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的湖廣都能完漕運，哪怕是一部分，但江西卻一條漕船都到不了揚州。”曹衛國眺著那越行越遠的綠旗，到自己嫉妒得都要發狂了：“我怎麼就沒遇到這樣的白癡呢？巡大人爲了妥協責任，肯定也會說是因爲我把所有的船都丟在九江了，到時候朝廷一琢磨，還是會認爲我是罪魁禍首，會把我抄家問斬的啊。”

若是曹衛國知道此時湖廣漕船上發生的事，恐怕他更會把肺氣炸了。負責押運這隊漕船的清軍將領是張長庚的一個心腹，據湖廣總督在奏章上的描述，他去年跟著周培公收復過黃州府，不久前還周培公也一起戰在漢城牆前，數創、死戰不退。

“……賊矢如雨落，船上幾無藏之地，期間賊人跳幫者不絕，前後廝殺聲不絕與耳，職部浴廝殺，擂鼓不停，終於殺出重圍，賊人爲之氣奪，未敢追擊。”口述完驚險的闖關經過後，清軍將領拭著額頭上的汗水，又對師爺補充道：“對了，一定要重重地說幾句江西綠營的失職，他們丟了九江也沒有通知我們一聲，才導致漕船陷險境。”

“穆！”湖廣的漕船已經快看不見了，曹衛國惡狠狠地看著那個明軍將領的將旗，輕輕讀出上面的大字。接著曹衛國就看到那個年紀輕輕的明軍將領在衛士的簇擁下，有說有笑地從碼頭離開，向著自己的營帳方向去了。

“你笑個屁啊？你居然還好意思笑！”見到明軍將領的模樣，曹衛國真是氣不打一來，他真恨不得一把把穆譚從馬上拖下來，左右開弓替鄧名他幾個大耳刮子：“你坐擁大兵，鄧名把他的水師在你的手裡，你居然眼睜睜地看著湖廣的漕船從你眼皮底下跑了，你還好意思笑！”

那天曹衛國就這樣在九江碼頭旁一直站到太落山，但怒氣散去後，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逐漸型。

而今天，江西布政使曹衛國就是來把這個瘋狂的計劃付諸實現的，現在他正帶著部下藏在鄱湖中。

“大人，”傳令兵興沖沖地返回大營，向曹衛國報告道：“駐紮在碼頭旁邊的賊將，還是那個姓穆的。”

“好！”曹衛國輕輕一拍大，心中又是興又是張。

返回南昌後，曹衛國就向江西巡張朝報告了他的所見所聞，明軍切斷漕運一事讓張巡也憂心忡忡、夜不眠。

攻破九江的明軍還沒有離開的意思，江西巡衙門聽說，鄧名有一個名任堂的手下是江西人，在九江懸榜募兵，一口氣招募了上萬名青壯，現在鄧名肯定正忙著訓練這批新兵。除此以外，江西巡衙門還聽說，明軍把九江附近的婆都召去了，不知道正計劃著什麼謀詭計。

明軍遲遲不走，漕運就一直無法開始，自從九江失陷後，湖廣和江蘇的場就開始彈劾張朝。張長庚主要還是預防的，目的是提前給他各種漕運滯後、漂沒增多找藉口；而蔣國柱明顯是進攻的，對張朝這個兩江總督的競爭對手落井下石。

“要是漕運一直送不到南京，還不知道蔣賊要說出什麼難聽話來。”曹衛國恨恨地在心裡咒罵了一聲，他的軍事冒險是無計可施的江西巡最後的希了。

張朝搜刮盡了鄱湖裡的船隻，裝上了糧食到曹衛國手裡，臨行前江西巡地對副手說道：“若是有個萬一，那咱江西就真是一條船都沒有了啊。”

當時曹衛國賭咒發誓，一定不會讓巡大人失。如果是其他人指揮鄧名的長江水師，曹衛國就是走投無路也不會一強闖九江的念頭，此番前來的路上，曹衛國更是打定了主意，若是鄧名的水師統領換人，那他寧可回去束手待斃，也不會冒險闖關，把江西最後的漕船和幾十萬石漕糧丟在這裡。

但現在曹衛國總算是放下心來，他已經打聽清楚，這個名穆譚的傢伙是有名的貪財無能，傳聞他在四川就大肆收過李國英的賄賂這麼遠都能有流言傳過來，可見這個傢伙的貪婪程度。據說穆譚的妹妹長得豔無比，是鄧名最得寵的侍妾，因此鄧名對穆譚也是百般縱容，貪墨賄的事都是一笑了之，依舊讓他統領水師。

“終究還是年輕啊，不懂得年戒。”曹衛國仍不放心，又派出兩批探子，再三去確認敵人的旗號。

“我們連夜渡，不可擊鼓，不可出聲。”探子出發後，曹衛國再次叮囑部下道，十幾天前，他親眼看見湖廣漕船敲鑼打鼓地從明軍船隊前過去了，他今天的準備可比湖廣水師要妥當得多，不但趁夜渡，而且還儘可能不發出靜。

松脂等燃燒材料曹衛國早都已經準備好，等從明軍陣前衝進長江後，清軍就會點起火直奔下游而去白天明軍都不會追趕湖廣的漕船，曹衛國覺得他們更不會夜晚出營追自己，所以只要從明軍水營駛過就應該是安全了。

至於不能舉火的這段路，曹衛國也都有完全準備，他給每條船上都安排了悉水文的嚮導，鄱湖進長江的通道也不算很窄，只要小心一些應該不會有大礙。

至於押送軍隊的裝備，曹衛國認爲並不重要，若是鄧名改命其他人負責水師，那曹衛國本沒有毫可能衝出去，裝備再良也沒有用；至於穆譚這個草包，曹衛國估計他本不做偵察的如果稍微有點偵察意識，也不至於讓湖廣漕船到了眼前還不知道既然明軍不能提前大模大樣而來的湖廣漕船，那更不可能注意到江西漕船已經到了近前。這個時候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就好，就算武裝到牙齒又有什麼用？難道還真想和明軍打一仗不？

兩批探子先後返回，九江碼頭確定是穆譚負責無疑，其中一批探子甚至打探了鄧名其他兩個部下的位置：“周開荒在城東練兵，任堂在城南募兵甄別新兵，鄧名本人在城中衙門裡。”

“天助我也。”曹衛國仰天大笑起來，笑得歡快無比家破人亡的灰暗前途，總算是要將其逆轉了。笑過之後曹布政使再無毫遲疑，當即傳令全軍紮營休息，準備按照原計劃在日落後拔營出發，子夜時分抵達九江然後從明軍船團前衝過。

“這份奏章可要好好寫一寫。”下完命令，曹衛國不琢磨起報捷的奏章來，這不但關乎江西巡的前途，更關係到朝廷對他的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