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無法形容的氣，突然滿滿充斥了我的膛。

懷中的七六慾鏡像活了一樣，我可以清晰覺出，十三隻蜘蛛怪蠢蠢爬，倏然跳出鏡框，與我脈相融。

喧鬧的道法會彷彿一下子寂靜下來，黑攛的人頭，無數赤紅飛揚的火把，千姿百態的碧菌坪，也在這一刻，化作一粒粒微不足道的灰塵，在視野中淡去。

我似是站在了深邃浩瀚的夜空之上，俯視蕓蕓衆生。

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

對面站著的呼延重，像是變了匍匐腳下的螞蟻，強如公子櫻、莊夢、珠穆朗瑪、海妃，也要在、前，低下高貴的頭。

原來站在最高的石頭，就是星辰！

這樣的覺，從來不曾有過。我忽然想到，這是我生平第一次，主站出來發起挑戰。過去，無論是面對雲大郎、夜流冰、碧戈還是無，我都是被應戰。

而現在，是我想要戰！

或許這纔是我而出最主要的目的。

神識氣象八倏然發，轟地一拳，我擊向呼延重。沒有任何懸念，呼延重被擊飛出去。就像隨意踢掉了一塊擋在腳邊的小石子。

四周雀無聲，許多人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儘管我的法力還不強，不能將呼延重擊重傷。饒是如此，一招擊飛對手，足以震驚全場。

呼延重霍然躍起，前、背後，轟然綻開風雷電火四翅，向我迅猛撲來。看來他已經得到無痕的指示。要全力將我擊殺。如果激得公子櫻出場，那麼迎戰的只會是份相當的羅生天第一人——珠穆朗瑪。道法會上大明境出醜，沙盤靜地當然樂意得很。

呼延重的風雷電火四翅不斷接近，我的腦子依然冷靜如水，清晰計算羅生天兩方勢力地利害衝突。

“刺字訣！”我清嘯一聲，迎上呼延重，拳頭不偏不倚地擊中呼嘯的風翅。

呼延重目駭然，風翅似是牢牢粘在了我的拳頭上，不斷收，頃刻消散。與此同時。雷電火三翅劇烈抖，像鼓足了氣的皮球，瘋狂暴漲。

我後退，呼延重狂吼一聲，全電火焰竄，雷電火三翅猛然炸開，將附近的石菌炸得碎。呼延重也骨無存。

“不至於吧？在下只是僥倖勝了一招，呼延掌門就憤自了？”我裝糊塗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他也太想不開了。”

衆人驚訝得張大了，無看得直翻白眼，一年前，我擊敗他還很吃力。現在卻輕鬆擊殺了呼延重。羅生天各派掌教也一臉癡呆狀。無邪愣了半天，才道：“破壞六字真訣果然厲害。恭喜林掌門爲清虛天攻擂功。”著我的眼神，又熱切了幾分。

珠穆朗瑪嘆道：“呼延掌門是氣息衝突，走火魔而死，與林掌門無關。”似笑非笑地瞥了無痕一眼。

“莊掌門，我這個破壞島傳人幸不辱命吧？”我嘲弄地看著莊夢。後者眼中閃過一濃烈的殺機，令人不寒而慄。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公子櫻擊節讚道：“林飛兄施出的破壞六字真訣，已經別出蹊徑，得拓拔兄法之神而忘形，足可自創一派了。”

“公子過獎了。”我笑了笑。扯掉風雷池的旗幟，只留下一禿禿的旗桿。

“頭可斷，志不屈，這便是我清虛天地旗幟！”扶著旗桿，我傲然道。清虛天各派弟子激得兩眼溼潤，大呼小。

“下一場，就由乾坤潭的屈掌門出戰。”珠穆朗瑪不聲地道，居然要借我的手，收拾無痕派系的人。

屈原長笑一聲，緩步出場：“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林掌門如今的修爲，連我也看不了。”

我豪興大發：“若是被屈掌門看。我林飛何必站在這裡呢？屈掌門，儘管放手施展袖裡乾坤的絕學吧！”

屈原深吸了一口氣，大袖飄飄張開。剎那間，天地失，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兩隻龐大無比地袖口，向我罩來。

我不慌不忙，施展神識八中的封字訣。袖口宛如遇上一層銅牆鐵壁，在我面前停下，難以再進一步。

“不錯，果然有些伎倆。”袖口傳來屈原清雅從容的聲音，隨即生出莫可沛的吸力，拉扯著我，要把我吸袖中。

我忽然生出一好奇，不再運轉封字訣強行抗拒，反而借勢衝袖中，一窺其中奧妙。

裡面赫然是一個天地，茫茫虛空中，日月星辰環繞，無數閃爍的漩渦載浮載沉。我還沒來得及細看，通紅的太就轟然炸，璀璨灼熱地焰激濺飛。星辰化作一顆顆巨石，麻麻地向我砸來。

