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一陣急跳,莫非抱扇子死前想留下紅華神種的石上,只有“紅華神種”這個芨名稱,沒有任何容。石頭底部的區區一小塊面積,也寫不了許多字,而“種”字已經寫到了最邊上。然而,如果只有芨名,抱扇子何必故弄玄虛,用藥草書寫?寫出來又有什麼用?
盯著“紅華神種”四個字,我疑慮叢生。這時,腑陡然收,楚度的氣宣泄而出,又一次瘋狂衝。
“哇”的一聲,我再次吐,鮮噴在“紅華神種”四個字上,閃閃發亮,刺得我眼皮發熱。“嗡”,眉心的丹生出應,猛地一跳,丹田的鼎爐隨即升起,被楚度氣苦苦折磨的霜雪轉粒子立刻投向鼎爐,在鼎爐四周聚集。
“紅華神種”四個字,霍然在視野中無限放大。龍飛舞的每一筆一劃,每一記勾勒撇捺,彷彿都在遊走。“紅”的第一筆矯夭流下,飛速傳遞到下一筆,橫向飛掠,再順著下一筆撲下
??,一~|的種子漸漸萌芽,長出節錯的鬚,曲折的主幹、分叉的枝、繁的葉。了這株玄妙無比的植,順著種子,流鬚,再進主幹、葉,在這同時,一行行字跡從心頭跳過:“太流珠。常去人。卒得紅華,轉而相因,化爲神種,凝而再散
??。”赫然是紅華神種的煉丹訣!
我忽地心生警兆,丹鼎流的道,必須要有藥草丹當作材料,才能開鼎修煉,而我現在一窮二白,拿什麼東西煉製?何況,我只練到第七品的霜雪轉。第六品的太清金華至今還沒找到,直接修煉第五品,很可能會走火魔。
想到這一點,已經來不及了,我似乎被強行困在了“紅華神種”四個字,氣息完全順著、、葉而流,停都停不下來。最要命的是。霜雪轉粒子繞著鼎爐,形爐火,大張旗鼓地開始煉製起來。
空空地鼎爐劇烈跳,腑如焚,像是要被活活烤焦,比起楚度的氣肆更加痛苦百倍。我哭無淚。真是屋偏逢連夜雨啊。沒有煉製的藥材,鼎爐等於是在焚煉我的。遲早把老子燒一隻焦黑的烤。想要用眉心那顆龍蝶丹來救急,但無論我怎麼催,它就是不彈,本不聽我的指揮。
紅一閃,我穿在上的火浣到鼎爐應,出明麗華。焰炎從火浣鑽出,滲,自行投鼎爐。一會兒功夫,上的火浣一塊塊減。直到消失。
楚度一臉詫異,控氣追霜雪轉粒子,衝向鼎爐。然而霜雪轉粒子形的爐火死死拱衛鼎爐,猶如銅牆鐵壁,將氣隔絕在外。楚度在興頭上,哪肯罷休,氣一浪高過一浪猛衝爐火,爐火起反抗,越燒越旺。
火浣的焰炎在鼎爐,漸漸凝聚一粒火種。“大易。各如其度。黃老用究,較而可。爐火之事。真有所據。三道由一,俱出徑路
??。一行行口訣,我完全神遊在“紅華神種”四個字營造的奇境中,順著流轉的一筆一劃,從“紅”字進“華”字,再從“華”依次進“神”、“種”二字,當心頭跳過“道窮則返,如復連環。”的訣要時,我又從“種”字返回到“紅”字,開始新一循環。
爐火升騰翻滾,火種蹦跳,與“紅華神種”四個字的流相合相契。火種也開始長一株植的形狀,一點點展出、、葉。
練到大半,鼎爐猛地抖了一下,左搖右晃,爐的火種突然竄,拼命要衝出鼎爐。而氣翻涌,經脈斷,出現了走火魔地徵兆!
