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我的葳蕤玉葩？”一個子的聲音像一隻撲棱翅脆生生地響起。

腳下的古玉石田變得華燦爛，宛如明，一縷淡白的煙氣在玉石裡輕盈遊走，聲音赫然是從煙氣裡傳出來的。

“鬼魂啊！”屈玲瓏下意識地尖，抓住我的服。

煙氣倏地冒出玉石，在半空嫋嫋散開，化作一個如玉脂，姿容靈秀的。足有一丈來高，剛健婀娜，香芳鬱，沒有頭髮，瑩白的頭比玉石還要明潤幾分。

我和空空玄張大了，合也合不攏。因爲這個頭全也是溜溜的，連一縷遮布都沒有。大大方方地飄落下來，全然不顧我和空空玄肆無忌憚的目。

屈玲瓏愣愣地瞪著頭：“居然還是一個不穿服的豔鬼！”

微微搖頭：“鬼魂？沒見識的人類，我可不是什麼鬼。我芝麻，是這裡的主人。”

芝麻？我盯著前兩團巨大的隆起，應該西瓜纔對啊。

仔仔細細打量了我一番，頭問道：“葳蕤玉葩在你這裡吧？”

我剛要裝傻充愣，頭一擺手：“我並不想要回葳蕤玉葩，你們人類覺得它價值連城，我卻不稀罕。我只想知道，你們當中誰是打開寶庫門的人？”

空空玄目一亮：“你真是這座玄機寶庫的主人？你應該是億年古玉孕育出來的玉靈吧？”

芝麻好奇地打量空空玄：“你這小矮子倒有些見識，是個怪吧？”

“人矮不要，只要本領高。”空空玄竭力長脖子，仰視對方：“破了你這座玄機寶庫的人就是我，葳蕤玉葩也是我拿走的。怎麼樣？我的手法不錯吧，解開你門上的幾十把鎖不過用了半盞茶地功夫。你人長得雖高，設置玄機的本事可是低陋得很啊。”

“你吹牛！”屈玲瓏義正嚴詞地喝斥空空玄：“你至花了一個多時辰！”

空空玄偏過臉去。小聲咕噥：“這是修辭，是說話的藝。”

芝麻噗哧一笑：“能用一個時辰解開那些鎖，你也算是個中高手了。只是，我這座玄機寶庫分爲明暗雙庫，你現在見到的不過是一個明庫罷了。真正藏寶的暗庫，恐怕你還要大費一番周折，才能找到呢。”

“還有暗庫？”空空玄小臉一紅，尷尬地道：“剛進來一會，還沒來得及到看看。不過以我未來盜賊大宗師的份，找出暗庫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未來盜賊大宗師？”芝麻的玉頰微微出一興的紅：“太好了。總算遇上一個可以匹敵的對手了。我地願是爲一代機關大宗師，設置出人類無法破解的寶庫。怎麼樣，咱們兩個比一比吧？”

空空玄傲然道：“和我比？儘管劃出道來吧！”

霎時，一高一矮兩個靈目擊，齊齊出異彩，猶如兩隻氣勢凌厲的鬥。我看得眼發直，芝麻本來是一個氣質皎皎的文雅。現在卻變得咄咄人，神氣高漲，溫潤的放出耀眼的芒。空空玄更是雙目賊大盛，角誇張地聳。

“這座玄機寶庫是我畢生心所建，名曰苑。”芝麻道：“只要你能在一個月找到真正的暗庫，並能安全進。就算我輸了。”

“一個月？”空空玄呆了呆：“我可沒辦法自由來去靈寶天，這一次來還是沾主人地呢。”

“沒關係。時間可以累計。”芝麻輕輕劃破手指，滲出一滴白的，滴落在地，迅速長一棵潔白無瑕的玉樹，晶瑩的鬚、枝柯四盤踞延展。樹上不多不，恰好三十片葉子。

“一旦你到了苑，此樹就開始計時，滿十二個時辰掉落一片葉子。當你離開靈寶天時，計時也會隨之中止。直到你下一次回來。反正你我的生命比人類長得多，無論你換了多主人，總會有機會再來靈寶天。”芝麻道

“一言爲定！”空空玄毫不猶豫地道，高高跳起，在空中翻了幾個眼花繚的筋斗，越過了芝麻地頭頂，得意地道：“看看到底你我誰更高！”

“你答應得太早了一些。”芝麻嫣然一笑：“若是你在三十天進不了暗庫，輸了這場比試，你就得自斷雙手。若是我輸了，同樣如此。”

空空玄吃了一驚：“只是比試而已。用得著這麼腥嗎？”

“你不敢？還是對自己沒信心？”芝麻臉上出狂熱的神：“爲了自己地目標，難道不值得付出一切嗎？”

空空玄抓抓笠帽。一咬牙：“好，比就比，誰怕誰啊！”

“就從這一刻開始！”兩個怪大眼瞪小眼，同時說道，像是一對天生的冤家。

空空玄猶如離弦之箭，繞著玉田四急竄，敲敲玉石，伏頭耳聆聽，判斷下方是否另藏機關；又反覆索周圍的玉樹瓊花，試著移；再不然，就是從笠帽裡掏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小法寶，擺放在玉石上比劃，忙得不亦樂乎。

“靈寶天的空城水市和這些寶庫是誰建造出來的？”我饒有興趣地問。

螭嚷道：“空城水市自古就有。至於寶庫，是靈寶天的生靈

防止飛昇的人類無止境地掠奪寶貝，特意建造出來的

月魂輕輕嘆息：“沒有寶庫地話，許多靈寶天的種早滅絕了。昔日靈寶天生有一種做芝的靈，只因爲服用後可增加百年法力，便被飛昇的人類捕殺一空，從此絕跡。”

