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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遊》 第7章 破壞六字真訣

一月初十,午時,破壞島。

紅日當頭,蔚藍的海面上波粼粼。最後一批破壞島的門人登上小舟,停泊在海上,遠遠觀。幾百艘雪白的舟船在海水中載浮載沉,如同藍天裡的朵朵白雲。

楚度負手立在淺灘上,青在風中獵獵作響。十丈外,礁林立,怪石崢嶸。拓拔峰高高地站在一座懸崖頂上,襟敞開了,出堅實雄壯,被冷冽海風吹得發紅的膛。

兩人一高一低,目隔空相鎖。一個如大海深不可測,一個似崇山高不可攀。

懷中的破壞第六字——“化”字真訣,我向後退了一步,站在岬角的邊緣上,心一陣激

這是曠古絕今的一戰,也是我一生絕佳的機緣。可以親眼目睹兩大知微高手決戰,對我日後法的修行好多多。

澎湃,捲起千堆雪。雙方氣勢遙遙相應,誰也沒有先

“楚度,有什麼言趁早說出來!有私生子也快點告訴俺,老子替你照顧!”拓拔峰喝道,雄渾的聲音倒了波濤聲。

楚度微微一笑:“拓拔峰,你有何未了的心願,儘管開口,我替你完。”相多日,兩人終於開始直呼對方的名字。聽起來,卻比“楚兄,拓拔兄”來得親切。

“哈哈哈哈!”拓拔峰仰天長笑:“我早就代好徒子徒孫了,我死了以後,他們會把老子的骨扔進大海,省得埋來埋去地添麻煩。”

楚度的目竟然投向了我,沉默片刻,臉上出一罕見的溫:“告訴,只要挖出龍鯨的丹。混合沙羅鐵樹的樹服下,便可解開毒咒。”

我心中一震,驚異地看著楚度,半晌沒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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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恐怕不會有這個機會。”那一,就像是曇花一現,轉瞬消失在楚度淡定的臉上,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一刻,他又是冷漠無,高高在上,君臨北境。懷大道地魔主。

“屁話說完,老子要手啦!”拓拔峰大吼一聲,沖天躍起。他的影越拔越高,一直衝向天上的太

向上去,拓拔峰彷彿嵌了一耀眼的紅日中,渾出燦爛的輝。這一刻是正午,也是最強烈的一刻。

“轟”!。他一拳抰著千萬道太芒,俯衝下來,擊向楚度。

這一拳似烈日流閃耀,熾熱的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這一拳“轟”字訣,轟出的是太!是天象!

觀戰的破壞島門人喝彩聲如同雷,楚度一。雙目低垂,宛如定。四周地淺灘被拓拔峰的拳勢波及。泥沙猛烈炸開,灰飛煙滅。

直到拓拔峰接近頭頂,楚度目倏地一閃,向後飛退,宛如一縷青煙無聲了大海。碧浪灩,起伏跌宕,楚度似已變了千萬波浪中的一朵,清嘯一聲,揮拳迎向拓拔峰。

無數拳影帶起重重疊疊的波濤。衝向轟下的千萬道芒。遠遠看去,就像是大海敞開了懷抱,迎接輝煌的落日。

兩隻拳頭終於撞在了一起。波相輝映,燦爛不可方

轟然巨響,耳朵都快要聾了。拓拔峰被震得直飛出去,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跟頭,不偏不倚,落在崖頂上。“砰”,他腳下懸崖裂開,巖石迸濺。雙足深深沒石下三尺。

楚度也好不到哪裡去,半個子被海下。渾,還在海中飛速旋轉,一直轉了幾十個圈,才化去拓拔峰這一拳的餘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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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地,敢正面接下我這一拳轟字訣,楚度你還是第一個。”拓拔峰不停地揮拳頭,似是十分疼痛的樣子。

“半條命被你轟掉了。”楚度苦笑道:“破壞六字真訣不愧是北境威力最剛猛的法。如果不借助海,我也不敢接。”

“再試試老子的斷字訣!”狂笑聲中,拓拔峰雙臂一振,大鳥般俯衝向楚度。

雙方影不斷接近,拓拔峰一拳擊出,大海斷流!

在斷字訣下,涌的海水竟然凝固了!截斷一切的拳威得楚度影僵直,難以彈,眼睜睜地看著拓拔峰地拳頭由遠而近。

楚度背後的虛空驟然裂開,現出晶瑩剔地瀑布,在海中高速攪生生地驅使海水流,形聲勢浩的漩渦,終於使海水複流,波濤滾。楚度的形也在同一刻展開,腳踏奇步,在水面上瞬息移,繞著拓拔峰展開眼花繚的法,進行反擊。

“卷!”

