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一！小！”章魚妖面無表地道，手卷走了青冥劍。

柳翠羽角微微搐，眉抖得彷彿兩條弓起子地毒蛇。呆了片刻，他冷靜下來。整了整冠，取出帕淨雙手，緩緩離去。四周響起妖怪們的嘲笑聲，趕來賭坊的妖怪也陸續散去。著柳翠羽筆的背影，我心中暗忖，這個人算得上是個人，輸後絕不拖泥帶水。也能剋制緒，心志比常人堅定得多。

“押大！”我把一百兩金錠扔上賭桌，這已經是我目前一小半的財產了。

章魚妖淡淡一哂：“這裡最低押注是一萬兩銀子。”

鼠公公苦著臉對我點點頭，我沉片刻，從懷裡出葳蕤玉葩：“你看值多？”

章魚妖眼睛一亮，手把葳蕤玉葩捲到鼻子前。聞了聞，隨後用故作冷淡地口吻道：“二十萬兩。”

“全部押大。”第一次賭。我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了。接過籌碼，我的心怦怦直跳。我也做好準備，萬一輸了，搶了葳蕤玉葩就跑。

琉璃罩盒，三顆骰子眼花繚地跳躍。我心中一片空靈，目鎖住骰子，試探著施展神識氣象八的化字訣，察看骰子的反應。

“砰”，章魚妖把琉璃罩盒猛扣在桌上。潢的骰子滴溜溜滾，一點沒有變。我心花怒發，化字訣毫不費力地穿琉璃罩盒，牢牢控制住骰子的滾。一個“六”，兩個“六”，三個“六”！十八粒通紅地小點全部朝上，彷彿的櫻脣。

“天啊，三個六！大！爺，我們贏了！”鼠公公激得渾發抖，語無倫次。

我哈哈大笑。章魚妖哼了一聲，推過來二十萬兩的籌碼：“繼續賭。還是換錢？”

“押大。”我把四十萬兩籌碼全部推出去，信心十足地道。

三顆骰子不停地跳。沒過多久，我桌上的籌碼堆積如山，一次次翻倍。“四、五、六，大！”，“三個六，大！”，“大！”，“大！”鼠公公眉花眼笑，我越來越冷靜，嫺地控骰粒，宛如一個老練的獵手。

“全部押大！”我再一次推出所有

。整整八百萬兩銀子，看得章魚妖眼都直了。許多這一桌地豪賭吸引，紛紛圍上來，向我投來驚奇羨慕的目。在他們眼中，我是神奇無比地幸運兒，一擲萬金的天之驕子！

章魚妖的腦門上，沁滿一滴滴汗珠。他猶豫了一下，咬牙道：“我就不信邪了。”手猛地捲起琉璃罩盒，劇烈晃。

“咕嚕”，骰粒慢慢停止了滾，著十五個紅點，章魚妖面慘白，彷彿被空了渾，只剩下一副虛弱的皮囊。

賭客們發出震耳聾的驚呼聲，在我又一次把一千六百萬兩的籌碼全部推出去時，沸騰的聲浪幾乎要把屋頂掀翻。

“押大。”我不依不饒，許多賭客也開始跟著我下注。

“你還要賭？”章魚妖虛弱地一聲，接著，雙目出兇，手示威般地急劇抖。

“既然開了賭坊，難道還怕客人賭錢？”我輕笑一聲，有些人類賭客也跟著起鬨。

章魚妖狠狠瞪了我一眼：“你，等一等。這麼大筆的賭注，我要請示老闆。”

“無論等多久，都沒有問題。”我好整以暇地拉過一把楠木椅。坐下，愜意地哼著小調。鼠公公樂陶陶地走到後，替我捶腰。

半個多時辰後，我被請進了樓上的貴賓廂。

廂房金磚銀樑，錦屏彩簾。四面牆上，懸掛著彩豔麗地巨幅壁畫。可鑑人的羊脂玉長幾上，擺放著五花八門的賭。水六郎坐在長幾的另一端，沉沉地打量我。背後侍立著幾個半的尖耳妖，爲他按肩膀。

我微微一愣。想不到水六郎是這家賭坊地幕後老闆。轉念一想，恐怕通殺城，所有的賭坊都在他的控制下。

章魚妖的十多條手各纏著一個描金箱子，走進廂房。他對水六郎恭謹地彎腰，然後一一打開箱子，珠寶氣宛如噴火蒸霞，燦爛眩目。我的紫玉匣和其它寶貝也赫然在。

“我還是第一次遇見賭運這麼好地客人，一時技，想和你賭幾局。”水六郎斯斯文文地道：“這裡的每一口箱子，都裝滿了北境罕見地奇珍異寶。我可以保證。每一口箱子的價值至在兩千萬兩銀子以上。你要是運氣夠好，可以把它們全部贏走。”

“沒問題。”見他沒有認出我，我心中大定，滿不在乎地推出了一千六百萬兩的賭注：“玩骰子，押大。”

