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引蛇出，就是放任別人去做文章。在萬通萬指揮這裡，就是先不“澄清”事實，讓別人藉由方應之事興風作浪。

甚至他自己也可能有意推這種進程，故意將髒水往自己上潑。畢竟那幾個手的人都是他的親信，如果要順藤瓜，總能到他上。

所謂釜底薪，自然就是要讓方應這當事人在一個關鍵時刻，突然冒出來說一句“大家都不要猜了，這事是我不對，和萬指揮無關”。

至於再後面的效果，可想而知，自然就是萬指揮後發制人，逮著跳出來的人一個一個收拾。

若出現了這種狀況，只怕是很多人想象不到的，人都是有思維死角。方清之的形象那麼偉正，有其父必有其子，方應作爲他兒子，從表現來看應該不會太差，也是個忠孝正直的年。

這樣年在去錦衛盡孝時被當街圍毆，必然是到委屈遭了小人打擊報復至於是哪一方被打的倒地不起，結果不重要。

方應想徹後頓時到，萬指揮這個策略很，而且此人還是有點小聰明和應變能力的。本來是一樁不利於己的意外，在他手裡卻能變爲反擊的手段。

當然萬通最大的本錢還是他姐姐，甭管別人怎麼潑他污水，他也可以氣定神閒穩住不。換別人，只怕等不到反擊就垮了。

不過方應可不像上次那樣可以痛快應承，這兩種況之間區別太大了。

與暗中陷害袁指揮不同，那是行事，沒有什麼公開，做完了後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表面上可以若無其事的也不影響什麼。但這次萬指揮將要把他推到前臺，公開參與鬥爭中去，那就需要三思了。

如果照著萬通所言這麼做，最後得到最大好的還是萬通，他方應能得到什麼？最好的結果就是靠著萬通救出父親，但這本就是題中應有之意，即使沒有萬通也有劉吉願意幫忙。但是他失去的東西將會更多，甚至反而有點得不償失。

萬通敦敦教導道：“人生在世，所求不過榮華富貴，及時行樂，舒舒服服的過此一生。

你父親這類人也許值得敬佩，但那都是口頭上的，其實將會很辛苦，沒有什麼實在好。這樣的人也許會功，但是機率很小，十個人裡能有一個人功就不錯了。

若學他只會苦上加苦，白白浪費青春。機會稍縱即逝，你要錯過一次，只怕下次就不會再有了。”

臨走前，萬通又想起了什麼，“我看你這裡太簡陋了，連個服侍起居的人都沒有，回頭我送一個給你。”

方應苦笑，這萬通也不是完全對他放心，所以要派個人在他邊盯著麼？推辭道：“無功不祿，在下不敢當。”

萬通毫不在意道：“這值得什麼？不過幾兩銀子的作價而已，有什麼當不起的，你就安心收著好了！”

送走微服暗訪的萬通，方應慨連連。今晚得出一個結論，萬通此人不可深，可惜父親還關在詔獄中，所以才導致制於人。

初京城時，局勢好像死水一灘，他想方設法要破局。功破了局後，擺了無人關注的境，刷出了父子忠孝名聲，也招來了一些“助力”。但如今卻又陷了新的局勢，結果還是要繼續想辦法破局。

功名利祿這個遊戲裡，就是這樣一關接著一關，忍不了的都逸山林不出世了，就像蘇州名士沈周那樣。

眼看夜深了，方應準備安歇，卻又有人來找他。這個人也認識，正是前幾天兩個送請帖人中的另一個，閣大學士劉吉家裡的。

方應訝然，今天難道又是萬通和劉吉兩邊前後腳？

那人對方應說：“我家老爺要見你，不要聲張。”

方應寵若驚道：“難道劉閣老也過來了？”

那人嗤聲道：“你想什麼事？我家老爺何等份，豈能委屈自己來找你？”

方應鬆了口氣，這纔是高的正常作風。

那人邀請道：“我家老爺派了轎子來，跟我悄悄走一趟罷。”

又是半夜三更，又是轎子，方應便明白了。這是劉棉花不想公開見面，所以要找行人稀的時候，還要用轎子掩人耳目。

方應便悄悄從會館後門出去，又上了轎子，遮得嚴嚴實實，往西城而去。一連過了幾條街道，纔打出了大學士劉的燈籠和招牌，巡夜軍士見到了自然不會查問阻攔，反而要護送到地方。

到了劉府，方應也沒在大門外下轎子。一直到了二門外，等大門閉，確定不會有外人看到，他這才被請下了轎子。

深夜不便宅，劉吉只在前堂見了方應。當頭便問道：“你和錦衛是怎麼回事？”

若是別人，大概就信了傳言，肯定是方應這小夥子爲父親鳴冤，惹怒了一些小人，所以才遭到報復，導致被錦衛圍毆。幸虧有忠勇義僕救主，這才全而退。

但已經把方應的劉吉是不大相信的，他寧可相信這是方應和錦衛裡的人勾結做戲。但他始終想不明白，幾個錦衛故意手，然後卻被一個家奴之流放倒，除了丟人現眼之外，圖的是什麼？

方應很簡略的說：“這只是一個意外，其他就不便多說了。”

劉吉見方應還想保，便斷定道：“你爲了救出令尊，所以在這裡面必有詭謀。你最好如實相告，不然也許會影響到你父親。”

方應聞言一喜，問道：“聽老大人口風，這是有？”

如果劉吉這邊能將父親撈出來，無論是繼續回翰林院作庶吉士也好，還是貶謫外地也好，總比現如今這態勢強。

劉吉微微一笑，“昨日老夫向天子進奏疏，疏中的話就如同兩日前老夫所說的。今日天子派人到閣，詢老夫這件事。”

劉吉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方應急忙追問道：“然後呢？”

劉棉花笑而不語，方應恍然，這是要他先代問題。方應低頭考慮片刻，無奈道：“這要從晚生與萬通萬指揮一個配合失誤說起”

劉吉聽完方應解釋，也很到啼笑皆非，“如此老夫也不相瞞，今日是司禮監懷恩公公親自到閣問話。如果是其他人來，老夫也沒把握，但若是懷恩，老夫就覺得希很大了。”

聽到懷恩兩個字，方應狂喜，到曙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