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四下一片譁然,各大名門的掌門紛紛出驚訝。
海姬花容變:“姐姐你瘋了嗎?竟然讓他們去迷空島?”對我急急解釋:“迷空島是羅生天的三大死亡地之一,凡是涉足那裡的人,全都猶如石沉大海,離奇失蹤了。千萬年來,羅生天十大名門派遣了無數高手探島,沒有一個能夠活著回來。”
無邪也阻止道:“這場比試不太妥當吧?雖然盛傳迷空島的火山藏有上古奇珍——火浣,但誰也不知道真假。爲了一件莫須有的東西去冒險,未免得不償失。”
“掌門多慮了,我們會通過山河地理球,察看他們兩人的向。一旦不妥,會全力援救。”珠穆朗瑪突然打斷了無邪:“探闖迷空島是有些兇險,不過可以測出他們的膽、智勇。的確是別出心裁的比試方式,本座十分贊。”
珠穆朗瑪支持海妃,讓我有些吃驚,但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沙盤靜地的繼承人如果死在迷空島,無疑對大明境有利。至於我的安危,在珠穆朗瑪心中本無足輕重,充其量只是打擊沙盤靜地的工。
海妃對珠穆朗瑪出一個莫測的笑容:“兩位有誰不願意去的,大可棄權認輸。決不勉強你們。”
無輕笑一聲:“能爲冒險,是男人的福份。我是不在乎的。”
我眼角的餘一掃無,再瞧瞧海妃,心裡不覺納悶:迷空島既然有去無回,爲什麼海妃還敢讓無去冒險?月魂勸道:“這一場你最好認輸。迷空島是連魅也不敢踏足的地方,無敢隻犯險,一定有所依仗。而你對那裡一無所知,擺明了會吃虧。要是你在迷空島喪命或者傷。那後面幾場也不必比了。”
螭嚷道:“認輸?我堅決反對!螭槍的擁有者從不認輸!小子,別讓我跟著你丟人。”
“反對無效。”月魂哼道:“認輸是策略,懂嗎?真是個沒腦子的暴力傢伙,只知道。保存實力,留到後三場一決勝負,纔是明智的選擇。”
螭暴怒地咆哮:“沒腦子的暴力傢伙?你在說我嗎?你這個狡猾囂張地膽小鬼,我要把你刺得渾窟窿!”
我被兩個傢伙吵得頭都大了。月魂的意見夠理智,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沒必要爲了一場勝負去拼命。
放棄,有時是最好的選擇。
“林飛公子。我們在等你的答覆。”海妃灩的目中,輕蔑之一閃而逝。
“你等著瞧,林飛一定會選擇退出。他可不像你這麼沒腦子。”月魂還在和螭爭論不休。
我忽然覺得一陣恍惚,彷彿回到了那段在龍鯨的日子。在師父的神識中,有兩條路通向不同的遠方。我必須選擇一條。
“放棄吧,沒必要冒險,我們還有三場機會。”海姬深地凝視著我。霎時。我醒悟到,一個人很難像師父說的那樣,有機會按照自己的本心去選擇。大多數時候,我們地選擇揹負了其他人的願。
嶺風清涼,拂曉的天空有白的翅膀掠過。下意識地握住海姬的荑,我又輕輕鬆開。曾幾何時。我蜷在的巷角,仰頭著天空發呆。
飛鳥的翅膀離我遙不可及。
如果我還是一個乞丐。那麼運氣好地話,我會找到一份苦工的活,有幾個的幹饃果腹。甚至用大半生,去掙得一間茅屋,一口薄田和一個和我同樣貧苦的妻子。
那一條道路如今已恍若隔世。
“我願意一試。”我一字一頓地道。
因爲我已不再甘願平淡。
因爲我已經選擇了一條危機重重,但卻多姿多彩的命運道路。早在和雲大郎決戰的一刻,早在龍鯨,早在龍蝶府,早在接巫卡地提議時。我已經選擇了。
這是一條與十六年前的自己,截然不同地道路。
所以今天的林飛纔會站在這裡,夠資格和沙盤靜地的繼承人板。
“兩位果然都是膽過人的俊傑!”珠穆朗瑪長笑一聲,山河地理球在掌心飛速旋轉,芒閃耀,繚繞的雲霧漸漸散去。晶瑩的琉璃球,景移,最後慢慢浮現出一座暗紅的島嶼。
這座島非常大,但看不清島上的景,彷彿披上了一層迷幻的霧紗。朦朦朧朧。即使山河地理球不斷變大,將迷空島附近地地形一一清晰呈現。島上還是一片模糊。
“島上的火山,每隔三個時辰便會噴發一次。兩位要小心了。”海妃不容無邪再說,斷然宣佈:“第二場,開始!”