我暗命苦,煉到這時,自己本沒辦法控制鼎爐,只能坐以待斃。關鍵時刻,楚度反倒幫了一個大忙。無窮無盡的氣重重困住鼎爐,形超強的迫力,得火種怎麼也衝不出鼎爐。就像千軍萬馬把一座城池圍得水泄不通,城裡的人想要逃到城外,談何容易。
片刻後,鼎爐也被氣制得安靜下來,氣漸漸舒緩,經脈雖然還有些脹痛,但比剛纔好多了。
走火魔的跡象總算消失了,當我煉至“水流炎上,火潤下。”的口訣時,爐火暴起,霜雪轉粒子紛紛涌鼎爐,像一場甘霖大雨,灌澆在火種形地植上。
最後一句口訣恰好閃過:“枝華葉,果實垂布。”植的端倏地綻開出一朵碩大地紅花。接著,整株植急劇凝,結一顆紅豔豔的飽滿果子。果子裂開,一顆顆紅華神種漿出鼎爐,輕鬆穿了氣的封鎖,向全發散。
漿仍然呈顆粒狀,半凝固,均勻噴向千經百脈,靈快流轉。漿過,活舒經,通暖潤愜意,氣帶來的創傷一一痊癒。
鼎爐緩緩沉丹田,紅華神種基本練了。只是漿流背後的督脈時,變得遲緩滯,像出現了一個斷層。應該是缺太清金華的訣,所以不能功行圓滿。
楚度神臉上的驚異越來越濃,氣如影隨形,狂般卷向一
華神種漿。不把我的氣息狀況個一清二楚,他了。倏地,我想起“道窮則返,如復連環。”這句訣,靈臺一清。大徹大悟。
道是自,也是天地。是一個循環,外的天地是一個循環,我和天地之間是一個循環,楚度和我之間也是一個循環,就像連環套一樣。我承不了楚度地氣,那就讓天地去承,何必侷限於自的道?只要我和天地、楚度三者之間建立“如復連環”,便可將楚度的氣輕鬆導出。
運轉紅華神種,循環反覆。一顆顆漿似實還虛,在楚度地氣追圍過來的一刻,將其導出,引廣闊無垠的天地。而我如同一座架起在楚度與天地之間的橋樑,龐大的氣在我們三者中循環往返,再也不到它摧枯拉朽的破壞力。
紅華神種的循環越來越靈,地妖力也越來越茁壯。藉助楚度的氣。每循環一次,我就生出一與天地地玄妙應,氣神以驚人地速度不斷攀升,每一顆紅華神種漿彷彿都在歡呼雀躍,洋溢著生的靈氣。
豔峰頂,下方羣湖競收眼底。一座座玉橋線條起伏,閃耀著麗的澤。如同穿越天地的千萬道白虹。我忽然明白了“橋”的真正意義,那是人與自然的通,是人與天地之間的一個循環!它創造,但不佔有;它利用,但不征服;它追求地是一種完的平衡!
“好!”楚度默然許久,終於收回所有的氣,讚許地看著我:“這麼快就領悟妙法,將氣導出,形天人循環。真是好資質。不愧是阿蘿挑中的人。現在的你雖然還比不上我,但假以時日,配合你特異的粒子修煉功法,未必不能與我一爭長短。”
我心中一,哼道:“你怎會給我超越你地機會?殺我還來不及吧。”
楚度淡淡地道:“我說過要殺你了麼?不要在我面前玩弄你的小聰明。楚某行事,向無顧忌,一點激將法地小把戲還是省了吧。”
我一時驚喜加,沒人願意死,楚度要是真能放過我,當然再好不過。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死。第二
??。
“我選第二。”我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倒是識時務。第二,乖乖聽話,做我的階下囚。選擇第二條路,自然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不管他如何開價,我都會滿口答應。反正老子記不太好,說過的話隔幾天忘了也沒辦法。再說林某行事,一樣是向無顧忌啊。
“帶我去迷空島,找到那個守護者。此外,不得離開我半步,隨時聽命。”
不得離開半步,我豈不是變了囚犯?日他,想要老子乖乖聽命,門都沒有!嗯,不得離開半步,那就是可以離開一步,兩步,幾十步。看來我想要守信都沒機會了。只是有點奇怪,楚度居然沒有要?我追問老太婆師父的事,也沒讓我出千千結咒的心法,看來是打算要慢慢拷問老子了。隨時聽命,多半是終生囚。
“沒問題!能當魔主大人的小跟班,我是輾轉反側,夢寐求之啊。”我眼珠一轉:“你消息很靈通嘛,連守護者也知道,是海妃說地吧。”
“無需廢話,先去迷空島。”
我心中雪亮,迷空島的天價值無匹,楚度都了心。加上他對師父、千千結咒以及我的粒子修煉法有所圖謀,所以在把我榨乾之前,老子絕對安全。
“總得讓我和三個人告別一下吧。”料定楚度現在不會殺我,我有恃無恐起來:“老子也很累了,要吃飽睡足,養養神再走。噢,剛纔被你折磨得傷吐,最好再拿點靈丹妙藥給我。”
楚度漠然道:“看來你是要選擇第一條路了。”
“千萬別誤解!有話好好說,我們立刻出發。”我悻悻咬牙,剛站起,突然不了了。全鼓出一個個氣泡,彩繽紛,薄而明,把我裹得嚴嚴實實。
哇靠,竟然在這個時候進化了!
