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應哈哈一笑，對指揮同知施春道：“不要追問是誰泄了！本只是猜測而已，畢竟你敢與吳千戶對敵，想必背後有不次於東廠汪直的靠山。

數來數去就那幾個人，樑芳看起來是最有可能的。我隨便詐了你一下，你就了底。”

施春按下氣惱，道：“你知道了又如何？你敢進宮去找樑公公的不是麼？”

方應問道：“很奇怪，本與樑芳近日無怨往日無仇，他指使你追查本作甚？”

施春冷笑幾聲，反駁道：“你們讀書人一張真是從來不可靠！看你所作所爲，怎麼就敢說近日無怨往日無仇？

要說遠的，當年尚銘是你鬥倒的，讓汪直回來坐大，樑公公在廠衛勢力大減，這能往日無仇？要說近的，王敬是死在你手裡，這能近日無怨？”

方應又道：“坊間傳言，樑公公一心一意爲陛下辦差，並不熱衷於宮外的權勢，也會斤斤計較這些麼？”

施春不屑道：“這樣的傳言，方大人你也相信？”

說到這裡，施春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他來的太匆忙沒有時間仔細想，同時進了屋後，因爲屢屢被便被奪了氣勢，然後一直被牽著鼻子走。

其實大可不必如此！他爲錦衛掌事指揮同知，在座錦衛吏中沒有比他份更高的。如今指揮使陳璽不在衙，他這個掌事指揮同知就目前錦衛鎮司裡的暫時主。

所以他本不必與方應在這裡繞皮子，可以直接下令將方應當做閒雜人員驅趕出去！一個主當然做得了這個主。就是依仗汪直的吳綬吳千戶在這裡，也沒理由在明面上反對。

只要把方應這個搗的趕出去。其他事都可以慢慢解決。

想及此，施春變了臉。喝道：“方大人！此乃鎮司重地，外人若無要事，不便久留。再說方大人乃朝廷重臣，須得避嫌，更不便留在鎮司。故而請方大人出去罷！”

方應起道：“本確實該回避。”又轉頭問婁天化：“你是爲了你朋友而來，眼下有何計較？”

當然是與東主一起走，婁天化心裡如此想，但在方應眼神威之下，只得違心道：“在下本爲好友張貴而來。張貴不出獄，在下也不出去了，只求與張貴同甘共苦，哪怕下獄也在所不惜。”

方應嘆口氣，對施春說：“婁先生乃是本的親信幕席，他認了這死理，在下也莫可奈何，施大人你看如何是好？”

施春冷哼一聲，“張貴已經被吳千戶提走。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婁先生無緣無故留在鎮司作甚？難道還想幹涉鎮司執法麼？”

又回頭招呼廊下軍道：“來人！婁先生如果不肯走，那就架起來送出去！”

張貴這種人說抓就抓了，即便抓錯也不會有什麼後患。但婁天化也不能同樣對待，大臣幕僚這個份也很敏。抓了引起的麻煩太多。

婁天化以目示意方應，表明他已經盡力了！方應無奈，又抓起案幾上的茶盞。“說了許多話，本略口。待本喝了茶再走。難道你們錦衛連一盞茶也管不起了麼？”

施春滿腹狐疑，再蠢的人也看出來了。這方應眼下故意東拉西扯，明顯是在拖延時間。或者說，從剛纔一開始，方應囉囉嗦嗦的耍皮子，就是爲了拖延時間。

但這方應到底意何爲？指揮同知大人想不明白。按說方應今日進了錦衛，確定張貴被捉拿背後的真相，應該已經達到了目的纔對，爲什麼還踟躕不去？

看著方應氣定神閒的樣子，又想起方應的過往舊事和傳說，施春突然到頭皮發麻，不妙的預涌上心頭。

前段了樑芳的指示後，施春還是仔細研究過方應這個人。他在方應上總結出一條規律，那就是“事有反常即爲妖”。

方應越是顯得反常的時候，越是有不可測度的謀詭計，這條規律已經屢屢有所驗證了。

不行，肯定不能繼續這樣下去！方應越磨蹭，越要儘快趕走他！哪怕，惹得事後被彈劾也在所不惜！

施春再次回頭對廊下當值軍士喝道：“爾等全部上來！將方大人和婁先生請出去，膽敢抗令軍法從事！”

正在這時，有雜役跑進堂中，遠遠地對著施春道：“施大人，吳千戶那裡有消息要稟報過來！”

“有什麼消息？還不速速報來！”說這話的不是施春，而是方應，看起來方應比施春還要著急。

那雜役瞧了瞧施春，稟報道：“吳千戶要告知施大人，那張貴已經招了！”

施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又下意識問道：“招了？怎麼招了？”

報信雜役繼續稟報道：“張貴說前番被施大人提審時，早有招供的想法，但一直在心裡醞釀，沒有想好。

正好這番又被吳大人提審，便想明白了，藉機全都招出來。如今供狀已經全部寫好，施大人你的提審記錄也都在，而張貴本人也畫押了。”

形相當有點不對......施春猶疑的問道：“招供的都是什麼？”

報信雜役答道：“張貴招出了前宛平縣知縣方大人的幾大罪狀！其一，貪污公帑十萬兩！”

噗！已經在牆角低調很久的千戶終於忍不住了，一口茶水全都噴灑出來。

開什麼玩笑！宛平縣的銀子是紙糊的嗎？區區一個縣衙常年存銀纔有多？一個當知縣的從哪去貪污十萬兩？

方應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靜靜的聽著，彷彿這是別人家的事，與他全不相干似的。

報信雜役又列出第二條：“張貴招供的罪名其二，方應強佔民十餘人！”

靠！大堂上下齊齊的發出奇怪的聲音，這個罪名太扯淡了！簡直荒謬絕倫，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首先憑藉方應的人氣相貌，需要強佔民麼？其次，如果這樣猖狂，那怎麼得到方青天的稱號麼？第三，就憑宛平縣衙的規模，哪有地方安置十幾個人！

報信雜役還在羅列方應的罪名：“其三......”

此刻指揮同知施春突然狂大發，衝上前一腳踢飛了報信雜役，厲聲吼道：“其三你娘個頭！”

ps：??前兩天的另一邊事忙完了，繼續爲酬勤獎鬥！未來三天提速！上一章我犯了一個極其愚蠢的錯誤，，，我把指揮同知誤寫副指揮使了。。。這樣的錯誤不該發生在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