話音剛落,我立刻吹出吹氣風,駕風飛上半空。俯視無,他似乎並不著急,一不,一粒粒黃的細沙從他全冒出,整個人迅速被沙堆淹沒。
地上的沙堆簌簌滾,就像水一樣,飛快滲地,消失得無影無蹤。無也隨之消失了。
“沙遁!”月魂急聲道:“你如果真想拿下這一場,就要抓時間了。沙遁甲是沙盤靜地的絕學之一,短距離的移比飛還快,無一定會比你早到迷空島。”
我暗失策,本以爲自己會飛,可以在這場比試中贏得一點時間,誰料無比我更快。當下辨清方位,向迷空島全速飛去。
大約一盞茶後,我在迷空島邊緣落下。
巧得很,島上正值火山噴發,四周熱浪滾滾撲來,夾雜著嗆人的氣味。黑煙翻騰,天空被耀眼的紅籠罩。一座座圓錐形的火山若若現,彷彿怒吼的巨人
一道道火紅地巖漿,鋪天蓋地流淌。
“你來得很快嘛。”斜對面的一座玉橋上,傳來無懶洋洋地聲音。他坐在橋邊,手肘支地,兩悠閒地盪來盪去。玉橋的橋尾離迷空島,還有十多丈的空距。四周沒有橋能直接通到島上。也看不見人煙。附近的水是淡紅地,河面劇烈,散發著溫熱的白汽。幾百條花斑魚上下蹦跳,濺得水花“啪啪”作響。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鬆了一口氣,大大咧咧地走到無跟前,不客氣地坐下:“看來我們要等到火山噴發完後,才能上島了。”心裡打定主意,不管迷空島有什麼古怪,只要我牢牢跟住無,就不會有大危險。
當下。我悄悄施展一種做子母連環的妖,指尖輕彈,空氣中凝結出兩隻明的小蟲,一隻母蟲飛到我手上,另一隻子蟲無聲無息地從背後接近無。到時候,憑藉子母雙蟲的應,只要無在我百丈。我就能找到他。
“撲通”一聲,就在子蟲即將沾到無後背的一刻,他突然輕靈彈起,跳下河,探手抓住了兩條跳出水面的花斑魚。魚尾甩,濺起的水花恰好震開了子蟲。
我心頭一凜。這個小白臉很厲害嘛。分明是察覺了我的子母連環妖,所以藉助跳河抓魚。避開子蟲沾,又巧妙地用魚尾濺起的水花除掉了子蟲。整套作自然流暢,不帶一刻意地痕跡。
“這裡的花斑魚質結實,特別是魚背上的一筋,彈十足,滋味鮮絕倫,和水晶蝦、珍珠魚、金蟹、芙蓉蚌等並稱爲羅生天三十六味水產。不過花斑魚一旦離水,必須在一個時辰烹調食用,否則魚筋會變得腥臭。”無看著手裡的兩尾魚。津津樂道,像是什麼也沒察覺。他的足底生出一層薄薄的白沙,聚兩隻鞋子的模樣,隨著水流載沉載浮。
“無公子,你這一跳地時機大有學問啊。”我扔掉了手裡的母蟲。既然把戲被他拆穿,再瞞反而顯得小家子氣。
無微微一笑:“據《魔剎妖綜述》記載,子母連環妖失傳了多年,想不到你居然擅長這門妖。不過你用錯了對象,這門妖應該用在你的海人上,便可盯牢。不至於被其他男人搶走。”
“搶?海姬的心早在我上了,別人搶得去嗎?”我示威般地哼道。要不是知道此刻正被山河地理球監測,我一定悄悄出螭槍,結果了無的狗命。
“被監視的滋味不太舒服吧?”無擡頭瞥了一眼天空,翹起拇指,忽地按在兩條水淋淋地花斑魚上。
霎時,他的拇指不再是,化作了閃耀奇異澤地沙粒之指!
