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時說不好,或者看不清後果的事,方應還是很沉得住氣。他對劉衍道點點頭道:“在下知道了。”
見他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劉衍道面上微微出幾失。隨即方應又道:“如何,在下三思之後會盡快告知與你。”
如此,劉衍道便只能抱拳告辭。目送劉同學離開後,半晌無言的項賢和洪鬆都不能置信的盯著方應看,
他們很清楚,被人拜託在歲貢事務中幫忙,這是隻有爲學霸才會遇到的況,也只有學霸之流人才能在縣學裡擺得平事??。
而那劉衍道看起來沒有失心瘋,跑過來找方應求助,難道方應現在就備學霸資格了?
項賢很不文雅的出兩隻手掌,晃十手指道:“方賢弟,你兩次進縣學讀書的時間,能超過手指之數麼?”
方應沒有回答這個無聊問題,只對他道:“這下,你們應該相信不是我了欺辱,卻不好意思對你們說罷?至目前縣學中,還沒有人欺辱的了我。”
項大公子嘆口氣,頓時意興闌珊,到很是無趣。他可是用了好幾年時間,纔在學霸位置上有一席之地,方應卻只需要不到十天。
洪鬆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拉住眼前兩人道:“不去找先生報到了,先去吃酒!”
方應也應聲道:“不錯,先去吃酒!”他也想抓住兩位好友仔細盤問這學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還有靠著當學霸牟利的?帝王將相史中。是不會記載這種有損讀書人門面的小事,非得詢問當事人才知道。
揀了一乾淨酒家。方應和洪、項二人,了各酒食上來。
從前在淳安時。方應囊中,一直是蹭兩個大戶公子的吃喝。如今方應回鄉後,手裡寬鬆不,於是今次便做東道還人。
酒過三巡,洪鬆知道方應的疑,便詳細解釋道:“自從太祖高皇帝以來,縣學每年可歲貢一人直接國子監讀書,這是不同於科舉的另一條出路。也好科場失利、年華老大的老生員有一條出路。
所以這歲貢名額,是按照年資排序的。每年年資最老的生員可被推舉爲貢生。當然,此人也可以不做貢生,繼續考科舉,然後便依次遞補。
但在實際中,排在前面的老生員也可以將名額故意讓給別人,從而藉此漁利。多年積習下來,此事常被縣學中生員縱。”
其實是被老學霸們縱罷,果然是一門有利可圖的買賣,方應暗暗想道。
項賢補充道:“那徐淮尤甚。他本就是最老的生員之一,按年資計算排名很靠前,故而常常能倚老賣老的把持歲貢事。”
方應便明白了,今天這劉衍道看起來歲數也不小。故而有放棄科舉,貢坐監的心思也正常。
他跑來找自己幫忙,八因爲他和徐淮不對付。所以不指從徐淮這裡搶到歲貢名額,而又瞧著自己同樣與徐淮敵對、還貌似很有實力的樣子。就想從自己這裡獲得助力。
洪鬆又道:“不只能縱貢生事宜,就是歲試定等次。也是可以運作的”
方應暗暗稱奇,縣學歲試不但關係到全省鄉試名額,而且還能決定生員等級升降,學霸連這個都能縱?
他知道,歲試績將會定出六個等次,不同等次的生員就有不同的命運。
績是第一等的可以直接補廩膳生員的缺;第二等可以提一級,附學生可以補增廣生,而增廣生可補廩生;第三等則保持不變。
但從第四等開始,就有逐漸嚴厲的罰了,從輕微懲戒到降級,再到最嚴重的免去功名。
而鄉試名額也是同縣學歲試有所掛鉤的,按照淳安縣的規矩,二十個廩膳生員和其他生員的歲試前十名可以參加鄉試,而且必須是歲試三等以上。
就以他方應爲例,想參加鄉試,只要在縣學歲試中考爲三等,保住廩生位置,那就獲得鄉試解額了。而其他不是廩膳生員的同學,則需要考到前十名,一般況下非一二等不可。
相比較而言,考到第三等很簡單,所以說方應這種廩生很接近於是保送場了。這就是當初爲什麼方應被大宗師直接點了廩生後,令某些人眼紅的重要原因之一。
方應心有些冷,“難道說,縣學裡這些生員等次的事,也全是可以讓你們這些學霸爲所爲的?”
洪鬆笑了笑答道:“那倒不是,誰也沒那麼大本事。水平高的靠著考試就完全可以出頭,有本事考到第一等,別人當然左右不了他的上進。
但並非人人都是天資卓越,所以也就有了些不足爲人道的事,主要爭奪的還是廩生之外的那十個名額。”
那還稍好,如果連最優秀的生員都沒有機會出頭,才真是令人窒息了。方應又想起什麼問道:“縣尊不管這些?”
“縣尊大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畢竟是外來戶,無利可圖時,真沒必要在本地人紛爭裡涉過深。而且公論出自於學校,上憲觀風時也時常到縣學談話,縣尊在這方面也有所顧忌,招來士林非議得不償失。”
方應嘆口氣,難怪明代越往中後期,地方上讀書人越是囂張,子就在這裡。如今算是切會到了,而且自己也快不由自主的變其中一員了。
還是不要聽評書掉淚,替古人擔憂了方應憂心忡忡的問道:“你們說,我有沒有可能考到第四等或者更低,從而失去廩生資格和鄉試解額?”
項賢很奇怪方應如此發問,疑道:“這種事不會發生罷?”
方應再次問道:“只說有沒有可能?”
剛纔瞭解了況後,方應很替自己擔憂。本來在八文上面,他就實在沒什麼自信,但要是別人都給面子那也所謂,混一個三等過關就可以了。
可是好像那縣學教諭不太欣賞自己,而且還有一個學霸徐淮從中搗,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要知道,他的八文真算不上出,這是實打實的傷,被人拿了也無話可說。
今天這場作文課,方應就已經懷疑徐淮與教諭有所勾結了,要是到了歲試時候還有類似的事,自己的鄉試名額就不穩了。
項賢很納悶方應怎會如此多愁善,他想了想,“可能也是有的,但從沒見過這樣的。
堂堂一個廩生,考到四等以後去,那得要多蠢,或者要多背運纔會如此?說出去簡直就是笑話。”
方應冒了兩滴冷汗,自己千萬不能爲那個廩生落選鄉試解額的笑話
科舉大道,果然是關口,難怪無數天資出的讀書人也只能壯志難酬,悲憤的栽倒在科舉路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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