的拳勢又化作“卷”字訣。大海咆哮,巨浪翻騰,如同千萬頭髮狂的兇,排山倒海般卷向楚度。先前楚度製造的流旋渦,反倒了拓拔峰的利,要把他捲吞噬。

楚度突然直直沉海中,急速下潛,避開巨浪席捲地鋒芒。深海下,海水的流遠比海上平靜,卷字訣的威力無法深達海下。

“楚度你這個老頭,看老子把你出來!”拓拔峰狂笑一聲,左拳卷字訣不變,右拳擊出轟字訣,直海水。

“轟”,海下彷彿炸開了鍋,無數道暗流激盪奔騰,形一條條衝出海面的怒嘯巨龍,翻江倒海,上天地,似要把海牀也轟穿。

整個大海變了沸騰的滾粥,沒有一是安寧的。海面上,巨浪牆立而起,呼嘯席捲。海下,深漩渦無數,雪玉似的浪頭紛紛炸開,轟然崩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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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度的影倏然出現在波濤中,陀螺般急旋,數千拳影頃刻間向外擊出。每一拳速度不同,軌跡不同,法不同,如同幾千個門派不同的高手同時施,眼花繚。變幻無窮。

不斷化去海的“卷”、“轟”之力,楚度在旋轉中越拔越高,衝出巨浪地包圍,向天空飛去。

“再卷!”拓拔峰一拳擊向上空,風起雲涌。

明朗燦爛的晴空,忽然變得一片昏暗。黑地烏雲佈,完全遮住了上空。狂風大作,雷聲隆隆,厚重的雲層像翻滾地怒濤卷向楚度。拓拔峰也順勢讓烏雲捲起自己,藏的雲團。蓄勢待發。

對照拓拔峰傳授的破壞六字真訣,我看得心醉神迷,領悟良多。破壞六字真訣,最大的特點就是引天象,以強悍猛烈的天威橫掃一切。

它是自然力量的極致!

楚度直衝天空,眼看要陷重重雲層,突然以一個超出常理的勢子。緩緩向下飄落。急速拔高和緩慢下落這兩種矛盾的節奏,被楚度不可思議地結合在一起。

“他孃的,沒到!”拓拔峰剛好從雲團裡撲出,拳頭從楚度頭頂上空過。落了個空。

雙拳番擊出,拓拔峰不斷催卷字訣,雲層如同滾滾瀰漫的濃霧。劇烈翻騰,與下方席捲地海擊之勢。把楚度活的空間得越來越小。

眼看楚度要被雲浪卷噬,一乾枯的花枝倏然探出。花開花謝,枝枯枝榮,似是道盡了自然的滄桑變化。

霎時,雲滅、浪平,風靜。花法所至,一切灰飛煙滅。

花枝向拓拔峰掠去,帶著某種玄妙難明的時間韻律。這一枝花彷彿豆蔻梢頭,初沾雨;又似繁華落盡。斯人憔悴,只剩幾瓣凋零的嘆息;卻又像隨時會破繭化蝶,來年重生,開出爛漫的奼紫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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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花事來去。我赫然醒悟,花法中,已不僅僅包含了宇,還有宙!

昂然佇立,凝視著曼妙變幻地花法,拓拔峰的神變得十分複雜。歡喜、期待、激。有的表歸於無。我從來沒有在拓拔峰臉上,看到這樣冷漠無的神態。

拓拔峰一拳擊出。封字訣!

花枝忽然靜止下來,不再變化,彷彿一段被塵封的,靜靜地擱置在某一個點上。這一拳封字訣,無聲無,絕,封住了,封住了繁華興衰,滄桑變更。

這一拳的天威,是無

天地不仁,以萬爲芻狗。天威是漠視一切喜怒哀樂。花開花謝,不過是自然規律。盛衰繁敗,只是天地循環。天若有天亦老,花開有意,天卻無

“好一個以無破有!”楚度在半空,仰天狂笑,熱淚滾滾:“花法終於被破,我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悲哀。”花枝緩緩了虛空。

“什麼是無,什麼是有,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度你是有之人,爲何要行無之事?我真想以一條命,來換取清虛天地安寧。”拓拔峰低嘆一聲,收拳於背後,雄壯的軀如同海中巖礁,巋然不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楚度神轉爲平靜,淡淡地道,“你我道不同,不爲謀。今日一戰,只求打個痛快罷了!”

拓拔峰哈哈大笑,像一枚激地花炮向楚度,拳頭頻頻擊出,巧妙轉換破壞各字真訣。短短一剎那,雙方在空中擊了無數下,一時天昏地暗,風生水起。

“砰”的一聲巨響,兩人分開,齊齊噴出一口鮮。楚度從高空墜向海灘,拓

空倒翻,重新落到懸崖上。

雙方的目凌厲糾纏,氣機相鎖,強大無匹的氣勢讓整座島嶼都在微微發抖。

相視許久,拓拔峰鬚髮眉張,一拳擊向天空,裂字決!

