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怎麼現在纔來?一座小小的咫尺天涯橋就把你了?”無笑嘻嘻地拍著我的肩膀。
我聳聳肩:“我可學不會你那般耍無賴,只好憑真本事闖了。”
無一本正經地點頭:“我充分理解你酸溜溜的嫉才心,哈哈。”
我嘿嘿一笑:“看來頭腦簡單的人的確活得快活一些。”
無懶洋洋地道:“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誰沒有煩人的心事?關鍵在於你是否放得下。所謂知足者常樂,你做得到嗎?”
我聞言一呆,當年爲了海姬,我遠上羅生天比試搶親,大削了無的面子,他卻渾不在意。這等灑純是天使然,誰也學不來。
無指了指天梯:“讓本公子熱心指點一下你這土包子吧。這裡是通往菩提院的第二關——羅浮天梯,梯頂共設六扇蓬門,順利登頂的人便可進蓬門,直達第三關。而一旦有人功進,相對的蓬門也會隨之關閉。”豎起四手指,搖頭晃腦:“所以,我們當中只有四個人可以進第三關。”
我奇道:“既然只有四名人選,你們該搶著上纔對,怎麼站在這裡乾等?”
無道:“先前楚度、公子櫻未到,所以大家並不急於登梯,樂得觀碧戈一展手。何況羅浮天梯暗藏玄虛,你待會就明白了。”衝我神地眨眨眼。
我淡淡一哂,心知衆人是把碧大哥當作了探路石子。細瞧羅浮天梯,每一級階梯澤雪白,材質非石非玉,不斷噴出氤氳雲霧。潤的階面上,雕琢了栩栩如生的奇禽異,花鳥魚蟲。刀槍劍,魔怪妖。刻的生也隨之復活,向他展開狂風暴雨般的猛攻。
“這些怪異的東西是被吉祥天封印在羅浮天梯的。”無道,“一旦有人登梯,制,封印就會自解除。”
我神凝重,如此逐級登梯,一路耗費地法力可想而知。雪玉似的刀芒中,碧戈陷重重圍困。艱難地向上突破。
楚度毫不猶豫,足尖一點,地寸,一步越幾十級臺階。疾風呼嘯,臺階上雕刻的一柄黑沉沉的利劍破階飛出,暴出刺眼的烏芒,向他兜頭斬下。
“轟”!利劍只斬中了一個殘影。楚度已在更高的階梯上,不等階面的奇撲出,楚度再邁一步,十丈高的距離被倏然短,奇的攻擊紛紛落空。楚度腳步連錯,形晃。閃過一連串攻擊,向碧戈不斷接近。
無數手從臺階上出。一隻渾圓如球的土黃奇浮出臺階,手織漫天羅網,封住了楚度四面八方。
楚度形一滯,在手地揮舞下,四周的空氣竟然被凝淺黃的實質,泛,猶如銅牆鐵壁,再也無法輕易穿越。清嘯一聲,楚度十指宛如鮮花綻放。輕彈撥,彷彿一無形的線牽,巧妙引導手自行糾纏一團,打了多個死結,再也無法舞。飛起一腳,楚度將奇踢飛出去,連數層階梯,一路勢如破竹,風馳電掣般直掠而上。
天梯上,驀地升起一座古古香的三耳青銅鼎。噴出耀眼的七彩火焰,冷不防罩住楚度。將他吸鼎爐。爐華變幻,七條彩各異的虯龍張牙舞爪,繞著鼎爐嘶吼。
我暗自了一把冷汗,想不到羅浮天梯越往上,威力就越強,連楚度也被困住。“砰砰砰”,鼎蓋劇烈跳,鼎肚一點點鼓起,虯龍發出慘厲地吼聲,一條接著一條斷裂。轟然巨響,鼎爐炸開,楚度沖天而起,全瑩潤,不帶一傷痕,只是青衫下襬被爐火烤得焦黑。
底下的人瞧得心神搖,雀無聲。無湊到我耳邊,悄聲道:“你有幾分勝算?”
我沉半晌,道:“我與碧大哥在伯仲之間,但法力底蘊遠遠不如。連碧大哥都這麼吃力,我多半也徒勞無功。”如果使用毒影,或許機會很大,但這等武不能輕易亮出。
無竊笑一聲:“我的恆河沙數盾堪稱北境防第一的魂,倒是能賺點便宜。不如我們合作。”說罷細細道來。
“各位,我先上了。”公子櫻對衆人一拱手,徐徐拾級登梯。他手拂琶,不急不燥,意態優雅得猶如閒庭信步,不帶一煙火氣。“叮叮咚咚”,琵琶聲空靈清越,像是一個個深奧玄妙的法咒,竟然得天梯上的奇禽異無法破階而出,一個勁地掙扎蠕,被樂聲死死束縛。
天壑般兇險地羅浮天梯,在公子櫻面前變了坦通途,他一路如履平地,從五花八門的生中緩步穿過,猶如觀賞玩一般。
無咂舌道:“怎地公子櫻比楚度還厲害?”