兩條活蹦跳的魚像沾上瘟疫一樣,頃刻被沙粒覆蓋,變兩條沙魚“噗”地竄起,在空氣裡急速遊。一蓬蓬細沙從魚裡噴出,濛濛瀰漫開來,將四方遮住。沙影如水晃,千變萬幻,似煙似霧,慢慢形一個巨大的沙。
而我們就置在沙的中心,與外界完全隔絕。周圍的沙粒像是倒懸的河水,窸窸窣窣地流下,繞過完的弧度,再向上流,如同循環不息的圓。
“點沙指!沙結界!”月魂駭然道:“他小小年紀,居然把沙盤靜地的絕技練了!你要小心,無地法力絕對不會比你差!”
我警覺地站起,螭槍在神識呼之出。難不這小子把我困在結界裡,想玩的暗算老子?
無從容地擺擺手:“不要這樣臉紅脖子的好不好?即使對敵,也該有點風度。我只是用結界隔絕了山河地理球的窺探,不是要和你手。”
“手也沒關係,反正你我遲早要打,不如現在一決勝負,省得麻煩。”我心中的殺機越來越強烈。既然現在十大名門的人看不到我們,老子便可放開手腳。
無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意:“你一定在想,沒有山河地理球在邊上礙手礙腳,你就能放手殺掉我了。”快速變幻,整個沙猛地倒轉,狂風大作,沙粒飛旋,無的影時而沒,時而出現,在沙中不斷變幻位置,令我難以攻擊。
我暗厲害,乾笑道:“無老弟,你可真會開玩笑。羅生天各大名門親如一家人,哪能要死要活呢。你我最多也就是切磋一下。友誼第一,比試第二。當然,一時失手也是難免。”
“你裝腔作勢的功夫也不錯嘛。”無角出一譏嘲的笑容:“無論是你殺了我還是我殺了你,實際都一樣。你我就像這兩條魚,被人控,不能自主。”拇指凌空虛點,兩條沙魚“噗哧”一聲,灰飛煙滅,而我耳邊卻清楚聽見了“撲通撲通”地水聲。好像兩條沙魚又變回了花斑魚,跳出結界回到了河裡。其中的玄妙。難以言表。
本來我對幹掉無信心十足,但他了這麼幾手,讓我有點猶豫起來。沙盤靜地地繼承人,又怎麼會是省油地燈?
無道:“你現在在想,能有幾把握殺死我。嗯,你又在想,我是不是故意結出沙結界。爲你設下一個圈套。一旦你手,就立刻撤除結界,讓十大名門的人從山河地理球看到你試圖行兇的一幕。”
我心頭驀地一寒,他怎麼會知道我想什麼?難道這小子是我肚子裡的蟲?
無臉上似笑非笑:“我可不是你肚子裡的蟲。”
我目瞪口呆,月魂不安地道:“莫非他擅長讀
只有這門邪異的上古咒,才能探測對方的想法。”
讀心咒?我一愣。無也會咒?北境擅長咒的可是寥寥無幾啊。
無顯得有點詫異:“原來你也知道讀心咒。以你的年紀,本該對讀心咒一無所知。”
我渾僵。好像了服,地曝在無面前,不敢轉任何念頭。哇靠,這小子真的能探測別人地想法啊!
無一笑:“我的確擅長讀心咒,但我沒有探究別人的好。施展讀心咒極耗,得不償失。何況知道別人的想法,有時是一件痛苦的事。”
痛苦?能知道別人想什麼還痛苦?我眼紅地道:“要不你把讀心咒的訣告訴我,讓我也嚐嚐這種痛苦?”
“因爲你會看到人心裡太多醜陋的東西。當你發現那些一直護你、尊崇你、圍繞你地人,原來只是爲了各種各樣的目的。不免覺得掃興。倒還不如不知道真相的好。”
我微微一愕,無話鋒一轉,平靜地道:“就算殺了我,你也不過是影流手中的一件工罷了。你我都是羅生天名門互斗的工。即使貴爲珠穆朗瑪、海妃和家父,也只是權勢地工。”
我從他話中嗅出了一點其它的味道,不由心中一:“你想對我說什麼?”