“斷！”在神識氣象八的斷字訣下，萬靜止。我不覺心中好笑，神識氣象八源自天象，如今屈原想以袖裡乾坤變化出來地天象對付我，實在是魯班門前弄大斧——自不量力。

卷字訣一出，天象倒卷而回，紛紛炸開。無數焰迸，氣流竄。隨著一連串“啪啪”的聲響，四周裂開一個個缺口，視野豁然開朗，浮現出碧菌坪的景。屈原狼狽地站在原地，兩隻大袖破破爛爛，碎布蝴蝶般在半空飛舞。

“屈掌門，領教一下林某的天象吧。”我翩然飛起，躍向高空。霎時，彷彿所有的火把都在我拳頭熊熊燃燒。一拳凝聚起輝煌的火，眩目無比，擊向屈原。

這一式，正是模仿當日拓拔峰對楚度的轟擊。

“拓拔島主！”清虛天陣營中，幾個原來的破壞島弟子不住失聲高喊。

這一拳的威力雖然比不上拓拔峰，但奧妙猶有過之。拳頭在半空忽虛忽實，變幻不定，本無法確定擊落地方位。屈原眼睜睜地看著拳頭不斷接近。卻不知如何招架，倉促下，只能飛退。

“刺！”我如影隨形地跟上屈原，一拳看似擊向空，卻反出千萬道細銳的厲芒，截住屈原，將他打得如同篩子。

屈原跟蹌後退，華貴的青衫破了無數個小，遍鮮淋淋。我心知肚明，屈原看似傷很重。其實只是傷了皮。我剛要趁勝追擊，耳邊已傳來屈原地聲音：“屈某認輸。”

如果我的妖力能臻至末那態，相信北境除了楚度、公子櫻，再也沒有我的對手了。想到這裡，我心裡不住一團火熱。

下一個代表羅生天出戰的，竟然是脈經海殿的海妃。

“林掌門的法果然得了拓拔島主的真傳。”海妃款款走近，盈盈一笑：“我心裡是既喜且憂。”

我微微一哂：“讓妹夫猜一猜。姐姐喜地是。脈

有了我加，實力大增；憂的是姐姐代表羅生天出戰我這個自己人拼出勝負。”

海妃淡淡地道：“羅生天和清虛天原本就是自己人，林掌門這句話可說錯了。至於姐姐地稱呼，在你沒有迎娶海姬之前，我還擔當不起。”

我在心裡冷哼了一聲。哪怕我法力再強，在這個人眼中。仍然配不上海姬。既然瞧不起老子，我也不必再看海姬地面子，今日要好好折辱你一番了。

“姐姐請。”我紅華神種全力催，臉上浮出親善的笑容。

金晃眼，海妃輕描淡寫地一掌劈出，空氣彷彿也化作了重重的刀浪。

我心中一凜，位居羅生天三甲的名門的確實力超衆，海妃一出手，就迫得我不過氣來。換作平時。我一定會搶佔先機，和對攻。然而現在打定折辱的主意，就要讓盡展所長。

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楚度睨睥天下的眼神。每一戰，他總是讓對手盡發揮，再一舉擊破。

這纔是一代宗師地襟。

腳步一，我憑藉巧妙的步法一折一轉，避開刀氣，裡從容道：“看在親家的份上，妹夫我禮讓姐姐幾招吧。不然太早擊敗姐姐。會傷了和氣。”

“夜風大，林掌門別閃了舌頭。”海妃冷笑一聲。金黃的刀芒一化二，二化四，轉眼分裂出千百道刀芒，鋪天蓋地地劈來。

我以奇步配合魅舞，在刀芒的海洋中頻頻閃避，不痛不地說著閒話。刀氣雖然剛烈浩茫，重重疊疊，但只要掌握它的節奏，便可應付。

刀芒忽變，每一道刀氣時而變得重若千鈞，時而輕若鴻；有時筆直劈來，半途又化作旋轉地弧線，無數刀氣在半空互撞，頃刻改變方向，令人眼花繚。稍有不慎，就會被刀氣碾得碎。

我心說自己有些輕敵了，運轉紫府道，心靈臻至清寂空靈的狀態，應每一縷刀氣不停變幻地節奏。

整片刀網的分佈律，在心靈的明鏡中清晰浮現。

“化！”我清嘯一聲，施展神識氣象八，瞬間切刀氣的節奏。“卷！”刀氣的節奏被我帶，反向海妃襲去。

“不錯嘛。”海妃玉掌輕揮，漫天刀芒聚攏掌心，消斂於無形。這一手舉重若輕，不帶毫煙火氣，我自愧不如。

“姐姐再加一把勁纔好。”離了令人窒息的刀海，我暗暗鬆了一口氣：“習慣了碧大哥披靡無匹的刀法，姐姐的脈經刀有些有氣無力呢。”臉上刻意扮出恍然之：“到底是一家人，姐姐原來手下留了呢。”

