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紙包？炸？白切？”大廚急不可待地連聲問道。

“不是，貴客說要只水煮，一整隻。”夥計低聲答道，扭得好像是犯了什麼大錯一樣。

幾個幫廚都愣住了，但大廚能坐在武昌首屈一指的酒樓的這個位置上，又豈是善與之輩？他略一沉思，呵呵笑道：“貴客這是考咱哪。”

“白水煮，就是鄉下的村婦都會，最是普通不過，必是李老闆他們說了我的不好話，貴客就下個難題考一下，看看這道菜我們能做出什麼花樣來。要是做得不好，貴客勢必拂袖而去，李老闆他們也丟了面子。若是不錯，貴客纔會繼續點後面的菜。”見大家的臉上還有不解之，大廚就把葉天明的深意點破。雖然知道對方是故意刁難，但有道是藝高人膽大，剛纔不知道題目時大廚還有些不安，現在題目既然出了，反倒是一點兒也不張了。

火候恰到好，刀工盡善盡，調料更是多一分太重、減一太薄，好不容易完這道白水煮後，大廚已經是額頭見汗，剛纔給爐子添薪的時候他都親自監督，以確保這是才退、質。

正如大廚所料，這道堪稱藝品的菜品送上去沒有多久，後續的代就傳來了。

“貴客說這做得不錯，再來一隻。”

“呵呵，果然不錯吧。”大廚朗聲大笑起來，接著又是一愣：“爲什麼還要一隻？”

在大廚想來，貴客對那道白水煮大概是淺嘗輒止，他還有一道道拿手好菜等著貴客品嚐呢。

不管心裡有多不解，貴客的願是一定要滿足的，大廚打起十二分的神，又仔細地煮了一隻。

“貴客說了，再來一隻！”

第二隻送過去沒多久，新的命令就又來了。

當第三隻送上去後，大廚忍不住跑去雅間那裡看個究竟。夥計把房門拉開時，他從門間恰好把葉天明看個滿眼。後者正雙手抱著花雕酒壇，仰頭把酒往嚨裡倒。從浙江運來的黃酒就如同路邊的劣酒一樣，順著貴客的服灑落滿地——剛纔葉天明吃得太急了，噎住了。

葉天明手邊的桌面上水淋漓，橫七豎八到都是骨頭，幾個掌櫃都呆若木，怔怔地看著如牛痛飲的貴客。

“隨便吃啊，做鹽商真好。”疏通了嚨後，葉天明又抓起還沒啃乾淨的骨頭，掃了一眼剛剛端上來的第三隻，在心裡對自己說：“還可以再要。”

……

“老爺，出事啦。”

已經上牀安歇的陸塵音被僕人醒，等他披好服走到書房時，大掌櫃正一臉惶急地等在那裡，見到陸塵音後大掌櫃忙不迭地道：“葉老闆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陸塵音不慌不忙地問道，在他看來最大的事也就是被衙門抓到：“哪個不長眼的傢伙？”

陸塵音對掌櫃辦事不夠謹慎有些生氣，不過頂多也就是一場麻煩罷了，給武昌知府周培公送去一個口信就能解決了。

“葉老闆要不行了。”大掌櫃急得眼淚好像都要掉出來了。

“不行了？”陸塵音大吃一驚，要是葉天明在武昌城出事了，那他跟鄧名可就解釋不清了：“葉老闆怎麼了？”

“葉老闆撐著了。”大掌櫃的聲音裡帶上了哭腔：“一口氣吃了好幾只，已經擡去看郎中了，郎中說形勢危急，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