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二章 銀號現狀（求月票！）

朱部郎從屋子中追了出來，向兩個被歸德長公主下達了封殺令的背影，林駙馬向東，步履輕快，而李佑向南，貌似垂頭喪氣。

兩人都算是他好友，略一思忖，他還是繼續追趕李佑。因爲林駙馬被長公主這樣管教，實在不稀奇了，更悽慘的時候都有；而李佑則是頭一次遇到，可能需要心理輔導工作。

“你不要往心裡去，殿下就是這樣行事強的人，你看那林賢弟這些年來不也這樣過來了。” 朱放鶴安李佑道：“聽爲兄一句勸，雖然是誤會，你可以奉違，但千萬別去自認有理而頂撞。林賢弟當年就是太倔強，所以在殿下面前的頭破流，而這一兩年他態度了幾分，結果境遇就好得多了。”

李佑哭笑不得，關於長公主的脾，他比任何一個人都更清楚，之所以低頭沉思是因爲他想不明白。

以前長公主對他的風流事雖然心裡不悅，但面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他李佑又不是丈夫。除了特別過分的，比如那個企圖搶圓圓曲冠名權的，就是被消失了。

而在今夜，爲何長公主突然擺出了“零容忍”的態度？自己又是哪裡怒到了？莫名其妙！

朱部郎的住臨西安門，比李佑要近，辭別時面有疑的說：“我總覺得，千歲殿下今天真正目標是你罷？只是不好表現出來而已。”

正心不在焉的李佑猛然聽到這句，心臟劇烈的跳了幾跳，險些魂飛魄散！

朱放鶴是宗室，與皇家關係切。同時又和他不錯。兩面都接多了，難道讓他看出了什麼端倪？

藉著旁邊家奴提著燈籠的淡淡火，朱部郎發現李佑的俊秀臉面突然變得扭曲起來，奇怪的問道：“賢弟寒了？”

“沒事，你繼續說。”李佑僵的答道。

“哦。也沒什麼。我想起在兩個月前朱柳的抓週儀式上，長公主請你當朱柳老師的事。常言道師道尊嚴，道德表率，以作則，我猜測長公主今天可能是要警告你。讓你收斂一下，而林駙馬只是個陪襯。”

李佑輕輕口氣，了事實上不存在的冷汗，放鶴先生險些嚇殺人也。

朱放鶴唯恐好友不理解他的苦心，擺出清流脾氣犯了歸德長公主，上的聲不是那麼好刷的。

又敦敦教導道：“從此可以看出，歸德千歲很看重你。這不是壞事。份不同於你遇到的那些大臣，本雖然有些從孃胎帶出來的蠻橫，但還不算惡劣敗壞，待人很大氣不吝嗇。

所以你不要因爲今夜之事，生了怨恨之心。那樣對你的前途不好。就算有什麼過分的命令，要慢慢化解之，不要以對。講理直言不見得有用，就算耍賴你也耍不過。”

我比你更清楚的…李佑雖然已經很明白，但知道朱放鶴是好心，只好裝模作樣耐心聽著他的婆婆媽媽。做出深有悟深教誨的表。

最後，朱放鶴叮囑道：“縱聲暫時沒法子了，但詩詞還得寫。你這些日子寫幾首悽婉哀怨的詩詞，我拿給天子看去。”

這才正式告辭，李佑如蒙大赦般的走人了。

回到家，門子向他稟報了今日長公主派人來請他去十王府宅邸的事。李佑這才醒悟，原來千歲殿下要急召自己卻誤了時機，所以爲此而生氣。後來便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報復。派出林駙馬製造假由頭封殺自己。

這也太霸道了，自己又不是駙馬爺。自己也有私人空間！但李佑發泄兩句後，隨即又意識到，肯定是耽誤了極其重要的事，不然長公主不會這樣失去理智的生氣，連朱放鶴都看出了幾分奇怪。

是什麼重要事？李佑稍加思索，便料出幾分。那朱放鶴先生想在天子與他中間做個調解，歸德長公主估計也有類似的心思罷？說不定今晚就有這方面的舉，卻被他錯差的耽誤了。

現在還有點早，先過個十天再看看況，李佑默默地分析道。如果能有事實來教育天子，總比只有空口白話要強。此後便掐滅了明日去十王府長公主宅第打聽消息的念頭。

想完事回房睡覺，今晚似乎該宿三房關姨娘那裡。李佑去了後院，此時夜已經深了，後院妻妾婢們都已睡下。

李佑在三房那裡門，過了好半天，才見窗戶裡面亮起燭，婢綠水睡眼朦朧的給他開了門。

關繡繡也披起，頗爲奇怪道：“老爺今夜應當是尋歡作樂眠花宿柳去了，爲何又深夜趕回？難道那裡不留客？”

