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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遊》 第10章 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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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是碧戈,你還敢來此,難道不怕本王將你擒嗎?”對方厲聲道。

我心裡早就涼了。雖然猜到了他的份,但還存了一僥倖心理,沒想到真是碧戈。今天的運氣還真他差啊,想到甘檸真,我又是一陣心如麻。

“沒辦法,我是爲了救心人,不得不來這裡。”我索大方承認,滔滔不絕地道:“第一,我不知道前輩在這裡,不然早溜了。第二,我覺得前輩氣宇偉傲,和夜流冰不是一種人,所以放膽來此。”後面兩句話暗暗捧了對方一把。

“爲了心人。”碧戈喃喃地重複道,本不理會我的吹捧,目一寒:“現在知道本王在此,爲何不逃?”

我聳聳肩:“前輩的刀氣早就鎖住了海崖四周,我想逃也逃不掉啊。對啦,我在昆吾江見過前輩的一刀之威,真夠牛的啊!”

聽到“刀”字,碧戈眼神驟亮,語聲卻漠然:“可惜過了一千多年,本王的刀法毫無寸進。”

從對方轉瞬即逝的神裡,我立刻出碧戈的喜好——這是一個醉心刀法的傢伙。我要投其所好,纔有機會保住小命。

“前輩留在昆吾石上的一刀,刀痕呈波浪形,可見這一刀直中含曲,暗藏了無數刀的變化。剛中帶,由簡生繁,離刀道至境不遠了。”我厚著臉皮,把甘真當日的評論重複了一遍。

戈神不變,但一言不發,似乎在仔細聆聽。我又道:“前輩雖然刀氣凌厲,但控制不足,還沒到完圓滿的境界。昆吾石上的那道深,四周猶有無數裂紋。可見刀氣外泄,不能完全控制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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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微微容:“想不到你也是個刀行家。”

我心裡好笑,道:“可惜,”長嘆一聲,故意不往下說,調足了碧戈的胃口,才道:“可惜前輩的刀法,不如公子櫻。”心裡暗暗得意,危急關頭,老子的小腦瓜子還好使。只要碧戈聽得迷。我就有救了。

戈雙目暴出熾熱地厲芒:“聽說公子櫻是清虛天第一高手,一點黛眉刀北境無雙。本王早想領教了。林飛,你爲何說本王刀法比不上公子櫻?”

我把心一橫,決定冒險:“公子櫻的刀,已臻至清瑩渺漫的微妙境。這句話是公子櫻的師侄甘真說的,就是我心人,眼下中了劇毒。急需瑯玕樹的果子解救。前輩放我一馬,讓我採點樹果,救了檸真,然後由將雙方刀差別優劣,當面告訴前輩如何?”目瞄向瑯玕樹上,一粒粒圓潤似珠的樹果。恨不得馬上就撲過去。

戈久久不語,漠然的神猶如終年不化的積雪。山風吹過崖頂。發出嗚咽聲。我有點忐忑不安,但也沒再多說什麼,生怕畫蛇添足,惹惱了他。

“林飛,本王不會理睬夜流冰地什麼冰魄令,將你擒送。對什麼自在天地圖,本王沒有一點興趣。”碧戈一開口,就讓我吃了顆定心丸。

“不過,本王也不會把你白白放走。你的人死活也和本王無關。”

聽到第二句。我立刻心急火燎。

“你能從夜流冰手裡逃走,法力可見一斑。冰海難得來了一個高手,本王怎麼能錯過?我要你——”碧戈一字一頓,一閃:“爲——我——試——刀!”

剎那間,鋒銳的刀氣從碧出,一道道刀氣有如實質,洶涌劈來。周圍空氣嘶嘶作響,“啪啪啪”,地上的碎石紛紛炸開。碧戈整個人彷彿變了一把凌厲無匹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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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費半天唾沫,最後還是要手。我鬱悶得心裡狂罵。日他,要不是不想手。我幹嗎說那麼多屁話!沒辦法,我只好運轉璇璣,盪出氣圈,以一個個無棱無角的圓,化解從四面八方,滾滾斬來地刀氣。

刀氣籠罩了整個崖頂,排山倒海一般劈來,一重接一重,刺得生疼。幸好璇璣對癥下藥,氣圈綿綿不絕地盪出,大圓生小圓,小圓生大圓,循環反覆,生生不息,消融了刀氣。

四周的刀氣倏地消失,我長長地舒了口氣,額頭冒冷汗。碧戈比夜流冰更可怕,連手指頭都不用,就得我不過氣。

“好!你果然是冰海,唯一一個值得本王拔刀的人!”碧戈喝道,目越來越灼熱。

哇靠,還要打?我哭喪著臉,連連擺手:“前輩,我怎麼會是你的對手呢?還是讓我先摘瑯玕果子救人,然後再陪你玩吧?”

“玩?誰有空陪你玩!”碧戈厲聲道。

“本王這一生,都已奉獻給至高無上的刀道。”碧手輕輕瑯玕樹,喃喃地道:“從小,本王就是子孤僻的人,沒有一個朋友。只有握住刀地時候,才覺得快樂。本王睡覺,也抱著刀睡;洗澡,也抱著刀洗;吃飯,也要一手握刀。這一生,本王只求刀不斷進,邁至道!這一生,本王只爲刀而活!”

