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我們已被圍得水泄不通。空中烏雲升騰，狂的妖禽不斷飛來，幾乎遮住了天空。這些妖禽兇悍勢猛，形如小山般巨碩，絞殺的罡風也只能讓它們稍稍退卻。我暗暗苦，如此聲勢想要殺出重圍，談何容易。

“魔剎天第九軍統帥——英明果敢無敵英俊智勇雙全的龍眼在此！何方宵小，膽敢私闖？難道沒聽過本統帥的赫赫威名嗎？”隨著一聲唱喏，汪洋如海的妖怪羣擁出了一頭龐大無比的猙獰妖。巨頭生四角，鐵牙鋼鱗，象耳馬，朝天大蒜鼻孔裡著一面獵獵飄揚的錦繡山河帥旗，旗桿上，一妖單手叉腰，迎風而立，頭戴束髮紫金花翎冠，掛雙龍戲日大紅袍，披亮銀雉頭鎖子甲，手抓七三角令旗。環眼尖，洋洋得意，小腦袋晃悠，紅鼻子高翹，正是闊別已久的龍眼。

雙方目相遇，龍眼呆了一呆，隨即怪：“上面是魔剎天的哪路人馬？速速通報，以免本統帥誤傷了自家人！”

我心頭一暖，知道龍眼念及舊，故意放水。剛要接上話頭，瞎扯幾句矇混過關，不妖怪已經嚷起來：“好像是林飛，還有清虛天的甘真！”

龍眼一翻白眼：“林飛？你們搞錯了吧？林飛賊眉鼠眼，猥瑣醜陋，哪有眼前這位兄弟儀表堂堂，妖風颯爽？當然，比起本統帥還是差了不距離。什麼？你們肯定他是林飛？哦，天下之大，同名同姓也是有的，此林飛非彼林飛嘛。我還有個表侄林飛呢。”

“龍統帥，此人即便不是林飛，也絕非魔剎天的妖怪。”蝙蝠老妖不滿地皺眉：“還有那名子。分明就是甘檸真，我們還是將他們拿下，由魔主大人置。”

“老蝙蝠此言差矣。不是魔剎天的妖怪，難道就不能是紅塵天的妖怪？”龍眼指手畫腳，一副教訓的口吻：“魔主大人親口說過，天下妖怪是一家，要互助互，不要搞小團主義，不要搞地域歧視。我們熱烈歡迎全天下的妖怪，加到轟轟烈烈地反羅生運中來。”

我立刻舉雙手響應：“要團結。不搞分裂！北境妖怪是兄弟！”即興詩一首：“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這首曹植的七步詩，當場引來甘檸真驚異欽佩的目。

龍眼瞪大雙眼看著我：“原來閣下還是一位有才華的妖怪弟兄。想不到啊，北境文武雙全的妖才除了我之外，竟然還有第二個。”搖頭晃腦，和詞一首作答：“北境多人妖。嘆文武雙全太寥寥。惜四大妖王，歪瓜裂棗。公子拓拔，失調。一代天驕魔主大人，只識扮酷不洗澡。俱往矣，數風流妖，龍眼妖。”念罷。全場呆若木。

蝙蝠老妖面一變：“龍統帥一味胡攪蠻纏，是何道理？私通外敵可是殺頭的重罪。”

龍眼一臉驚訝：“外敵？魔主大人早和清虛天定下互不侵犯的友好協議。就算是甘真，又如何算得上是外敵？老蝙蝠，難道你把魔主大人的話當放屁？不然，你就是羅生天潛伏在我們魔剎天的細，意圖挑起清虛天與魔剎天的戰火，令我們腹背敵。”挑出一枚藍令旗，舉過頭頂揮搖幾下：“來者敵友難辨，第九軍暫且觀監視，不必手。”