我搖搖頭:“不見得。公子櫻以樂聲強天梯上地奇,看似輕鬆,其實已盡了全力。因此他只能一步步逐級攀梯,無法像楚度那般扶搖直上。”不出意外,楚度、公子櫻勢必佔去四個名額中的一半,剩下兩座蓬門就了爭奪的焦點。
衆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展形,向羅浮天梯躍去。
無痕化作一團沙影,出現在羅浮天梯上。幾頭背生雙翼的白虎怒吼著飛出,無痕不慌不忙,周遭生出一顆顆沙粒簌簌滾,聚合一朵沙之花,花瓣層層合攏,將他實實地包裹在苞心裡。
“砰!”鋒銳的虎爪砸在沙花上,如擊敗革。沙花的花瓣驟然綻開,把白虎震飛出去。
“以你家老頭子的實力,大有可能進蓬門。”我看了看無,奇道,“要是你和無痕父子聯手,登頂應該十拿九穩吧?”
無眉宇間閃過一不易察覺的哀。“以家父的份,怎能和我聯手闖關?”默然了一會。他掩飾般地笑道。
這時,無痕已連越數級,沙之花猶如一座堅不可摧地移堡壘,擋住了天梯層出不窮的攻擊。
一時間,衆人好似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梟哭像一團綠瑩瑩地鬼火,幽靈般移。奇禽異一旦及,頃刻變一白骨,不剩半點渣。阿凡提發瘋般地揮生花妙筆,彩淋漓潑灑。憑空生出無數鳥,爲他作戰。孫思妙的天狗軀不斷暴漲,後肢人立而起,變一個參天巨人,烏黑的鎧甲覆蓋全。天狗掄起前幻的巨錘,猛砸猛打,威風凜凜地在孫思妙前開道。小白兔躲在藥筐裡。一個勁地扔出各種藥草、花,許多奇一嗅之下,便懶洋洋
地上,打不起一點神。
一些世的無名高手也顯出真才實料,一名蓬頭髮的老者面對金燦爛的蠱蟲羣,也不手。裡“嘰哩咕嚕”念念有辭,蠱蟲羣像被馴服的綿羊。乖乖散開。一個兇狠地花臉木魈居然還把腦袋湊過去,任由老者,醜陋的臉上出幸福地笑容。
“復生道!”無突然驚異地道。
順著他的目去,一個枯瘦如槁木的漢子不急不緩,向天梯攀去。他面目僵,形如泥偶,任由奇怪蟲蜂擁而上,咬破、抓爛了他的肩、、、臂各,但全的傷口飛也似地生出。急速癒合。甚至腦袋被一道雪亮的刀斬落後,頸腔又冒出了一個頭。
我目瞪口呆:“這還是人嗎?簡直是一個打不死的怪。”
無臉上駭然猶存:“復生道失傳了數百萬年,想不到今日能得一見。傳說中,這種道可以進黃泉天,在萬鬼噬、幽冥煉魂後依然不死不滅,魂不飛魄不散,保持原有地靈智,稱得上是北境最神的法。”
我腦中倏然閃過一靈,猛然抓住無:“你說什麼?復生道可以憑藉進黃泉天?”
無點點頭:“我書房裡的古殘本《法網羅志》是這麼記載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喂。幹嗎抓得我這麼?本公子可不習慣和男人親熱。”
“多半是真的。”我鬆開手,喃喃自語。心中冒出了一個匪夷所思地念頭。龍蝶與格格巫,都研習了《迴妖典》,利用幽冥河的漲期得以轉世,而前者顯然更高明,不但分出了無知地“我”進大唐,有知的“自己”依然藏匿在北境,伺機而。一旦吞噬了我,龍蝶將合生死的力量爲一爐,前生後世的智慧、經驗、法力融會貫通,達到最理想的轉世效果。
這纔是真正完的轉世,不但重生,還能令力量暴增質變,一舉破道,顛覆天地法則,邁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最玄妙的是,他能使兩個“自己”同時北境,前世、今生各行其是。
相比之下,格格巫簡直就是小孩子家的玩意。儘管轉世功,但他始終被困在蟒,難以恢復前世地原態。浸《迴妖典》多年的格格巫,豈會不如龍蝶?除非後者掌握了格格巫不瞭解的異,從而創出更勝一籌的轉世方式。
而龍蝶最有可能藏的地方是黃泉天,那麼他如何保持不死不滅,避免魂飛魄散?甚至吸取黃泉天的死氣加以修煉,擁有全新的力量?
唯一的解釋,便是他擁有類似復生道的奇,所以他極有可能接過天梯上的枯瘦漢子。進黃泉天地復生道,轉世必修的迴妖典,利用被吉祥天追索自在天地圖地時機假死遁世,迫使甘檸真三人爲我的保鏢,彷彿一張織的羅網,環環相扣,滴水不。
我清楚地知道,龍蝶在等待我的長,等我“生”的力量增長與他死的力量完契合的一刻,徹底把我吞噬。想到這裡,我又驚又佩,當楚度、公子櫻還在天道途中苦苦求索,超越知微時。龍蝶已經踏上了一條嶄新的路。
無在我眼前一晃手,眼神古怪:“你發什麼呆?復生道的確神奇,但說穿了只是捱打地法。上楚度、公子櫻這樣的高手,連續的重擊足可令他灰飛煙滅,本來不及復生。何況誰會活得不耐煩,去黃泉天轉悠?”