李佑走到火爐邊反覆烤著手，信口調戲道：“心裡想念繡姐兒麼，所以冒著寒氣星夜回家。”

關繡繡抿了抿，“雖然言不由衷，但妾收下了。”又吩咐綠水去熱粥。

等李佑喝了一碗熱粥，關繡繡便說銀號的事，“夫君不是忙於政務就是遊，對銀號實在不夠上心，這可是關係到家中生計，你也太輕忽了罷。如今閒了下來，也不去看看麼。”

“我的想法都給你說過，照辦就是，何須我直接管啊。”

關繡繡抱怨道：“一是不甚清楚，二是有些事非你去辦不可，我們又不是什麼都辦得了。”

“明日閒來無事，那便去銀號看看。”李佑答應道。

到了次日，李佑起牀有點晚，懶洋洋的洗漱完畢，用了早膳。又在書房發了會子呆，想起昨晚的承諾，便去銀號。

他這個銀號，或者說他這半個銀號，是從前南城邱史那裡巧取豪奪來的，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店，在京城名聲也不大。位置倒還可以，位於京師城最繁華的棋盤街，不過李佑做時爲了避嫌沒去過。

李佑按著關姨娘給的地址，在棋盤街找了片刻，優哉遊哉的走到一家店鋪面前，盯著招牌上“惠昌銀號”幾個大字，對左右隨從問道：“是這個名字罷？”

“聽人提過一句，應該是這個名字。”韓宗答道。

李佑邁步進去，隔著高高的櫃檯，對裡面夥計道：“你們戴掌櫃的來見我！”

不多時，前虛江縣戴恭忙不迭的從裡走出，打開了屋裡上鎖的小門，將李佑迎接進來。

夥計們皆不認識李佑，只聽戴掌櫃口稱大東家，便也曉得本家店鋪的幕後真神現了。

到了後院堂屋坐定，又上了茶，戴掌櫃便把銀號的況敘述一遍。

這家銀號人手大都是原來的人手，夥計師傅們只要有工錢拿，對於換東家沒什麼太大，又從市面招了幾個手摻進去。

銀號的本錢不多，底子也薄，就是那邱史用灰收當本錢開起來賺零花的，規模如何能大得了。

目前由於剛接手，本就沒什麼大生意，又是年終淡季，爲了穩妥起見還在試營業階段，尚未大張旗鼓的開業造勢。至於押，正在鑼鼓研究當中。

最終戴掌櫃提出兩個問題，“其一，這本錢太，週轉是個問題；其二，李老爺你說打通府關節，創先搞異地匯兌買賣，至今也不見影子。再無響，到了明年開春後的旺季，只怕就來不及了。”

李佑邊聽戴掌櫃介紹，邊在心裡盤算。他沒打算只靠原有的這點本錢，須得想法子吸引些銀子；至於府關節的事，倒是被自己這次丟打了節奏，實在不行去找歸德長公主疏通了。

李佑正要開口，忽的聽到外面一片嘈雜聲音，隨即有個夥計慌里慌張的跑進屋，道：“前面不妙！來了許多差，十分兇惡！”

李佑拍案而起，怒道：“誰敢太歲頭上土！”夥計連忙引著他向前面走去。

重新回到前頭，只見店裡店外聚集了幾十號人，有差役有軍卒，李佑掃了幾眼便知道，這大概是兵馬司的人。誰這麼大膽？

李佑穿過櫃檯亮了相，場便安靜下來。又看到從外面進來位年歲不大的員，很是悉，李佑冷笑幾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傷可是養好了。”

此人乃是武安伯次子、中城兵馬司的茍指揮，因爲多有怠慢，被李佑手痛毆過的。

之前李佑在提督五城史任上時，茍指揮擔心被李佑報復，一直在家裝病養傷，但又捨不得兵馬司位，死賴著不肯辭職。他家裡是勳貴伯爵，有一些門路，與長公主關係也不錯，李佑一時沒來得及置他。

現在李佑剛剛丟，這茍指揮便生龍活虎的復職了，只是臉上幾道淡淡的疤痕還能證明他過傷。

茍指揮見了李佑，哈哈一笑道：“方纔有人稟報說是見到了李大人，本特意來拜訪拜訪。瞧樣子，這家銀號似乎與李大人淵源不淺？是你私下裡開的麼？”

“這與你無關罷。”李佑平平淡淡的說。

茍指揮得意道：“誰說一定無關？說不定是銷贓賊窩，不查查怎麼能確定？對了，險些忘記了，現在不該稱爲李大人了，該稱爲什麼？李先生？李員外？李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