龍眼這個第九軍統帥倒也威信十足。一聲令下，無妖敢於質疑，地面上地妖軍退般散去，重新黑暗。空中的妖怪們猶豫不決地著蝙蝠老妖，後者森然道：“這兩人來歷可疑，若是壞了魔主遠征的大事，龍統帥擔當得起嗎？老夫爲征討羅生天的三大空路指揮使之一，不必遵守你的號令。來啊，抓住他們！”

蝙蝠妖們擺開陣仗，齊齊揮舞骨杖。杖頭噴出大片風慘霧，向我們罩來。風霧在空中凝而不散。猶如實質，四周赫然變一個漆黑無的窟，隔絕了外面的天地。黑，看不見蝙蝠妖，只聽到翅膀振撲地呼呼聲。

幾個慘白的骷髏頭猝然從壁鑽出，空的張開，咬向我們。甘真揮起三千弱水劍，劍閃過，骷髏頭化作黑氣散開，頃刻間，四壁又鑽出無數骷髏頭，白森森的牙齒“嘎崩嘎崩”地嚼。

“小真真瞧著就行，讓我來。”我沉聲道，進金烏海的脈經海殿纔是生死大戰，甘檸真的法力不宜消耗在此。施展神識氣象，我一拳“化”字訣擊出，骷髏頭煙消雲散，黑魆魆地四壁化，重新變回嫋嫋霧，霧隙裡晃著蝙蝠妖羣的黑影。我連施“卷”、“刺”字訣，霧倒卷而回，反將蝙蝠妖們裹住，無數銳出，蝙蝠妖紛紛濺慘。

下地絞殺早已按捺不住，撲妖羣，兩片風翼橫掃直拍，來回衝殺，鬚不停頓地出，轉瞬間，空中落下十多乾癟的皮。深吸一口氣，絞殺的形不斷膨脹，宛如一座懸浮的巍峨山，鬚如蟒，捲起幾個鷲妖，將它們活活絞死。同時風翼如利刃斜斜劈出，將側方掩襲來的一頭九首鳥妖打得筋骨斷裂，旋轉著飛跌出去。

蝙蝠老妖並不慌，揮骨杖吶喊。後的妖禽、飛妖前仆後繼，如同翻滾的雲層黑涌上前來，個個窮兇極惡，悍不畏死。混戰中，一頭六翅金角的妖

的鬚捲住，正要吞噬，妖地金角倏地長，狠狠扎出一個。一羣蜂妖趁隙撲上，尖銳的尾針雨般出，絞殺負痛厲，風翼震飛針雨，

卻又被幾頭羽翼斑斕的巨型妖纏上，陷被的苦戰。

這裡的妖怪妖力驚人，沒有一個弱手，難怪會被派來扼守通往三大名門的通要道。眼看形勢不妙，我打著擒賊先擒王的算盤，瞄準蝙蝠老妖，螭槍噴而出。穿對方小腹。

出乎我的意料，蝙蝠老妖軀晃了晃，安然無恙，彷彿本沒有被螭槍中。只是骨杖上懸掛地一塊臟炸開，濺出腥臭的水。

“老蝙蝠，你地臟腑續命又有長進嘛。”龍眼忽然嚷道，衝我使了個眼，“只是千萬小心，別讓他找到你的要害。萬一被螭槍中修煉地命門，你就完了。”

蝙蝠老妖怒吼：“龍眼。你竟敢私助外敵！老夫一定要稟告魔主大人，到時連龍眼雀也保不了你！”

龍眼滿臉愕然無辜：“指揮使大人，我好心提醒你，怎麼變助敵了？我又沒把你要害就在雙眼的說出去。”

