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遠的距離，就是我和你只隔著一條街，我知道你在那裡，但你卻不知道我在這裡......方應鬱悶的蜷在馬車車廂裡，手腕捆著牛皮繩，背後則頂著一把尖刀。

確實如同方應所猜測的，汪芷此刻就在何娘子酒家裡面。悄悄回京倒不是特意有什麼目的，只是特務頭子的一種習慣而已。先暗中將近來勢探問明白了，然後再心中有數的公開現亮相，這纔是職業範兒。

後院室裡，汪芷坐在榻上喝著茶水，瞥了瞥侍立在旁邊的何娘子，問道：“近來京中有什麼新向？”

何娘子知道，很多大上的事汪芷其實都已經有所知曉，雖然去了薊鎮，但並不意味著徹底斷了聯繫。之所以還來問自己，無非是想多瞭解一些不便專門書信傳遞或者細節方面的消息，比如關於方應的舉。

想了想，何娘子決定還是按著時間從頭說起，“東廠這邊沒什麼可說的，倒是錦衛那邊出了點事。

有個效命於樑芳的指揮同知施春尋方老爺痛腳的時候，不知怎的，反被方老爺將計就計的倒打一耙。還有吳千戶在旁邊添油加醋，眼看著此人手拿把攢的可以收用了。”

“這可是好事，鎮司那邊更可以掌控了！”汪芷一直在加強對錦衛的控制，力圖打造“廠衛一”的系，聽到這個重要角變化，自然十分欣喜。

不慨方應真是自己的福星，他所到之就算倒個黴，卻還能順勢幫到自己，這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緣分啊。

何娘子很懂事的不予評論，繼續陳述道：“此外就是宮中的事了，方老爺面聖之後，不經意間拿了太子邊太監的短，惹得太后發作下來。

後來外諸公集議。聽說是要讓方老爺東宮了，而老方學士則遷爲國子監祭酒。不過至今天爲止，詔旨尚未下發出來。”

汪芷嘆口氣道：“宮廷之事，最爲詭莫測，連我都不想蹚渾水，寧願在宮外東廠逍遙自在。方應怎的還想手進去？”

“方老爺說，他是無辜的......只是木秀於林被捲了進去。”何娘子小小的爲方應解釋了一下。

對這個解釋。汪芷嗤之以鼻，“信他就見鬼了。他什麼時候不無辜？惡人都是別人當了，壞事都是別人做了，只有他從頭到腳都是清白的。”

何娘子抿著笑了笑，“還是汪公子看方老爺看的徹，”

汪芷斥責道：“誰說我躲著姓方的？我怕他作甚？我自然有我的考慮！先前方應說過，當今太子乃是天命所歸，不可能被廢掉，我雖不明白也只能信他。

可近來宮中風聲太，陛下了另立東宮的心思。萬娘娘更要推波助瀾，我在中間難辦，所以乾脆暫時躲出京。”

何娘子自然不會與汪芷爭辯，低眉順眼的說：“是，奴家知道汪公子是有錦繡，並非是躲著方老爺。只是方老爺屢屢發牢，也是惦念汪公子呢。

說起來方老爺今天還有起子事。打發了長隨領著遼東雜鋪的姚員外，扭送了兩個太監過來，聲稱是要到東廠狀告這兩個太監招搖撞騙。”

噗！汪芷險些將茶噴出來，“到東廠來告狀？虧他想得出來！真是善於仗勢欺人，明擺著就是想借我的名頭來欺負人麼，我又不欠他的！”

何娘子問道：“那不管這事了？要不要奴家去傳話？”汪芷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該怎樣審就怎樣審罷！”

最後，何娘子很不確定的說：“還有一件事，是方老爺的私事，聽說他確定要在半年後秋高氣爽時候親了。”

汪芷放下茶盅，略一失神，幽幽道：“那麼，我也該換地方住了。”

這年頭大太監都在宮外置有外宅。沒有的才奇怪。汪芷說該換地方住，當然說的是要將外宅搬個地方。

何娘子知道汪芷的心思，當初汪芷可是將方家西邊相鄰的宅院買了下來，不過一直租給別人，沒有自己去住。今天聽汪芷的意思，難道要搬過去住？

便試探著問道：“汪公子你真要搬到那裡？”

汪芷撇撇道：“有何不可？不然我買了那宅子所爲何來？你當我是說笑麼？方家從今起想必要開始整治宅院屋舍，那我也開始收拾。

什麼時候方應親，我就什麼時候搬過去住！不只是我，你還有孫大姐兒都過去住，地挨著他家裡，不能姓方的得了便宜還安生。”

何娘子惴惴不安的說：“若這樣做了，一個不好只怕方老爺會惱火。”

汪芷便憤憤道：“我還更惱火了，尤爲可氣的是不知道該向誰惱火！”

這個問題無解，何娘子知趣的避而不談，了天已是黃昏，便問道：“汪公子今夜如何安排？”

汪芷吩咐道：“我要先暗中觀察幾日，不便讓別人知道行跡，今晚就暫住於此了，你佈置一下。另外用不到許多人，你再傳話出去，店外那幾個風的都散了吧，只留在後院把守的幾人即可。”

何娘子得了吩咐，一面安頓汪芷和幾個護衛，另一面傳話讓把守在酒家門口的外圍護衛先散了去。

卻說在街頭另一邊，綁了方應的賊子已經等到有點不耐煩，矮墩漢子對虯髯頭目道：“夜長夢多，還是不要費心思了，直接賣給張老三利落穩妥，賺些銀子也認了。”

虯髯頭目回頭道：“再等等，若一刻鐘後還沒有靜，我們就此走人。”

不料再等他轉過，沒打采的向那酒家看去時，卻見酒家門外那些護衛模樣的人都離開了。

虯髯頭目立刻打起神，對其餘二人道：“我觀半晌，沒見有什麼人進店，此時大概客人無幾，正好去與當家人涉。”

隨後又吩咐說：“我去去便來，你們看好了這個書生，不要他走了！等要到了銀錢，我們扔了他再走也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