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是你的腦子有把空空玄弄出來，他就指著我的鼻子，一連串的話夾著唾沫星子噴在我臉上：“還從來沒有人這麼三天兩頭地召喚我，你一定是瘋了。你知不知道點燃火爐就是點燃你的生命之火？就算你騎過吉量馬，也抵不住這麼折騰。告訴你，你的天劫不遠了！”

我野蠻地對準火爐一陣狂敲，空空玄才老實了一點，捂住耳朵，苦連天：“好了好了，別敲了。天啊，我遭了什麼孽啊，竟然到一個這樣的主人。”

“上老子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我奇道：“你怎麼知道我騎過吉量馬？”

空空玄聳聳鼻子，神氣活現地道：“你上有一吉量馬的氣味。就算隔了幾萬年，我也能聞出來。我空空玄的耳、目、口、鼻之靈，在北境都是數得著的。不過請你以後不要把我當作廉價勞力，頻繁點燃火爐好不好？老讓我做些蒜皮的事，我都沒時間修煉了，對你更沒好。咦。這是哪裡？”

他目竄，最後落到那座怪異的火山上，深深吸了幾口氣，驟然變：“不對啊。”

“有什麼不對？”一直靜靜注視空空玄的無眼神一亮，追問道。

空空玄瞪了無一眼：“你算老幾啊，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回答他。”在我的催促下，空空玄才吞吞吐吐地道：“我聞到了一點，一點異味。好像是，是守護者的氣息。”

“守護者？”我不能置信地嚷道：“這怎麼可能？只有慾天才有守護者吧。你是不是傷風冒，鼻子失靈了？”

空空玄委屈地一撇：“我也覺得荒誕，但我確實聞到了。”

無道：“按理說，慾天和羅生天是兩個完全隔斷的宇。絕對沒有可能相連。所以在羅生天，不應該出現慾天的守護者。”

空空玄搶白道：“廢話，就算是魔剎天，也不可能出現守護者。你們人妖通過修煉，可以飛昇慾天、靈寶天，但那裡的生怪卻無法到你們這裡來。當然，我神通廣大的空空玄除外。”搖頭晃腦，揚揚自得。

“爲什麼？”無眼中閃著深邃地芒：“爲什麼我們可以去靈寶天、慾天，那裡的怪卻來不了這裡？既然我們可以藉助修煉，通往另一個宇。爲什麼它們就不可以？”

空空玄一愣：“哪有爲什麼？這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常識。億萬年來，北境不都是這樣嘛。”

我突然冒出了一個荒謬的念頭，忍不住道：“無，你不會告訴我火山裡有一個慾天的守護者吧？”看著無沉思的表，我目瞪口呆：“日他，難道真是守護者？你就是爲了這個原因才讓我出空空玄？”

無曼聲道：“《北境廣錄》裡記載：‘萬有缺，天亦有。’如果記載屬實。那麼即使是兩個隔斷的宇，也能利用天互通。靈寶天、慾天的怪出現在我們這裡，並非完全不可能。”

我心中一，魅不是可以在七重天自由來去嘛，難道它們就是從天裡穿行的？當下追問月魂，這小子卻變了悶葫蘆。一聲不吭，半晌才道：“你地法力還很弱。告訴你天的，只會爲你帶來殺之禍。就像是，像是，”聲音裡甚至有了一恐懼。

“像是什麼？”

“像是當年的魅一樣。”霎時，月魂心中的哀傷和憤怒淹沒了我的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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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魅是被人幹掉的？我軀猛地一震，以月魂的力量，爲什麼要在暗無天日地龍鯨裡待這麼多年？難道它是在躲逃？我不由頭皮發麻，殺魅這樣力量高深的族羣，得月魂亡命天涯的角。該有多恐怖？

“我要進火山看看！”空空玄興的尖打斷了我的思路，他一個筋斗跳上我的肩頭，討好地用角撓撓我地臉：“主人，我不得不承認，你這次把我出來是無比英明的決定。我們去火山裡面瞧一瞧吧，我可不信慾天地守護者能來羅生天。要真是這樣，北境一定天下大了。”

我詫異地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熱心。”瞥見他尷尬的神，立刻明白，這小子一定是想弄清天的，好方便他盜。當下心中瞭然：“這麼說來。《北境廣錄》裡的記載是真的了！”

空空玄訕訕一笑：“慾天是有天，不過我也只有靠火爐才能穿過天。否則一靠近。便會碎骨。至於其它重天有沒有天，我就不清楚了。”

“一定有！”我口而出。黃泉天的幽冥河漲時，與紅塵天的飄香河相通形的水道，不正是一種變相的天嗎？

無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率先向火山走去。剛到山腳，山上地巖就簌簌滾，整座山如同甦醒的怪，震個不停。每走一步，便覺得無形的力重了一分。

到了壑，四周的力狂涌如，空氣彷彿都被迫了凝固的實質。我很快覺得渾骨痠痛，頭髮甜，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狂跳，像是要從口蹦出來。