蝙蝠老妖氣得七竅生煙，怪一聲，背上綻出雙翅，遠遠地飛逃出去。說時遲。那時快，我的螭槍已經激而出，追上蝙蝠老妖，碎了他的左眼。

蝙蝠老妖吃痛慘，骨杖在空中虛點，杖頭上的一塊臟炸開。花花綠綠的穢氣衝出，形瀰漫氣幕。遮掩住了他地行藏。“嘶”的一聲，一隻碩大無朋的利爪撕開氣幕，探出來抓向我。

“轟”，我剛猛絕倫的一拳擊碎利爪，“卷”字訣掀翻氣幕，再施“刺”字訣，頃刻潛蝙蝠老妖側，出螭槍。

“裂髒碎焚*，下腫爛不堪，顯然被妖怪強暴。

“這裡是鎮邪殿，倚海而建，據說直接通往怨淵。”穿過珠簾迴廊，甘檸真打量著對面一座造型奇特的殿宇，說道。和那些奢麗華的宮殿不同，鎮邪殿灰濛濛的，以毫不起眼的巖板砌建，上方穹頂圓弧，下方八角平邊，層層向上的臺階有規律地錯落分開，無一例外地刻著“”字。

殿門半敞，一模糊的武神仰臥在門檻上，瞪著死魚般的雙目向天，小腹滿劍戟。甘真彎下腰，輕輕合上猶自圓睜的眼睛。沿著乾涸的眼眶，兩行紫黑地漬蜿蜒凝結。

我聲道：“不是刀俎，便是魚。沒有第三條路。”

甘檸真凜然劍：“你我今日而來，不正是爲了尋找第三條路麼？”

“天道無，適者生存。與其苦苦掙扎尋找莫須有的第三條路，不如變魚爲刀俎。”我深吸了一口氣，過高高地門檻。絞殺迅速變小，鑽我的耳孔。

大殿，百來個妖將肅聲環立，目紛紛投聚到我們上。一個孤峭高的影立在中央，白雪冠，黑髮垂肩，俯首盯著殿心的一口奇特海井出神，正是海龍王碧戈。

我口懸著的一塊巨石終於落地，我們的運氣不錯，楚度應該已經離開了脈經海殿，否則在這裡主事的就不會是碧大哥。

“你們先出去。”碧戈頭也不回，沉聲道。

“怎麼來了？這個人不是甘，一真，震驚地嚷起來。話還沒說完，咽噴濺出一抹鮮，頭顱飛起，砰地滾落在殿角。

碧戈緩緩收回手掌，森然道：“不聽軍令者，斬。”

妖將們面面向覷，帶著各種猜疑、驚訝、不滿的表，魚貫而出。碧戈袖子一拂，殿門轟然關閉。他轉過頭，臉上浮出溫暖的笑意：“飛弟，你終於還是來了。”

“碧大哥，我，”我疚得一時無言以對。碧戈斬殺妖將，私放我們殿，勢必會激怒楚度，帶來難以預測的後果。

碧戈斷然擺手：“你我兄弟，無需多言。我們這一次奇襲羅生天，千萬大軍共分十路，齊頭並進。夜流冰和悲喜和尚率領其中兩軍，負責封鎖各天壑，並調派部分兵力佯攻沙盤靜地、大明境，採取圍堵的戰略。我和龍眼雀則跟隨魔主，統領實力最爲雄厚的第一軍，全力進攻三大名門中相對較弱的脈經海殿，集中優勢兵力將其徹底剿滅，再輾轉其它戰場。兩日前，脈經海殿淪陷，龍眼雀已經率領第一軍的主力奔赴大明境。我留在此，就是爲了等你。”

“大哥，楚度現在何？”

“飛弟，你來看，這口海井直接通往怨淵。兩日前，魔主孤一人，親自井追擊海姬等武神，至今未回。”

我呆了呆：“連楚度也生死未卜？”走到海井前，謹慎察看。

這口井十分怪異，井以黑白分明的卵石混合砌造，石上刻著大大小小的黃鐘大呂。晶瑩潤的羊脂玉圍欄，呈罕見的五芒星形，五個尖尖的星角向上翹起，分別被雕豎立的刀、劍、槍、錘、斧的形狀。井中沒有一滴水，深不見底，向下去，只覺得頭暈目眩，心神像被吸進了無盡深淵，一時間，我竟然無法將目收回，連子都變得僵，無法移。恍惚中，四周的景消失了，我似乎猛地一頭栽進井，在無窮無盡的黑暗道里向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