水六郎略一沉，對章魚妖點頭示意。後者手卷起玉幾上地琉璃罩盒，用力搖晃起來。我正要以神識氣象控骰子。水六郎忽然出掌，在我前虛切而下，一片明的水幕沿著掌鋒拉開，彷彿一面無形的牆，攔在我與章魚妖之間。

“這樣比較公允，不必擔心有人做手腳。”水六郎話裡藏刺。

瞄了瞄水幕。我不覺心中好笑。水六郎無非是懷疑我玩郎中的花樣，纔會把把押中。所以他以妖化出水幕。橫隔在我的前。一旦我施展法，勢必要穿過水幕。而水幕的任何細微波，水六郎都能清晰應到。

可惜，神識氣象八的神奧義，完全超出了他地認知。除非水六郎是楚度、公子櫻那樣的絕頂高手，才能察覺我的作弊手段。

“我的運氣向來很好，所以我從不擔心有人做手腳。”我對水六郎道，神識氣象輕鬆穿水幕，鎖住三顆翻滾不停的骰粒。

“六――六――六。”章魚妖瞪著骰子。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彷彿都是從嚨深艱難拖出來地：“豹子，大。”

水六郎冷冷地看著我，半晌，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花招，不過我可以肯定，就算是讓神仙來押，也不會把把開出大來。”

“骰子是你的，搖骰地人也是你的。”我出一個譏嘲的笑容：“也許你爲了討好我，故意讓我贏錢？”

水六郎面鐵青。對章魚妖道：“拿一口箱子給他。”

“押大。”我看也不看送到面前的箱子，將籌碼和箱子又推了出去：“千萬別告訴我。你們不敢賭下去了。”

水六郎沉了一會，森然道：“奉陪到底。不過，我想換個賭法。”以目示意章魚妖，後者手揮舞，眨眼間，把一堆牌九整齊壘放四排。

“賭牌九？”我有些猶豫。水六郎倒也機靈，知道玩骰子必輸無疑，所以立刻更換賭法。

“不錯，你我各兩張牌，一次比大小。”水六郎信心十足的口吻，令我生疑。我相信，他一定有必勝的把握。

“我若輸了，你拿走所有的箱子。要是你輸了，就留下你這條賤命！”這裡搗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不由分說，從四排牌九中率先出兩張牌，背面朝上，“啪”地按在玉幾上。擺明了是霸王上弓，強我賭了。

章魚妖和水六郎暗中換了一個眼，我恍然大悟，章魚妖在洗牌壘放時，顯然做了手腳。水六郎拿到的一定是牌九里最大地一對――“至尊寶”。無論我再出什麼牌，也不會比他大。所以這一鋪，我必輸無疑。

“如果我賭輸了，自然任由閣下置。如果在下僥倖贏了，你們真能認賭服輸麼？”我刻意流出不信任的表，心裡飛快思索著，怎樣才能贏下這至關重要的一局。

水六郎冷笑：“耍賴這種下三濫的勾當，我們是不屑做的。你還磨蹭什麼？難不你嚇破了膽？”

的風度氣魄，令我欽佩不已。好，我賭了！”我大神識氣象八。出手，我隨意出兩張牌。目瞥過，牌還算大：“紅頭四六”配“雜九”――九點。

水六郎眼中閃過一兇：“開牌吧。”

我慢慢推開牌。不慌不忙地道：“九點。”

水六郎放聲狂笑，囂張地抓起面前的一對牌，猛然翻開：“去死吧，下賤的雜種！”

他的笑聲嘎然而止，就像被生生地掐斷。一對牌九上，兩個黑地圓點彷彿一對嘲弄地眼睛，無地瞪著他。

至尊寶竟然變了兩點，水六郎和章魚妖呆若木。

“兩點。你只有兩點，好像是我贏了。”我從容走過去，月魂告訴我。最左面的箱子裡有一個白地如意袋，能夠收放變化，再大再多的東西也能盛放。打開如意袋，我把所有的箱子、籌碼裝如意袋，系在腰間，大搖大擺地走出貴賓廂。

背後，傳來水六郎憤怒的吼聲：“章魚。到底怎麼回事？”

其實很簡單，我發神識氣象，神不知鬼不覺，抹去了對方兩張牌九上其餘的點數，各留下一點。水六郎做夢也想不到，我改變了他的牌點。

“爺。贏了嗎？”見到我，鼠公公迫不及待地追問。在樓下賭廳。他早就等得心焦。

“連本帶利。”我抑不住心的狂喜，從如意袋裡捧出所有地籌碼，向上空甩去，集的籌碼雨點般落下。

“送給你們的！”仰天大笑，我走出了順風賭坊。坊外夜漸深，通明。坊炸開了鍋，無數賭客蜂擁而上，像野狗一樣爭搶、糾纏、廝打、吼，爲了一千六百萬兩的籌碼。

“原來。我也可以發放救濟粥呢。”晚風吹過，站在街道上，靜靜地，我對自己說。

我忽然發現，銀子對我，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吃飽穿暖地活下去，不再是我生命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