我心知這是自己法力不足的緣故。雖然和人打鬥時，我可以憑藉五花門的法取巧克敵，但一旦遇到的境況，必然會吃虧。今後一定要想辦法增強法力才行。

比起我的窘狀，無顯得輕鬆多了，依舊談笑風生，步履輕盈，就連空空玄也比我強上不，激地跳來跳去，裡不時地嚷道：“是守護者的氣味，一點沒錯！”

陡然，深邃地壑向外裂開了將近一倍，如同張開的大，一口把我們吞。霎時，我到自己在一條黑黝黝地隧道穿梭，速度快得難以想象。軀彷彿被分解無數碎片，就連意識也猛烈盪起來，似要魂飛魄散。

轟地一聲，我重重摔落在地，骨頭痛得像是要散架了。這一回，無比我也好不到哪去，灰頭土臉，長髮散。空空玄則像被施了定一樣，呆呆地站著，雙目圓睜。張大得能吞進一個蛋。

我們現在的位置正是火山腹，四周芒閃耀，巖石突兀險峻，參差峭拔，構了千姿百態的地貌。熾熱地巖漿從石裡噴出，形一簇簇豔麗的火焰噴泉，愈發襯得上空一片幽黑。

紅彤彤的火

鼠，個個嘟嘟、圓滾滾，瞪著紅瑪瑙般的眼睛，像人一樣直立行走。走路的姿勢還十分優雅，擡頭，腰背得筆直。它們在堅的巖石羣之間自如穿行，像穿過豆腐那麼簡單。滾燙的巖漿噴在上。不但沒有灼傷，反顯得皮更加亮。

“是火浣鼠。”無道：“火浣就是它們織出來的。”

這些火浣鼠見到生人，也不害怕，反倒鑽出巖石，圍攏了過來，好奇地打量我們。

有地火浣鼠還把上肢進火漿噴泉裡，鼠爪抓抓一番，一個個小火球，向我們扔過來。

小火球紛紛炸開。火星濺得我們滿頭滿臉。火浣鼠齊齊發出“嘎嘎”尖笑，興得手舞足蹈。

“哇靠，這些老鼠還會捉弄人啊。它們聽得懂人話嗎？不如抓個老鼠頭子拷問一下，直接把火浣搶過來。”我話剛出口，火浣鼠個個齜牙咧，惡狠狠地瞪著我，裡嘰哩咕嚕，像是在罵人。有的火浣鼠甚至衝過來，對我吐唾沫，然後以飛快的速度逃進巖石。

我呆了呆。道：“原來它們真能聽得懂人話。”

火浣鼠不屑一顧地看著我，下翹得老高。似乎在說：“聽懂人話還不是小菜一碟。”

無苦笑一聲：“火浣鼠早已通靈，你剛纔的話惹怒了它們，別指它們乖乖出火浣了。”

我哼道：“這些畜生敬酒不吃吃罰酒，給它們吃點苦頭就會識相了。”施展兵甲，左掌化作鐵鏈，倏地纏向一頭火浣鼠。

“不可！”無輕喝道，出大拇指，按住了我的鐵鏈，道：“火浣鼠子倔強，吃不吃。你要是用強的話，它們就算死也不會屈服。”

火浣鼠們紛紛點頭，同時對我怒目相視，嘰哩呱啦的鼠語髒話伴著唾沫滔滔不絕。

“還有這樣地事？”我緩緩收回鐵鏈。心裡暗想，無的功夫真有點深不可測。剛纔我的出手快似閃電，剛中帶，暗藏連綿的後勁。一旦遇阻，鐵鏈會反彈而起，像毒蛇般纏上目標。誰料被無舉重若輕地按住，連後勁都消除得無影無蹤。

“沒錯。”月魂忽然接口道：“火浣鼠子剛。你剛纔怒了它們，別想得到火浣了。除非

??，

“除非什麼？”

“火浣鼠的孔裡寄生著一種水蚤，是它們的天敵。水蚤不但奇難當，還會吸噬火浣鼠地。除非你替火浣鼠捉水蚤，來討好它們。火浣鼠一高興，說不定會賞你一件火浣。”

我哭笑不得，難不老子堂堂九尺男兒，還要拍這些老鼠的鼠屁？

無好整以暇地道：“林兄，我倒是可以爲你取得火浣。不過作爲換，你要把空空玄送給我。”

“哇靠，你真會趁火打劫！不管你來迷空島是什麼目地，取得火浣是你我之間的比試，我可不想認輸。”我一口拒絕，向火浣鼠緩緩靠近，嬉皮笑臉地道：“嘿，可漂亮、聰明伶俐的火浣鼠兄弟姐妹，覺得上嗎？討厭那些該死的水蚤嗎？我就是特意來這裡，爲你們解除痛苦的。”

火浣鼠的尖腦袋湊在一起，頭接耳一番，懷疑地盯著我。無訝然道：“我還以爲你對火浣鼠一無所知，想不到也是個行家。你真有辦法消除水蚤嗎？這些東西眼難辨，尋常的法子可捉不到它們。”