海妃臉上浮出森冷的笑意，緩緩劈出一記脈經刀。

金黃地刀氣發出清亮的鳴響，在空中不停，像一撥的琴絃。隨著刀氣的震，附近出現了一道道脈經刀氣，猶如琴絃時留下的殘影。

“弦振刀！”無邪的驚呼聲如此做作，分明是在提醒我其中的厲害。

“弦振刀是脈經刀煉至化境時，生出的奇妙變化。刀氣接到哪裡，哪裡就會生出刀氣，無窮無盡，無休無止。”昔日海姬隨口道出的一番話，猛地冒出腦海。

視野中。金黃的芒越來越集。四周地氣浪都變了振地刀氣，清亮鳴。就連我呼吸時吸地空氣，也化作了鋒銳的刀氣，在腑中振盪。

我趕屏住呼吸，一面運轉紅華神種，消融的刀氣；一面飛速後退。隨著弦振刀不斷擴散，可供我騰挪閃躲的空間越來越小。

不得已，我施展羽道，一飛沖天，然而弦振刀把天空也變了金黃的刀網。它就像是一顆妖異的種子。不斷繁，長綿延的林。

我毫不猶豫地施展封字訣，阻攔不斷衍生出來的刀氣。心不妙，以封字訣擋，等於變了法力的比拼，落敗是遲早地事。

短短一盞茶的時間，我的妖力急劇消耗。

要如何破解無孔不的弦振刀？我腦中意念電轉。忽然想到海姬最初劈出的一刀。

所有的刀氣，都由這一刀衍生，如果除掉這顆種子，等於切斷了整片林賴以繁的基。

霎時，漫天振地刀氣在心靈的視野中紛紛退去。最初的一刀猶如落時，浮出海面的礁石。清清楚楚地映現在左前方。它還在不停地移，帶空氣。催生出無休無止的刀氣。

“裂！“我猛喝一聲，對準那一刀擊出，半空鑽出狂舞的金電蛇，將弦振刀攔腰斬裂。

充斥四周地刀氣立刻冰消雪融，然無存。海妃面鐵青，冷笑道：“林掌門這一招還是破壞六字真訣麼？我看倒像是脈經刀。”

我大言不慚地道：“姐姐此言差矣。法源於道，道乃萬象。博採衆家，融會貫通才是道理。過於拘泥，反而落了下乘。”

海妃目閃過一輕蔑：“你也妄敢論道？”

“姐姐這話又說錯了。飛鳥走。無不可論道。屎尿狗屁，無不可見道。”我老氣橫秋地長嘆一聲：“姐姐太著相了。”

海妃大概被我氣暈了，滿的脯急促起伏，厲聲道：“任你舌燦蓮花，今日也難逃一敗。”白晢地雙掌向我緩緩按來。指間閃爍著無數金線。

“脈經天羅地網！”海妃清叱一聲，金線織如網，形一個縱橫錯的奇異空間。

金線時而延展一個平面，時而如林立的槍山戟林，時而振盪綿的弦影。四周變得眼花繚，目不暇接。海妃幽靈般出現在金網中央。雙手虛按，金網驟然收。

“纏！”我再也不敢任由海妃發。先下手爲強，運轉纏字真訣，暗含千千咒的氣噴吐而出，纏上金網。

金線與氣彼此糾結，激烈扭，如同兩條咬噬搏殺的蟒蛇。海妃面微變，掌心鑽出一個渾圓的金盤，薄如蟬翼，鋒銳的緣閃耀著清瑩的芒。

“魂海上明月刀！”神識裡地螭吼道，“快讓大爺出來和它廝殺一通！”

“這也算是刀？我看像個大餅。”我嘲弄道，海妃用魂，顯然是對我起了殺心。海上明月刀高速旋轉，向我飛來，刀緣流瀉出濛濛清輝，宛如皎潔的月。

螭槍呼嘯出，“鏘”的一聲，準確擊中海上明月刀的圓心，將它震飛出去。海上明月刀在半空轉了個圈，再次向我斬來。

螭槍接連出，一次次擊中海上明月刀，金石的鳴響聲不絕於耳。海上明月刀如同連綿不斷的海浪，一次次迴轉而來。漸漸地，刀影帶出來的清輝形一個個圓暈，像是斑駁的月影，飛旋斬來。

“海上明月刀是唯一能化出分的魂。”月魂道：“除了接，別無它法。”

我苦不迭，螭槍快似閃電，不斷擊中每一個海上明月刀的分，但我地妖力也在驚人消耗。顧不上面，我施展補天道，打算遁走，卻發現依然置在金網中，本出不去了。

“一旦被困脈經天羅地網，神仙也休想逃出。”海妃好整以暇地扶了扶髮鬢，目閃著譏諷。

日他，早知如此，不等海妃施法，我就該搶佔先機，對猛攻。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我一咬牙。施出渾解數，神識氣象八中地封、化、斷字三訣番擊出，配合螭槍，化解海般重重疊疊的刀。

半個多時辰後，我已氣如牛。和海妃這樣的真正高手比鬥，時間一長，就暴了我妖力低微的缺陷。再打下去，我會活活累死。

“刺！”我狂喝一聲，不顧一枚旋轉而至的刀，仗著息壤護一擊。展開了絕地反攻。

海妃“咦”了一聲，似是詫異我地毫髮無損。瞬間，我已近海妃，刺字訣反出無數道厲芒，刺向周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