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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 第199章 回鄉記

盛夏時節,江如青羅帶,山如碧玉簪,一葉扁舟緩緩地行駛在新安江上。淳安縣生員方應懶洋洋的坐在船頭,心格外的平靜。

如今杭州城那邊事上已經了結,在新巡王恕雷厲風行的快刀斬麻後,三個方面大員齊齊遭了分,不過有去有留。

前左布政使寧良因爲年過六十,朝廷出於優容老臣的考慮,沒有發配邊荒,直接勒令寧良致仕並抄家罰贓,另外三代不得參加科舉。雖然保住了命和自由,但名聲全毀了,家族前途也基本無

前右布政使陸辰因爲匿不報、私相授、製造事端,被調離到貴州署理右布政使,品級不變但形同貶謫,這還是萬安力保的結果。

前按察使朱紳因爲斷事不明,雖勉強留任但品秩俱降一級,據說這是王巡出於穩定局面的考慮,纔將三大員中過失最小的朱大人留任了。不然一省藩、臬兩衙門中三個方面大員集滾蛋,未免震太大。

方應還是沒有去拜見王恕,這是避嫌,所以完任務後他便離開了杭州。反正明年是鄉試之年,那時還要重至杭州的。

方應暗暗琢磨過,有王恕這門便宜親戚當巡,說不定有作弊機會,正可謂兩全其。當初運作王恕來當巡,未嘗沒有存著這個私心。

雖然王恕此人公正清廉、從不徇私,但好歹是能打上道的。只要能接到,那就可以慢慢想辦法、鑽空子,總比一個完全沒關係、連道都打不上的人來當巡要好......

卻說此刻船隻已經進淳安縣境,遊子歸鄉,方應心裡說不出的舒坦。

江風拂面。他一時將紛紛擾擾的凡塵俗事忘得一乾二淨,盡此刻的清爽時。其實不僅僅是心理作用,主要還是因爲海拔較高的山區比較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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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那悉的渡口進了視野,船伕恭敬的對方應道:“小相公,前面就是青溪渡了。”

上了碼頭,穿過三元坊,便來到了縣城南門。當然,所謂南門也不過是一道柵欄門。

方應站在南門想了想。便向縣城東南而去,他要去項賢項公子家裡借宿一晚。這次到了縣城,方應打算先順道拜訪一下知縣和故舊,然後再回花溪去,所以要先找個地方借宿。

當初在淳安時。方應與來自縣東的錦溪洪鬆、項賢兩人最爲好,也在項宅住過幾次,這次自然還去項宅了。

不過到了項宅門前,卻見在鐵將軍把守下,大門閉不開。門前臺階上多有灰塵,彷彿很久沒住人了。

向左鄰右舍打聽過,原來這項大公子早被家人捉回錦溪老家。去閉門讀書了,所以縣城這宅子便空著。別說項賢,時常與項賢同進同出的洪鬆也回了錦溪讀書去。

這兩位好友都不在縣城,小小山區縣城裡也沒有什麼旅舍。而且方應這穿越者又沒有門投宿去陌生人家的習慣,於是今晚沒有地方住了。

最後他只好繞去了西門外賀齊老爺廟裡,找廟祝借了一間小小屋子。安置好自己的行李,方應就向城中縣衙而去。

對於這條路線。方應可以說是很悉了。當初幾次考試、幾次去縣衙,都是從這條路上經過的。這次重回故里。重走這條路,方應就發現了一個明顯的變化。

在他記憶裡,西門外有四座進士牌坊,向世人昭示著縣西諸鄉里的人文昌盛。其中有一座還是他生母那邊胡家的,好像是外祖父的兄長,名諱胡拱辰的。

但此刻方應站在西門外大道上,赫然發現牌坊變了五座,比記憶中多了一座。而且這座新牌坊比前四個更高、更寬。走的近了,新牌坊上面有幾個大字清晰可見——解元進士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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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分明就是爲父親新立起的牌坊!方應站在牌坊下,心頭涌起一陣自豪,還有一點幻想。如果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榮登皇榜,那麼是不是又要多出一“父子進士坊”,幾百年後也被後世人所研究仰慕?

縣衙里胥吏幾乎都認得方應這個令他們還記憶猶新的風雲人,所以沒人阻攔他。方應得以毫無阻礙的從大門、儀門一直繞過大堂,走到了後堂庭院門口。

今天不是審案日子,汪知縣就在後堂理公務。門子稟報過後,便引了方應進去。

汪貴汪縣尊是化十一年的三甲進士,並於當年被任命爲淳安縣知縣。到去年也就是化十四年,正好滿了三年任期。赴京接任滿考察後,汪大人繼續擔任淳安縣知縣,所以現在是他的第二個任期。

“老父臺近來可好?”方應問候道。

再見到方應,汪知縣心中萬般慨。這一年多來,方應這還沒場門的年人,在場上似乎遠遠比他風生水起。

在京城述職時,耳聞過方應救父的故事;在邸報上,依稀看得出方應獻上邊策的功業;更不用說最近的省城大地震,浙江的員誰不驚愕?