“捉幾個小跳蚤，還不是三個指頭田螺――十拿九穩。”我對火浣鼠招招手，熱四溢地道：“哪一個先來試試？”

火浣鼠遲疑了一陣。一頭左耳朵缺了一塊的火浣鼠率先跑到我跟前，慢吞吞地躺下，指了指自己，眼神充滿了不信任。

“缺耳朵老兄是吧，你倒蠻會擺姿勢的，冒充睡人嗎？閉上眼睛，放鬆，別這麼張，深呼吸。不就是一些跳蚤嘛，包在我上。”我一邊胡扯。一邊運轉鏡瞳道，目穿過濃地鼠，窺視到了近百隻暗灰的小蟲子。它們潛匿在孔，比針尖還細，纖長地雙足牢牢粘在了火浣鼠的皮上。看準一隻水蚤，我探手捉去，水蚤敏捷地跳開了。

周圍的火浣鼠齊齊發出噓聲。我老臉一紅，嚷道：“什麼，我先試探一下這些水蚤的反應。一共九十七隻跳蚤，老子全看見了。”

我默唸千千結咒，九十七咒倏地出，準確刺中每一隻水蚤。咒收回時。地上多出了一堆水蚤的。我洋洋得意地對無一瞥，水蚤再厲害。還能是千千結咒的對手？不過吐魯番泉下有知，一定啼笑皆非。用咒對付水蚤，可算是殺用牛刀了。

缺耳朵老兄發出一聲滿足的，一骨碌爬起來，衝我頻頻點頭。又舉起鼠腳，狠狠踩在水蚤上，歡喜地尖。接著，火浣鼠水般向我撲過來，個個熱似火。兩眼放，就像狗看見了噴香的骨頭一樣。

我靈機一，故意裝作痛苦之，捂住口，著氣：“唉，爲了給你們抓跳蚤，我消耗了大量地法力。吃不消了，我太累了。但是――我林飛向來捨己爲人，爲了替你們解除痛苦，我豁出去了。”

火浣鼠對我又作揖。又擁抱，激的目迅速昇華到了。通紅眨地小眼睛分明在說：“多好的人啊，多麼善良純潔的心靈啊。”

在披靡無敵的咒下，幾千只火浣鼠上的水蚤被殺了個乾淨。而我做戲做全套，不時地幾口氣，咳嗽幾聲，還手扶額頭，擺了個搖搖墜，力不支的造型。

無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林兄獲吐魯番真傳一事，看來並非空來風。”

“只會一點皮罷了。你看把我累的，法力都快耗盡了。”我心口不一地道，本想在無面前藏拙，但爲了拿到火浣，只能稍稍暴一下自己地實力了。

無灑然一笑：“林兄好強的防範之心。無論你是否只會皮，都是我無心中的勁敵。”

原以爲無這樣的世家子弟心高氣傲，眼睛長在了頭頂上。只要我不顯山水，便可用示敵以弱的戰略麻痹對方，在接下來的比試中擊敗他。不料這

穩得很，讓我地一點花花腸子完全落空。

火浣鼠們圍著我嘰喳，神態十分親熱。幾頭火浣鼠在我上比劃著，我的，我地脖子，弄得我大吃不消。

月魂笑道：“它們要給你量裁呢。火浣鼠的製手藝天下無雙，隨便弄出來一件火浣已是價值連城。現在專門爲你特製，也算是罕見的殊榮了。”

果然如月魂說的那樣，火浣鼠紛紛跑到火焰噴泉邊，雙手舞，扯出一燃燒的火線。隨後對著火線吐唾沫，火線隨即凝固亮晶晶的紅。幾千頭火浣鼠一齊手，把紅纏結布，牙齒和趾爪並用，裁布。半頓飯的功夫，一件晶瑩剔，大小合的火浣就捧到了我的面前。

“噗”，爲首地火浣鼠張開，一口鮮噴在了火浣上。頓時，火浣熠熠生輝，燦若彩霞流爍。穿在上，彷彿被一道道流的火焰環繞，渾暖洋洋的。

月魂輕嘆一聲：“融火浣鼠的火浣，百毒不侵，還能在危急時刻化作火傀儡，替主人抵擋敵人的攻擊。整個北境恐怕只有你這一件了。”

這時，噴出的火浣鼠“撲通”倒地，口鼻呼吸全無，竟然死了。我這才發現，它是那頭缺耳朵老兄。其餘的火浣鼠默默擡起它的，放進了巖漿裡。“蓬”，化作一團火焰。沖天飛起，在半空散作了點點火星。

無道：“火浣鼠也算是知恩圖報了。明知噴出後必死無疑，仍然義無反顧。想必是覺得你耗盡法力捉蚤，犧牲頗大，所以一死來報答你。”

我木然而立，心裡既是激，又是愧疚。早知火浣鼠這樣淳樸仗義，我就不該玩弄心計。無欣然道：“有生就有死，你無需自責。”對兀自發愣的空空玄道：“不想見見守護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