天崩地裂,電閃雷鳴,風雲變。一道道雪亮的閃電破空穿出,凌厲劈向楚度,似要將他活生生地撕裂開。

“啪啪啪!”,閃電宛如暴雨擊下,無數銀蛇狂舞,曲曲折折地閃耀在半空。島上的巖石險峰一塊接一塊迸裂,破壞島猛烈震。“轟”的一聲,一道狂暴的閃電擊過,全島裂開一條深深的壑,海水從深壑噴涌而出,島竟然被切了兩半!

楚度背後地虛空裂開,施展鏡法。鏡子裡的手抓住每一道擊來地閃電,拽鏡中。

“轟!裂!”拓拔峰狂吼一聲,撲向楚度。炸雷爲轟,閃電爲裂,狂雷怒電擊向鏡法。即使以我的法力,也聽得不了了,耳像要被撕裂開,趕退得遠遠的。

滾雷厲電也不知轟擊了多久,“鏘”的一聲,菱形明鏡裂開幾百道細。猛然炸開,鏡子裡的手也炸得碎。

楚度跟蹌後退,青破爛,臉上黑一塊、白一塊,變了大花臉。拓拔峰搖搖晃晃,背靠住坍塌一大半的懸崖,不住地氣。

饒是如此。雙方龐大的氣勢還是在瞬間擊了幾十下。

“他孃的,爲了打破你那塊破鏡子,老子都快散架了!”拓拔峰膛起伏,半晌,噴出一口鮮

楚度鼻長流,咳道:“看來你我不得不使出全力。一決生死了。”

拓拔峰黯然一笑:“來吧,反正你我只能活一個。”

楚度輕輕嘆息:“不知爲何。突然想起和你坐在三人亭時地景。”

“那時老子一心想著怎麼悄悄幹掉你哩!”

兩人哈哈大笑,同時深吸了一口氣,擊的目似有電石火迸濺。

“化!”拓拔峰沉聲道,慢悠悠地擊出一拳。這一拳同前五字真訣不同,出拳和,拳勢平淡,速度也慢得像老牛拉破車。

楚度臉上出莊重之後地虛空緩緩裂開。

拓拔峰的拳頭一點點近楚度,霎時。無數天象涌現:彷彿風和日麗,雲淡風輕;又好像狂風暴雨,電閃雷鳴;時而變得烈日炎炎,時而變得和風細雨,時而又化繁星點點的浩瀚夜空。讓人目不暇接,心神沉醉在無窮無盡,千變萬化的天象中。

這一拳化字訣,轉化所有天象爲己用。第六字的真訣不再一味剛猛,而是邁了返璞歸真,剛兼備的境界。看似平淡無奇。實則氣象萬千。

金黃的滿月浮現在楚度後。月繚繞,楚度似也化了一僂流瀉地清輝。楚度清嘯一聲。滿月影斑駁,變幻晴圓缺。

鏡花水月中最強的月法,對破壞六字真訣中最強的“化”字!

四周一下子靜得出奇,拓拔峰變化無數天象的拳頭擊上了月亮。然而,他擊中的彷彿只是一個虛幻的月影,沒有到任何實質。而他也像是奔月地嫦娥,生生地嵌了月亮,爲其中的一道風景。

霎時,月亮變得一片漆黑,如同月食一般,吞噬了拓拔峰。

片刻,黑地月亮消失了。虛空彷彿裂開了一個,拓拔峰跌跌撞撞地奔出來,與楚度面對面而立。

海風吹得兩人鬚髮飛揚。

“這就是月法?”沉默了許久,拓拔峰喃喃地問道。

“是。”楚度的聲音十分虛弱,鮮角緩緩滲出:“施展月法,化解你包羅萬象的化字訣,我已拼盡了全力。”又噴出大口的鮮,劇烈咳嗽著。

“原來月法的真意是道。”又沉思了一會,拓拔峰的眼神一點點明亮起來:“人追求道,但也會在道中迷失,變道的附庸品。我明白了。也許,我早已迷失在清虛天中,失去了一些東西。”

他狂笑著流淚:“換作多年前的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閻羅送死的。”

楚度神一震,隔了片刻,息著道:“可惜。”

“可惜什麼?”拓拔峰瞪著楚度,嚷道,鮮從全激濺而出:“打得痛快,還有什麼狗屁可惜地?”

他不停地笑:“痛快,他孃的痛快!”笑聲越來越輕,漸悄不聞,只有臉上還掛著一凝結的笑意。

“拓拔兄一路走好。”楚度輕輕手,扶住了拓拔峰倒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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