尚。

那時候讀書看報都是有錢人才做的事。

可是隨著香港人口越來越多，普通廣大群眾對報紙也有了需求，所以《明報》做了一個改革，慢慢開始接地氣，開始連載武俠小說來吸引訂閱率。

但文人骨子裡那種不庸俗，不俗的姿態還是擺的很高，以至於《明報》銷量雖有增長卻依舊乾不過《星島》。

直到七十年代初期，《明報》進行大改革，開始增發副刊娛樂版，容全是新聞八卦，比很多還要勁，才使得《明報》第一次超過《星島》坐上了扛把子位子。

而現在石誌堅就是過來給金鏞支招的。

告訴他可以保持《明報》正版的高格，再弄一個很俗的娛樂副刊，取名為《明報週刊》。

容搞得爛俗一些，拍明星私房照，跟蹤名人行蹤，每天刊登一些連環殺手，後母之類的新聞，把屎尿屁統統使上，越低級越冇下線越好。

聽完石誌堅這番話，金鏞覺自己的三觀被震得稀碎。

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