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娘子稟報完事，很知趣的退出了屋子。。。然後繼續守在房門外面，除了端茶倒水的孫小娘子，其他人一概攔駕。

方應忽然計上心來，“世間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別聽到難做就打退堂鼓，總得先想想法子再說罷？

譬如你雖然實在做不了左右逢源的事，但反其道而行之，找一條別的路子，最後達到所需求的效果不就了？”

“有話明說。”汪芷不耐煩聽方應賣關子。

方應便道：“你看看，樑芳與你不對付，今次又送上門來了，你何不借此做文章？打著與樑芳不和的名頭，大張旗鼓的與樑芳相鬥，那就能暫時化解眼前的困境了。”

汪芷不是笨人，只是經常懶得費心而已。經方應點撥，忽而恍然大悟，了一聲“妙！”

一個人遇到不想說的話題，可以“王顧左右而言他”的打岔，遇到了不想參與的事時，同樣可以做點別的事打岔。

樑芳是萬娘娘的這邊的人，也是主張另立太子的。如果自己能合合理的與樑芳矛盾激化，大打出手不可開，那麼萬娘娘想讓自己與樑芳攜手合作、爲廢除現太子而鬥，估計也難了。

至於周太后和懷恩那邊，自然也樂得看自己和樑芳的“訌”，不但不阻止自己，甚至還會推波助瀾。對周太后和懷恩而言，自己和樑芳“訌”就已經是驚喜了，只讓自己能牽制樑芳就很好。

確實如同方應所言。無論什麼路數，只要達到自己所需求的效果就行了。那就是兩邊都別著汪芷在太子之爭中當一線炮灰。

最終汪芷嘆道：“我既不想做對不起娘娘的事，又不想與你對著幹。大概也只有如此混事了。也罷，就拿樑芳來當個幌子來鬧。”

方應聲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思，也不願見你在其中爲難，所以纔想方設法的幫著你排憂解難，只要你能開心便好。”

汪芷了幾個呼吸，然後便覺得不對頭，而且是很不對頭......突然想到了什麼，滿面疑雲道：“你肯定是要維護正道，力當今東宮。而你也知道我與萬娘娘的關係。

以你的脾。應該是千方百計的將我拉到你這邊爲你所利用，要死要活的幫著你衝鋒陷陣。可是你今天怎會如此好心，不但不勸我來助你，反而替我想辦法騎牆？”

方應笑了幾聲，“你真是想多了！我這邊不用你助力，有沒有你都一樣，何苦要勞煩你改頭換面？還是讓你順從本心罷！”

汪芷點了點方應的頭，“你不坑我，我就謝天謝地了。與樑芳的事就給你籌劃了，我懶得費心思！”

此後算是久別重逢的二人略略溫存一番，方應便離開何娘子酒家，回家去也。今日實在不周。外面眼線太多，方應便不久留了。

在自家外面的衚衕口時，雖然已經天黑了。但仍然見到還有商販駐留不去。方應苦笑幾聲，沒有在意。再到了家中。卻聽到父親召見，方應連忙去了書房。

方清之皺眉對兒子道：“這些時間。家門外面連個清淨都沒有了，簡直何統？都是你招惹來的，你想個法子速速打發掉去！”

原來方清之今日上朝，與同僚閒談，被別人拿此打趣過幾句。方清之是個惜羽的人，回家後便要兒子去行。

方應忍不住道：“兒子聽說了，外面商販其實都是因爲傳言父親大人即將上任國子監祭酒，故而在此守候衆監生買賣的。所以明明是父親大人招惹來的，怎能怪到兒子頭上？”

方清之喝道：“好一張伶牙利！家門外沒有清淨是從你了大仙開始的，你去做事，你還推三阻四什麼？”

“曉得曉得！兒子我明天就想法子！”方應舉手投降，放棄了徒勞的責任問題。父爲子綱，兒子背黑鍋天經地義，在這上頭怎麼也辯不過父親。

方應領過父親教訓，回了西院後剛拉幾口粥飯，卻見劉府那邊打發了人來傳喚，道是老泰山劉棉花召請。

雖然不想，但方應也無奈，只得打起神前往劉府，所幸不算太遠，來去便利。

方應進了劉府後院書房，見老泰山坐在書架前，雙眉皺，彷彿深思什麼。

劉棉花聽到腳步聲便醒過神來，對方應道：“這兩日，老夫將近來的事重新清理了一遍，越發的確認，當今已經到了一個關鍵的節點，一個足以改變未來的節點。

在這時候，做事做對了，就是事半功倍的效果。想來想去，老夫必須要做點什麼。”

方應懶洋洋的喝著茶水，迴應道：“老泰山有話還請明示，如此雲山霧罩的令小婿猜不，若有錯解可就不好了。”

劉棉花卻話頭一轉道：“你可知道，老夫在朝廷中最羨慕誰麼？”

方應很得心應手的回覆道：“你老人家兩人之下萬人之上，已經是堂堂的次輔大學士，還能羨慕誰？只有別人羨慕你老人家的份兒罷？”

雖然都是廢話，但講廢話纔是見真功夫的表現，不過今晚劉棉花可沒想在這上頭兜圈子浪費時間，徑自道：“老夫最羨慕的就是令尊！在這個主上昏昧的世道里，一邊能高風亮節，一邊還能青雲直上，豈不令人豔羨？”

“唔......”方應對此到沒話說，自家父親的際遇確實要令人豔羨，尤其是劉棉花這種爲了向上爬卻導致名聲不佳，但仍心有不甘的人。

劉棉花更直白地說：“老夫更羨慕的是，令尊有你這個兒子！那天在文華殿裡，老夫也看得清清楚楚，令尊是如何在你幫襯之下顯聲揚名的！所以你纔是功不可沒的人！”

方應連忙謙遜道：“老泰山過獎了，小婿哪有如此本事！”

劉棉花擺擺手，阻止方應繼續謙遜。“自家人說話，就不要假惺惺了，你幫令尊是人之常，但老夫如今也是你半個父親，你不可厚此薄彼啊！

令尊需要名聲，老夫也需要名聲，你也得替老夫籌劃籌劃，如何把這個名擡起來。若老夫能更進一步，榮登元輔，難道就沒你的好了？老夫知道你行的！”

方應無語，敢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自己來做事的？怎的大家都要找他當高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