日他,又是一個變態!我直犯嘀咕,四大妖王,乾脆四大變態得了。我知道任我舌燦蓮花,碧戈也不會理我,一拍絞殺:“乖兒,到邊上去。”

絞殺知趣地竄到崖角,盯著碧戈,雙目出邪毒地芒。三頭海也飛快爬到崖角,和絞殺虎視耽耽地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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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無息,一隻崢嶸的龍角從碧戈頭頂心冒出。龍角黃橙橙的,微微彎曲,角刻著八個字:“有大小,唯心難量。”

手過頂,慢慢拔下了龍角,雙手握住,臉上煥發異樣的彩。一種言語無法形容的燦爛輝,在他全盛放,就連他的說話聲,也亮得似在閃:“有大小。唯心難量。故刀名‘無量’,乃天魂。”

我心裡納悶,龍角就是碧戈的刀?

“呼”的一聲,碧戈雙足屹立不,手握龍角,向我直直劈下。姿勢大開

一往無前,天地間頓時變得森寒凜凜,充滿肅殺之氣

一霎時,紫府邁靜如深淵的狀態。我以心靈之眼。清晰看到了碧戈地無量刀。龍角其實只是刀柄,角吐出的刀長約三丈,寬三尺,刀鋒極薄,刀背極厚。整把刀明如水波,難怪我的眼看不到。

一刀劈來,刀如同水波盪漾。吞吐不定。我大吃一驚,這把刀竟然能不斷地,在空中變幻,讓人無法捉它的路線!急下,我先以璇璣盪出氣圈,再噴出三昧真火。以攻代守。順便雙手化盾,護住要害。同時默唸千千咒結。

“轟”的一聲巨響。無量刀劈開璇璣氣圈,劈滅三昧真火,再把手盾斬回原形。眼看刀尖奔襲來,亮晶晶的咒倏地閃過,迅速打結,無量刀頓時一滯,彈不得。我趕向後飛退,避開了碧戈的第一刀。

“千千咒結?”碧戈一愣,無量刀倏地變化。細若遊,千千咒結也跟著小;無量刀又猛然暴漲,千千咒結也跟著漲大,始終鎖死刀。就在我暗暗得意的時候,無量刀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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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完全全地消失,連我的心靈也覺不到它的存在。

“刀名無量,豈是咒結能量?”碧戈手握龍角,冷冷地道:“你能接住我兩地刀,已算是一流高手了。很好,真的很好。再接我三法力地一刀!”

龍角一晃。鋒銳的刀氣驟然出現在我左側,腰斬而來。快似驚虹閃電,沒有一預兆。

我驚得魂飛魄散,打咒結來不及了,腰一折,雙連環向後出,以一招魅舞,堪堪避過這必殺的一刀。

戈刀勢一轉,再度劈出,和前一刀自然銜接,宛如一刀。等我施展魅舞躲開,新的一刀又銜著前一刀劈出,舊力生出新力,一刀接一刀,無窮無盡。

綿綿不絕的刀氣驟然化作一刀,呼地劈來。

這一刀太快了!奇快,快得讓人無法息,電火石一般,彷彿超越了速度地極限。直到這時,我的心靈纔看見了無量刀,它已至我的前。我清楚無法躲避,使出無賴打法,螭槍噴薄激,要以命換命!

“螭槍!”碧戈厲嘯一聲,無量刀倒斬而回,赤紅的焰芒和明的水波在剎那撞!“彭”的一聲,驚天地般地巨響,整座海崖也微微一

螭槍回掌心,我眼前一黑,口如被刀鋒劈中,哇地噴出一口鮮,跟蹌後退。碧戈雙肩微微一晃,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

我驚駭得無以復加,以螭槍的驚人速度,碧戈還能回刀封擋,可見他有多快。

“一條假龍,也敢和本王地無量爭鋒。”碧戈傲然道,著我的目卻越來越興

戈話音剛落,我的掌心變得滾燙,彷彿一簇暴戾的烈焰炸開。中,我聽到了心靈深,螭憤怒的咆哮。

“想不到,你竟然接住了本王的三。再來!”碧戈仰天長笑,向右側的虛空輕輕劈了一刀。

無量刀又消失了。

我微微一愕,陡然,一匹狂厲的刀氣從我背後近,呼嘯直劈。我故技重施,再度出螭槍。“彭”,無量刀出現在碧前,彷彿早已等候,將螭槍又一次封擋。

我頭暈目眩,軀搖晃,正奇怪爲什麼這一次螭槍、無量刀擊,自己反倒沒有吐。左側、右側、前方、後方同時出現了四道凌厲彪悍的刀氣,猶如四條張牙舞爪地毒龍,怒吼著向我撲來,將所有閃躲的角度全部封死。