“你是妖怪,嗯,還進化到了意態。”楚度注視著我。若有所思,“適才氣,你一定得了不好。”
“嘻嘻,還要多謝你的見面禮啊。不過我現在真的沒法走了,怎麼辦?要不你委屈一下,背揹我?”我笑,能騎在他上的,除了當年的老太婆師父,大概就是我了吧。
楚度冷哼一聲,一把抓住我。向天空飛去。
耳畔風聲如雷,速度快如電擎。下方的玉橋像一抹抹雪白的模糊浪影,重重疊疊後退,令人頭暈目眩,都來不及看三個最後一眼。我恨不得把楚度銼骨揚灰,嘲弄道:“你飛得好快啊,前世是不是麻雀投胎?”
楚度不聲:“聽夜流冰說。你懷龍蝶爪,前世不會是龍蝶投胎吧?”
我嚇了一跳,趕轉開話題:“魔主大人妖力通玄,天下無敵,大概修煉了幾十萬年了吧?”
“天下無敵?”楚度不在意地道:“縱然如此,也是在天‘下’。又有什麼趣味?阿蘿沒有教過你嗎,人生在世。豈能屈服於天?”
“我這個人記差,沒心沒肺地。師父教過我地東西,對我的好,我早已忘得了。”
楚度默然,許久道:“你懂什麼?
“我是有太多東西不懂了,比如忘恩負義啦,一夜夫妻百日恩啦。”瞥見楚度神轉冷,連忙見好就收,“比如我和魔
修煉同樣地法。爲什麼你會比我強那麼多?”
楚度灑然道:“你既然悟出天人循環,當知‘先後破,破而能出。’的道理。任何笈功法,哪怕再深,不過像是一個小小的循環。你若是執迷,便始終困在這個小循環,難再突破,如同井中之蛙。只有從這個小循環裡走出來,把它變追尋道的大循環中的一點,纔算真正地練法。”頓了頓。頗有深意地道:“你的結拜大哥碧戈,不是棄刀了嗎?”
我乾笑一聲。仔細琢磨楚度的話,只覺得益無窮。剛纔我能導出楚度地氣,正是我不再侷限於自小循環的結果。
楚度續道:“沒有一種芨法是完無缺的。是人創出的,就會有破綻,你我又怎能生搬學?”
