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天子笑過，原本陌生沉悶的氣氛便化解掉了，但有人卻很不高興，這位就是馬監太監樑芳樑公公了。

站在天子邊，樑公公向方應的目充滿了霾，而且毫不加遮掩，向所有人直接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這種態度是非常明顯而又鮮明的，本來有些太監見陛下被方應惹得發笑後，有點見風轉舵的意思，可是看到樑芳的態度，便又立刻主與方應隔離了。

樑公公一生氣，那可就不得了，在太監這個行當裡，樑公公已經是最頂尖的四五人之一了。

方應就算討點小便宜，那也是外臣，樑公公可是天子邊的紅人，能直接縱他們太監的命運。既然樑公公明明白白表了態，他們也就只能小心了。

只怕也只有樑芳這樣的得寵太監，纔敢在陛下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的表自己的緒。別人誰不是小心翼翼的遮掩自己，唯恐讓天子到不滿？

雖然樑芳與方應從未見過面，也從未有過任何接，但樑公公的對方應的仇恨可謂源遠流長，不知不覺間越積累越深，深到不可能化解的地步了。

人人都知道他樑芳是佞幸，人人都說他樑芳其實就是個高級三陪，跟著陛下陪吃陪喝陪玩的，實在沒什麼政治屬。

雖然也是當紅太監，但跟司禮監的懷恩、廠衛的汪直等政治屬強的權閹相比，樑公公給人的檔次覺就差了很多，連他這個馬監太監也是汪直扔掉不要纔得到的。

在外人看來，樑公公寵於天子，裡裡外外呼風喚雨的已經很滋潤了，但他本人豈會甘心於此？已經到了這個地位上，難道一輩子就被人當個高級幫閒？難道到了如此地步，連司禮監的大門也進不去？

不過樑公公縱然有向政治界的想法，但障礙也是很大。首先他不是書堂出，沒法走直司禮監這種明平坦的大道；其次缺乏汪直積攢的赫赫功勳資歷，很多事做起來也名不正言不順。

但事在人爲，辦法也不是沒有。最常見的一種就是慢慢掌控廠衛，然後走這條曲線道路爲太監圈子裡的政治強人。

另外還有就是，可以培育合格的親信人馬並送進司禮監去，不也等於是間接掌控？同時還可以潛移默化的擡舉自己，如果實力到了，一些事自然也就水到渠。

樑公公確實也朝著這兩方面努力了，但數年過去，局面依舊很可惜，樑公公仍然是一個三陪式的人，小的佈局有不，但卻沒有形完整的政治系。而且細細分析不功的原因，竟然有一大半來自於方應。

早在七年前，方應父親方清之就上疏彈劾過樑公公，其後不了了之，而彈章等的樑公公本人也沒有太在意。但方應仕之後的作爲，則徹底惹怒了樑芳，往往是舊仇未報新仇又起。

先前樑芳曾與前東廠提督尚銘暗中結盟，結果尚銘被方應廢掉，樑公公痛失去一大重要臂助。他還能去哪裡再找一個東廠提督級別的盟友？

而江南採辦太監王敬是樑芳人脈下的人馬，乃書堂出。樑芳本想在王敬搜刮完畢並進獻給天子後，趁著龍大悅的機會，說幾句人將王敬送進司禮監去，作爲自己的基繼續扶持培植。

結果王敬在蘇州府直接被方應得上吊自盡了，一位辛辛苦苦重點培養多年的人才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沒了。

更爲可恨的是，樑公公與另一個權閹汪公公不對付，他們之間的權勢鬥爭始終未消停。當初汪公公是馬監太監兼西廠提督，而樑公公想要馬監太監，那時候就鬧起來了。

後來汪公公短暫失勢並遠赴邊鎮，此時樑公公趁機得手拿到了馬監太監職位。而後汪公公卻又強勢歸來，爲東廠提督，再次直接與企圖手廠衛的樑公公正面上。

汪公公立下的邊功，得益於方應的謀劃，而汪公公能強勢歸來掌握東廠，也是得益於方應廢掉了尚銘。

所以方應堪稱是汪公公的福星，又屢次壞了樑公公的關鍵大計，就憑這點又怎能不讓樑公公忌恨？

說實話，就算樑芳本人當初也絕對想不到，短短幾年間竟然能與方應結下如此大的樑子，他的各種大計竟然都會被方應破壞掉。當初他的眼只放在三品以上，就沒往方應這個級別看過。

因而在得知王敬被方應迫自盡的消息後，樑公公便實在按捺不住了開始著手報復。

想來想去，樑公公決定從方應經歷過的宛平縣縣衙開始著手。對場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這種衙門裡破爛事最多，也最多，最容易查出問題。其後樑公公將此事全權委託了錦衛指揮同知施春。

這就是張貴爲什麼會被莫名其妙的抓進鎮司的緣故，確實只因爲張貴是方應在宛平縣的親信，外人覺得張貴應該很清楚方應的黑材料，是一個最佳突破口。

應該說，樑公公和施大人的思路似乎沒有錯，正常況下是正確的法子。但別人卻不知道，其實方應的黑手大都是汪芷代勞的，而不是張貴。

張貴張總班頭只是經常充當不知其所以然的執行者而已，甚至他自己都經常不知道自己是跟在誰後面辦事。

因而要想蒐集真正的方應黑材料，抓張貴用不大，真心不如抓汪直。。。。。。如果能抓到的話。

閒話不提，方應已經把樑公公得罪到了這個地步，但他自己尚還不是很清楚。雖然也約約有所察覺，但並沒有想的太嚴重。

若不是張貴被抓，方應機緣巧合的撞上了，順藤瓜連蒙帶猜的扯出樑芳。他只怕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裡，並對著樑公公的仇恨很無辜的不明覺厲。

如果樑芳不見到方應還好，他可以放開不想，麻痹一下自己。但親眼見到了方應，勾連起一竄的不愉快回憶，那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如果不是天子在這裡坐著，樑公公只怕早就糾集強壯太監，先給方應一頓皮苦頭吃了。至於後果，打就打了，先出一口氣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