我立刻醒悟,碧戈分出了一半的力量對我反擊,另一半則擋住了螭槍。而無量刀則像瀑布,源頭不,但水流可以源源不斷地衝下,分流出一道道千變萬化的刀氣。當無量刀分流出刀氣時,自的鋒芒巧妙轉移了,我自然“看”不見它。

千鈞一髮之際,我狂吼一聲,胎化長生妖全力使出。粒子瘋狂吞噬四周生氣。劈來的刀氣被我吸取,轉腑。刀氣,比真刀割還疼,腑似要裂開了,但爲了活命,只好打落牙齒朝肚子裡咽,把摧肝裂肺的刀氣生生地吞掉。

隨後,我趕快停止吞噬,因爲隨著粒子運轉,碧戈的氣不斷涌來。他的氣已呈若有若無地刀質。鋒銳無比,和刀氣沒什麼差別,施展胎化長生妖只能自討苦吃。

戈冷冷地道:“你地法還真是駁雜。吸取對手氣的邪,和枯榮草原有些相似。嗯,你了點輕,看來本王地四是你的極限了。”

我額頭冷汗直冒,這麼打下去。簡直像做惡夢。無量刀的神出鬼沒,變幻莫測和碧戈的凌厲刀氣,渾厚妖力相結合,我毫無還手之力。

月魂忽然喝道:“刀名無量,你不以心量,只能被挨打。難逃一死。”

我像被一盆冷水澆頭,猛地一醒。是啊。從碧戈提出試刀開始,我就心慌神,束手束腳,漸漸失去了清淵般的冷靜心境。

剎那間,我放鬆心,心靈無限擴展,默默會無量刀宛如水波盪漾的節奏。螭槍暫時放棄,以我現在的修爲,施展螭槍對碧戈沒什麼傷害力。而一次次出螭槍。與妖力遠勝於我地碧扛,反倒讓我傷。

絞殺忽地撲向三頭海蝸,鬚電而出。三頭海蝸不慌不忙,三隻腦袋同時蝸殼,到蝸殼,立刻被沾住。三頭海蝸的三隻腦袋再次鑽出,搖一搖,腦袋比原先大了一倍,再搖一搖,又大一倍。腦袋連續搖了九下,變得碩大無朋。三個頭同時張開淌滿黏的巨,向絞殺咬去。

絞殺猛地後退,鬚掙蝸殼的粘纏,大尾平平撒開,反罩向三頭海。“啪”絞殺的尾纏住了對方的兩個腦袋,但另一個腦袋也咬住了絞殺的尾

與此同時,碧戈猛喝一聲,矗立不,凌厲地妖氣不斷從

四周攀升蔓延,陡峭的海崖似乎已被他化作了一柄刀出,在空中慢慢悠悠地橫掃而過,這一刀劈出,連山風也被刀吸,消失得無影無蹤。

忽地暗下來,上空珊瑚叢的彩也被遮蓋了,四周的空氣如死亡一般沉寂,這緩慢的一刀猶如一個地獄來的惡魔,張開盆大口,吸盡了天地間所有地生機。

這一刀已道盡了死。

我突然覺到了無量刀流的節奏!從表面看,紋,沒什麼節奏可言。但其實是緩慢得超越了慢速地極限,接近於虛無。就像深不可測的沼澤,看似表面平靜,沼澤深卻在悄悄涌,因爲速度太慢,所以乍看完全覺不到。

因爲太慢,因爲虛無,所以我纔會生出“死”的奇特覺。

在刀即將劈中我的一瞬間,我施展魅舞,四肢慢慢舞,嵌了這一刀的節奏。猶如隨著沼泥,緩緩涌的一片浮萍。無量刀再慢,再虛無,也不可能真正達到靜止不。我只要把握到那一點點難以察覺的律,以魅舞和它融爲一,就能和無量刀保持和諧的節奏。

充滿死亡的一刀慢慢消失,猶如烏雲散去,旭日東昇,萬生機。天變得大亮,上空地珊瑚叢閃耀出絢麗的彩。

“不錯,連這一刀也被你化解了。”碧出驚異之:“從現在開始,我要用五,開始移了。”

我驀地一震,這纔想起,從碧戈劈出第一刀開始,至始至終,他都站在原地,沒有邁出過一步。

三頭海蝸慘哼一聲,僵臥不。絞殺的大尾包裹住它,向。等絞殺鬆開三頭海時,對方只剩下一個空空的蝸牛殼。

對絞殺和三頭海蝸的爭鬥,碧戈看也不看,長吸一口真氣,閃電般在我的周圍劈下數百刀,每一刀都帶著比冰雪更深的寒氣,比雷電更猛的剛烈,每一刀在虛空中做著點、面,曲線、直線的奇特運軌跡。這數百刀在我四周佈下了重重的天羅地網,以我爲中心,層層暴浪般迫而至。

不等我有任何作,碧隨即如陀螺般急旋,直衝我而來,無量刀時而現形,暴出雪亮耀目地芒,時而又滅不見;時而虛,時而實;時而要飛衝雲霄而上,時而從地底毒蛇般鑽出;時而變一柄大鐵錘重重砸掃,時而宛如一繡花針細綿,時而又化作一管長槍猛擊中宮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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