兩年前第一次見到方應時,他不過是個風雨飄搖的小生,還需要通過獻上“衙齋臥聽蕭蕭竹”來對自己進行拍馬。

而眼前的方應,彷彿完全是另一個人了。聽說新巡與他關係匪淺,說不得要與兩年前反過來了......

當然,汪大知縣還不是極其沒品格的人,不至於爲這點淵源便能卑躬屈膝。但他在心態上確實無法擺出父母上位者的架子了,幾乎與方應平等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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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營養的談了一個時辰,方應看看禮數已經盡到,就主告辭。除此之外,縣城裡沒有其他值得拜訪的人了,商相公也不在縣城中居住,須得另擇時間專門去拜見。

當夜方應便住宿在西廟破屋裡,一如當年從花溪村落中赴縣城考試、打司的時候。

到了次日,方應踏上了回花溪的山路。午後時分,先到達了下花溪村,然後路過中花溪村。

等他進本家所在的上花溪時,遠遠地便見了村口也豎起了一座新牌坊,雖然沒走近,但方應猜得出這必然還是爲父親立的。

方應這花溪名人歸來的消息早已經傳到了村中,登時從村口涌出百十人迎接,男皆有。若非正值農時,只怕人會更多。

沒有別的意思,單純就是圍觀看熱鬧而已,閉塞山村裡的鄉民難得有什麼娛樂活,圍觀一下據說將來能當老爺的大人也是一種樂趣。

方應沒想到自己回家會引起同族這麼大靜,只能苦笑幾聲,對領頭的族長方逢時兼花溪里長道:“小子真是驚擾到族親們了!”

方族長笑瞇瞇的與有榮焉,擺手道:“小相公淨說這見外話,實在顯得生分了!”

方應看了看人羣中,沒有發現王蘭影,想來是因爲害,所以沒有在大庭廣衆之下出來迎接罷。

人羣頭接耳簇擁著方應回到自家宅院,一切與離開之前幾乎一模一樣。

方應打開木門,眼便看到院中大樹下立著一位子,激地朝著自己這邊張,不是蘭姐兒又是誰?

在旁邊陪同的方族長出脖子,也瞧見了因爲緒激而臉通紅的蘭姐兒,便很是知趣的重重咳嗽一聲,對人羣揮揮手道:“你們散了散了!不要礙著小相公說家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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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鄉親們嘻嘻哈哈的走掉,方應對方逢時拱拱手道:“得空再去拜見族叔。”“不急不急,你先歇著去。”方族長說罷也走了。

方應目送方族長離開後,關了門扉,轉向院子中走去。他才走到蘭姐兒前,正要開口時,卻聽見“哇”的一聲,捂住臉痛哭起來,豆瓣大的淚珠子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從二十世紀穿越而來的方應雖然上輩子不是什麼聖,但在這民風還算保守的世道里,憑藉膽大皮囊好會抄襲幾個優勢,也算是泡妞高手了。當然爲了維持君子形象,實戰還是比較的。

不過面對哭到一塌糊塗的子,他還是全無主意,這種真正考驗技含量的時候,可不是膽大皮囊好會抄襲就能解決得了。

方應嘆口氣,一年多前在常州倉促分開,然後整整一年毫無音訊。雖是不得已爲之,但確實也讓委屈了。

想來想去他只好很樸實無華的說:“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麼?又不是真扔下你不管。”

可是毫無效果,人繼續哭著。方應很誠懇的問道:“蘭姐兒你要怎樣纔不哭?”

淚珠兒繼續砸著地面,方應苦惱萬分,又靠近了幾步,打算替蘭姐兒拂去臉面的淚水。忽的聞到一悉似陌生的香,立即勾起了方應的心頭火。

起來的方應下意識抄起眼前這濃纖適度的軀,將蘭姐兒攔腰橫抱,朝著屋中行去。

蘭姐兒的哭聲戛然而止,對這個分別一年的懷抱有到有些生疏,很不好意思的扭了幾下。低聲道:“這大白天的......”

這個方法似乎有效嘛,方應驚喜的想道,一邊用腳踢上了屋門,一邊調笑道:“小娘子你接著哭,不要停。”

ps:大家中秋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好好陪伴家人?這兩天時間不多,明天就清閒下來了,看看一天能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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