“第一次聽到你地名字,還是半年前。飄香河畔與雲大郎一戰,你如同星般崛起於北境。那時,我就對你很興趣。”無深深地凝視著我,形倏地化作一片沙粒飛散。一眨眼,周遭流的沙粒重新凝聚無的模樣。距離我不到一尺,神出鬼沒得讓人膽戰心跳。
月魂突然道:“這是什麼法?明顯超出了沙結界的力量!奇怪,太奇怪了,沙盤靜地不可能有這樣的甲!這也不像是甲!”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月魂的語氣如此不安。
“這些天來,你的名頭已經越來越響,據說連夜流冰也被你打傷了。你勾起了我的好奇,生平第一次,我生出了和人一較高下的念頭。”無道:“我希你明白,我和你比試,不是爲了海姬,也不是爲了沙盤靜地,只是爲了我自己。只因爲我想和你較量。”
“有什麼不同嗎?不管爲了什麼,你我都得拼個你死我活。”
“有不同。對我來說,結果並不重要,關鍵在爲了什麼而做。”無雙目中閃著莫測地芒:“所以我給你公平較量的機會。這一場,你本來沒有一點機會。實話告訴你,只有在火山噴發的時刻進迷空島,纔是唯一的生機。一旦火山噴發停止,上島就是有去無回!”
我駭然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如果我不知道,海妃和家父怎會放心讓我來迷空島?”
我將信將疑:“爲什麼告訴我這些?難道你並不想贏得比試,討海姬當老婆?那你爲什麼還要和我比試?爲什麼第一場不爽快認輸?”
無搖搖頭,閒淡的語氣裡有不容置疑的堅決:“任何事都有規則。如果任由自己的喜好肆意破壞,豈不是套了?既然比試,就要遵守比試的規則,決不因私舞弊。我和你較量,但這場較量必須公平。這也是我心中的規則。至於海姬,”他笑了笑,風姿灑慵懶:“我喜歡,是因爲我喜歡追求時地刺激和人,而不僅僅在於結果的佔有。”
我聽得直翻白眼,對老子來說,結果才最重要。我接著問道:“你去過迷空島?火山真有什麼火浣嗎?”
無沒有回答我地話,而是陷了沉思。默然了一會,他道:“我可以保證帶著你平安出迷空島,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笑幾聲,並不急於承諾什麼。這小子分明有求於我,老子得好好利用一下。不過聽他遮遮掩掩的口氣,迷空島好像充滿了神,不僅僅是死亡地那麼簡單。
“《北境羅奇》記載:有怪,貌似人,居火爐,廣聞博見,自由來去天,名曰空空玄。應該就是你先前拿出來的寶貝吧?一旦上島,我要你把空空玄借給我用一次。”
“就這個條件?”我心裡的疑雲越來越盛。空空玄和迷空島有什麼關係?他想要空空玄做什麼?
“不錯。不用懷疑,沒有我,即使你法力通天,也休想安然從島上。”
“那可不一定,我可以選擇不上迷空島。大不了輸一場,大家扯平。”
“你不會。否則你本不會來。世上有一種人,即使溺水,也會死死抓住水裡漂浮的一稻草,爭取一線縹緲的生機。你就是這樣的人。”
我哼道:“你好像吃定了老子嘛。”
無點頭:“因爲我也是這種人。”
我看著他明淨如玉的面容,忽然生出一奇異的覺。來北境那麼久,認識了那麼多人妖怪,眼前的敵反倒像最瞭解我的人。考慮許久,我終於點頭答應。心底裡也很好奇,想看看他到底要空空玄做什麼。
“很好,你做了一個聰明的決定。”無衝我眨眨眼:“歡迎踏上迷空島。”
隨著他的話音,整個沙猛地抖了一下,沙粒像冰水一樣消融,震耳聾的轟鳴衝耳。四周火熊熊,地山搖,鮮紅的巖漿洶涌流淌。
我們竟然已經置在迷空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