幾個時辰過去了，空空玄還是一無所獲。芝麻跟著空空玄，興致昂然地看著那些小法寶，不時低頭思索。

我和屈玲瓏比較愜意，大口喝著芝麻敬客的玉瓊漿。只要把芝麻給我們的玉杯放在玉石地上，不一會，杯裡就會汨汨冒出白馥郁的玉瓊漿。滋味甘甜，粘稠如。當螭告訴我，這種東西可以培元固本，增長法力時，我喝得更起勁了。

“風度，林長老你要注意風度。”屈玲瓏嚥下一大口瓊漿玉，指了指我前的一大片溼漬：“飲食時，也要講究禮儀啊，幹嗎像頭狼似的。”

“我倒覺得這樣好。”芝麻聽到屈玲瓏的話，扭頭道：“自然不做作。”隔了一會。臉上出回憶地神：“很久以前，苑也來過一個人類，他也是這般毫無顧忌地豪飲，敲杯高歌，玉順著鬍子淌溼了一片。記得他說過，當人開始學著講究什麼的時候，也是開始失去一些東西地時候。”

我心下好奇：“他是誰？也是盜高手嗎？”

芝麻目幽幽：“他說他拓拔峰。”

“拓拔峰？”

“是啊。他僅憑蠻力，就弄斷了水晶門上的鎖。他說他飛昇回去，就要參加生平最好的兄弟的婚宴了。他不停地喝著瓊漿玉，不停地說他很開心，可是說著說著，又大哭起來。”芝麻喃喃地道。彷彿輕輕嘆息了一聲。過了片刻，纔將注意力放回到空空玄上。

我兀自出神。拓拔峰，無疑是一個豪放率的人。然而當閻羅上自己心的子，當楚度挑戰清虛天，他不得不違背本心，做出選擇。

人生有時便是如此無奈，然而你偏偏知道，無奈的選擇往往是正確的。又正是這些選擇，將一個人漸漸地改變。

現在，拓拔峰魂逝大海。在黃泉天裡，他或許可以做回自己，做一個痛快地，痛快地恨地拓拔峰吧。

月魂忽然道：“飛昇快結束了。”

我趕提醒空空玄，後者像是沒有聽見我的話，如癡如狂地忙碌不停。這塊玉田只有十多畝，被他搜索了不下幾十遍，玉皮恐怕都被磨掉了一層。

“急什麼，還有一個月的期限，暗庫怎麼可能被你輕易找到？”我跟在空空玄後。繞著玉田轉悠。

“咦？”我詫異地出聲。這片玉田乍看四四方方，但我走過的時候。南邊的田徑比另外三邊似乎走了幾步路。爲了確認，我特意步丈量了一番，赫然發現，南邊的田徑要兩大步。

玉田四邊，疏有間地生長著各種瑤樹瓊花，而南邊的花樹略微稀，稍顯空曠，所以即使它短一些，看上去也和其它三邊等長，造了一個視覺誤差。

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我心中一，在空空玄耳邊猛然大喝，把他驚醒過來。衝他眨眨眼，我暗示道：“我們該回去了。至於尋找暗庫嘛，有地是辦法。”

芝麻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手一招，一朵綻放的瓊花化一隻亮晶晶的玉蝴蝶，繞著空空玄飛舞了幾圈，落在他的笠帽上。

“計時暫停，等你下次有緣再來靈寶天，這隻玉蝶會引你到苑。”芝麻對空空玄道，目轉向我和屈玲瓏：“下次再見各位，不知要過多年了。也許永遠沒有相見的時候。”

我哈哈一笑：“那可不一定，飛昇靈寶天對老子來說輕而易舉。”目瞥過，計時的玉樹上，有一片葉子地葉尖已微微泛黃。

屈玲瓏看看芝麻，皺眉道：“謝謝你的瓊漿玉，不過我還是要說，雖然你是一個玉靈，但也不能不穿服，不知恥吧？”

芝麻嫣然一笑，影漸漸籠罩在輕煙中。空空玄剛跳進小火爐，四周白鋪天蓋地涌現，瞬息吞沒了我們。在地海洋中，依稀迴盪著芝麻的聲音：“我出生時，就是這個模樣，以我本來的相貌見人，坦坦，又有什麼恥呢？你覺得恥，那是因爲你心中有邪念的緣故。”

四下裡一暗，溼狹窄的巖，依然只有我一個人盤膝端坐。剛纔苑的熱鬧景，恍然如夢。我忽然覺得，靈寶天和*有吞噬的特點，而你的胎化長生妖同樣如此，這不就是共通點嗎？你可以出神識之槍，爲什麼不能擊出神識的氣象八？”

“神識氣象八？”我喃喃地重複道，心越來越興，彷彿一扇嶄新的道的大門，向我緩緩打開。

苦苦思索三十天後，明月當空，碧海生，海風的氣息帶著暖溼的春意，使人心醉神怡。不知不覺，島上已是春意盎然，巖石隙裡滋生出點點碧綠，把這片廢墟變得生機，宛如重生。

月華流瀉，從破壞島的孤崖上，探出了一枝豔麗的野花。緋紅的花瓣綻開，好像盛聚了浮的月；又好似只是一個婆娑的花影，嵌在了清皎的月亮中。

什麼是虛，什麼是實，彷彿變得琢磨不定。

清風拂過，我的神倏然變得一片空靈，各種繁妙的法在心中漸漸淡去，到最後，連明月、大海、野花也化作了若有若無的影子。整個人空空，似盈似虧。我靜靜地站了一夜，忽然大笑三聲，帶著絞殺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