我隨口稱是,目死死盯著這個枯瘦男子,只要蓮華會一落幕,此人我勢在必得。這時候,天梯腳下只剩下我、無和龍眼雀三人還在觀。
痛呼聲陡然從半空傳來。一人被幾頭火紅的貔貅圍住,生生打下階梯,消失得無影無蹤。
“羅浮天梯只能進不能退。”無解釋道,“否則就會被自送出此地。”話音剛落,又有一人被擊飛出去,消失在天梯上。
龍眼雀瞅瞅我和無,出十幾顆乾梅子。一骨碌丟進裡,裡含糊不清地道:“兩位才俊怎麼還不上?”
我剛要答話,腦海中傳來龍眼雀的聲音:“林飛,順利闖過三關進菩提院的人,事後必然名震天下。你若功,當可在將來行事時建立足夠的威。”
我微微頷首。瞥了一瞥毫無所覺的無,後者不解地道:“龍姑娘爲什麼不登梯呢?”
“我只瞧熱鬧。這種出風頭的機會。還是讓給你們小夥子吧。”龍眼雀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
我心知這是龍眼雀送的人,以深不可測地神大法,登頂頗有勝算。如果再佔去一個名額的話,留給我的希近乎渺茫。
“沒穿的小子,到我們出場了。”無著天梯上被雲霞漸漸遮住的人影,率先衝了上去。
我隨即施展羽道,飛起跟上。誰料到,形一滯,似被粘在了半空中。“轟隆隆”。眩目的藍映亮了視野,四周炸開無數天雷閃電,劈頭蓋臉擊來。
無怪一聲:“糟糕!忘記提醒你了,羅浮天梯上是止飛行的。”眼中出惡作劇般地笑意。
“哇靠,你是故意的!”我鬱悶地道,難怪先前楚度沒有飛,我還當他故意炫耀法力,原來另有原因。
“封!”我厲嘯一聲,神識氣象將四面八方的雷電悉數擋住。足尖連點數級臺階,追上無。
幾十頭奇氣勢洶洶地破印撲出。爲首的奇面如子。豹尾,滴淌膿水的獠牙傳來腐臭的氣味。
無地口立刻幻化出恆河沙數盾。一化百,百化千,繞著我們形綿的防網。“砰砰砰”,爪沉悶地番撞擊盾牌,如擊敗革。沒有了後顧之憂,我放心進攻,猩紅地螭槍呼嘯而出,一連穿數頭奇,足不停頓地向上衝去。
一攻一守,我和無配合得天
無。我全力開路衝鋒,螭槍銳不可擋,好似出海狂龍,縱橫馳騁,所向披靡。而無隨側,恆河沙數盾防守得風雨不,將天梯形形的攻擊一一化解。
半注香的功夫,我們已陸續越過五人,以驚人的高速至天梯中段。頭頂上方,不時有人因爲抵擋不住被送出天梯。等我們又衝上數百丈時,登梯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楚度一馬當先,距離梯頂已經不遠,正與一團似霧似雲的東西戰。相隔近百丈的下首是無
遭被一節節碧綠的竹筍組的道陣圍住,筍尖時而破時而又被沙之花吞沒。其後是公子櫻,從容邁步,風姿雅然。最先登梯地碧戈反倒落在了第四,只比梟哭領先了一級階梯。
他們五人遙遙領先,顯然是最有希進蓬門的。只是越往高,天梯的阻力就越大,加上法力急劇消耗,每登一級花去的時間變得更長。
“鏘”,螭槍中一個渾泛著金屬澤的蛋形怪。出乎我的意料,無堅不摧的螭槍只在對方咽留下了一個小孔。怪並不見,腹發出“隆隆”的噪音,對準我狠狠直撞過來。
無倏然轉到我前,翹起拇指,將怪化一座沙雕。螭槍接著噴而出,怪化作末飛濺。
“小子,賣力點,快追上前面幾個了。”置,急速飛掠。在上方數十丈。是阿凡提、孫思妙以及擅長復生道的漢子。三人中,反而以修爲較低的孫思妙趕在前面,他手裡揮著一把異香撲鼻地藥鋤,在天狗和小白兔的護衛下,屢次涉險過關,還不時回頭察看後地阿凡提。
“老孫,我不行了,管你自己吧。”阿凡提咬牙道,他被一團黏稠蠕的溶纏住,從溶張開地里。噴出一串串混濁的泡沫,沾滿了他全。
孫思妙留在原地,猶豫不決。片刻後,我已掠至阿凡提側,對準溶,噴出一口三昧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