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應仔細打量了幾眼劉健，見他臉上充滿期待神。可以看得出來，這位老大人並非是有意刁難自己，而是真心想解決這個太子學習政務的問題。

正是因爲如此，才讓方應到棘手。如果真是故意刁難，那就不必客氣了，也沒什麼爲難的，直接頂回去就是。但若是眼下這種狀況，試都不試並直接拒絕的話，還是不好意思的。

試試看就試試看，大不了不功，方應想道。反正況已經不能更糟糕了，別人也都無計可施，即便自己失敗也沒什麼丟人的。真要是了，那自己的字號就算在東宮豎立起來了，在太子心目中分量必然進一步加重。

接下來上課時候，方應腦子就一直在琢磨這個任務。如果與汪芷關係正常的話，沒準還能從汪芷這裡打開突破口，但此時明顯不可能。

又思量片刻，方應決定找老泰山尋求幫助。劉棉花久在廷，非常悉況，應該能給自己一些指點。

等到申時，東宮這邊才散了，太子回寢宮去。方應知道，劉棉花肯定早就提前溜號了，十年如一日的習慣不會輕易改變的。

方應出了宮後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劉府，卻被告知老泰山外出赴宴去了。於是方婿便在劉府等候，順便蹭了一頓晚飯。

二更天時，劉棉花才從外面回家，帶著三分酒意。見了方應便問道：“莫非你今日值東宮，有什麼疑難事？”

方應暗暗想道，老泰山果然是喝酒了，不然很難這樣主問起來意的。一般況下，都要等自己先開口求助，這樣才能掌握主權。

有求於人的方應沒資格計較什麼，便如實道：“司禮監不肯向東宮送奏疏批紅，太子沒法正常學習時務，詹事劉委託小婿與司禮監分說。小婿人微言輕，想來此事極難，特至此向老泰山請教。”

劉棉花略一思量，“這件事看著簡單，其實不簡單。雖然老夫對司禮監那邊的不甚清楚，但可以推測出一二，緣故無非是兩種之一。

第一種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天子擺明車馬意圖廢除太子，而司禮監太監爲了逢迎天子或者畏懼天子遷怒，便如此對待東宮。第二種是天子指使，意在削弱東宮影響力，司禮監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方應冷哼道：“司禮監竟然故意怠慢，就不怕太子還能踐祚登大寶之後，再找他們秋後算賬麼！”

劉棉花輕笑幾聲，“若真遇到這種況，彼輩自然可以將責任推於今上。反正那時今上肯定已經龍馭賓天不在人間了，還不是任由活人一張來說。”

方應聞言唏噓不已，果然是皆有生存法則，即便貴爲天子，死了也就是一掊土了。不過這不是今晚的重點，方應直接問道：“有沒有法子讓小婿說服司禮監？若不也就算了。”

劉棉花答道：“你與汪直深厚，如今那汪直了司禮監，你應該去找汪直詢問纔是，他纔是有可能直接幫到你的。”

方應不想談這個問題，又問道：“奏疏無非是由司禮監和閣經手，司禮監不，不知道閣這邊是否有法子變通，進奉奏疏與太子閱覽學習？”

劉棉花一口拒絕了，“你也不是第一天進朝廷了，怎會問出如此糊塗的話？東宮或許可以與太監臣往來，但絕對不能與其他外臣過於切，不然就要背上篡位嫌疑，你想被人彈劾居心不軌麼？何況閣這邊還有首輔萬安作祟。”

“只有去找司禮監麼？”方應失的自言自語道。

劉棉花敏銳的覺察到什麼，好奇的問道：“莫非你不願去找汪直？這是爲何？不要回避問題！”

說起這個，方應只能強歡笑，雖然不願意提，但被老泰山追著問，也不能不答，老泰山可不是好糊弄的。“這幾日出了些問題，不好去找。”

方應話纔出口，便看到老泰山突然興的紅滿面，目中芒四，甚是駭人。

不等方應有所反應，劉棉花便很嚴肅的說：“常言道，富易妻、貴易友，雖然不可取也不可作爲行事準則，但其中也蘊含一些道理。

如今汪直貴爲司禮監太監，已經到了另一個層面，而你變化不大。從政治角度來看，你們兩人彼此已經嚴重不匹配了，出現問題再正常不過。”

方應詫異的看著劉棉花，“老泰山說這些，究竟是何意？”

劉棉花毫不客氣答道：“老夫要說，你與汪直之間並不合適，還是換老夫罷！”

噗！方應“嗖”的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劉棉花這話怎麼聽起來像是小三對原配？不由得道：“老泰山慎言！”

劉棉花對便宜婿的怪異態度不以爲然，洋洋自得道：“司禮監太監號稱相，秉筆太監兼提督東廠是第二號臣，也只有閣大學士特別是老夫這樣的次輔才能般配！

而你不如在老夫和汪直中間牽一下線，讓老夫取代你爲汪太監的盟友，這纔是利益最大化的法子。”

方應只剩苦笑了，老泰山還真想橫刀奪，當他和汪芷之間的小三，不過是政治小三......老泰山這個野，簡直令他吐！

劉棉花酒意上頭，思路越發敏捷，越想越覺得機會難得！汪直這樣一個新鮮又特殊的司禮監太監，在文裡沒有人脈，好像也只與方應走得近而已，自己正好可以填補這片空白！

他心裡想著，裡對自家婿苦苦勸道：“你不過區區一個六品東宮屬，佔著司禮監太監這份是毫無意義的，本發揮不出應有的作用。

還是轉讓給老夫爲好，也只有老夫與汪直才能形真正的同盟。有老夫在，一樣可以照拂到你。”

方應以手扶額，苦惱的長嘆無語，老泰山太自作多了，他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

或者說，其實這不是而是，可以換人，能麼？先前方應設想過很多況，但萬萬沒想到老泰山想當政治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