我心頭豁然開朗:“哇靠,盡信書不如無書,就是這個理!”想,道:“芨裡的法訣竅,就像是許多做菜的原料。如何把它們搭配一盤盤的味佳餚纔是關鍵。你地法和我似是而非,是因爲你把這些訣竅融會貫通了,創出新的天地。”
“有棄有取,因人而異。如同你的胎化長生妖。”楚度微微一笑,遙指下空:“沿途風景無限好,但真正的景,只存於你我的心中。”
我聽得喜不自勝,如同被搔到了最,暢快極了。所謂一理通,百理通,許多平日裡修煉的不解之,這時通徹了不。要不是我誓殺楚度,真想拜他爲師,好好學幾年。只是就算我把幾百種法芨熔爲一爐,還是比不上楚度,畢竟他修煉地時間比我長多了,妖力的差別是明擺著地。
一時間,我陷了沉思。沿路,到一些騎著奇禽異,在空中晃悠的羅生天門人,看到楚度像老鼠看到貓,隔得很遠就紛紛避讓。日他,連過路費都不用,羅生天的所謂規矩。原來也是欺怕的。我扯起嗓子,向遠大喊:“收費啦,養橋費啦!有沒有人來收費啊!”
“小循環外,是大循環,大循環外有更大的循環。修煉的過程,便是從有限邁無限,也是一條無比孤獨的道路。”楚度輕嘆一聲,驟然下沉,前方錐形山尖集分佈,赫然已是迷空島。
紅日剛剛西沉,在湖岸線上半半現,水半紅半碧,乍明乍暗。迷空島的火山很平靜,還沒有到噴發地時候。山頂瀰漫著茜紅的煙,向天際延過去,朦朧一片溶溶暮。
落在白玉橋頭,我嘖嘖讚道:“一天不到,你就飛來了迷空島,乾脆改名神行太保吧,比魔主的萬兒響亮多了。”
楚度隨手一拋,把我丟在地上,目視迷空島:“島上充滿了一種奇異的波。”
“要等火山噴發時才能島,現在還不行。別問我爲什麼,脈經海殿的人比我清楚。”楚度勢必要帶我一起上島,我不得不老實待。
楚度前一步,一道無形的氣勢而出,延向迷空島。霎時,楚度的衫激烈飛揚,啪啪作響,整個人似有似無,融了沉沉暮靄。分不清這是個之軀,還是一個虛幻的影子。
片刻後,楚度悶哼一聲,面不舒:“像是一個有吸噬力量的宇。”
我佩服地道:“火山沒有噴發時,島上的無數個小宇會彼此聯通,構一個超強地宇。你足不踏島,竟然搞得一清二楚。”
“用神識便可清晰應。”楚度隨意道:“一旦邁阿賴耶態,能神遊萬里,完全代替的五。神識就是,就是神識。”
我心中一:“神識是虛無地神,怎麼能和實實在在的混爲一談?”我的神識大法只能到神、分離的狀態,聽楚度談起其中奧義,趁機追問。
“什麼是虛?什麼是實?”楚度在橋上徐徐踱步,反問道:“你我腳下的這座白玉橋,可算實?”
“當然。”
“然而億萬年前,此橋並不存在。現在的白玉橋對當年而言,可是虛幻?”
我一愣:“倒也是。”
“北境一旦壞空,此橋也不復存在。對未來而言,此橋可是虛幻?”
“哇靠,腦子都被你繞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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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實,或是昔日的虛。今日的虛,或是未來的實。良辰景,黃花殘夢,一切都是相對,沒有絕對的虛實。等你煉到虛實自如互換的境界,自然明白。”
我苦苦想了一會,搖頭道:“你說得也不完全對。既然一切相對,那你所說的也只是相對的道理。”
楚度又好氣又好笑:“你倒會詭辯。”
我正道:“我認爲此橋是實。”
楚度生出好奇之:“此話何解?”
“存在一刻,便是一刻。在相對的漫長過去和未來之間,你我落足橋上的這一瞬,此橋就是實實在在的東西。此時此地此橋此中的你我,已爲絕對。”我微微一笑,凝視著水波中虛幻盪漾的浮影,緩緩地道:“凋謝之花,綻放於心,哪怕虛幻也是一種永恆。”
楚度沉不語,半晌,目灼灼地盯著我:“存在一刻便是一刻,只是自欺欺人的廢話而已。存在,何謂真正的存在?”
我衝他一翻白眼:“道不同不相爲謀,沒什麼好爭的。”
“轟隆”,島上羣山咆哮,滾滾的紅黑煙火衝空,白玉橋面。火山開始噴發了,楚度抓起我,掠向迷空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