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像機被安放在三腳架上，只照到了飛機的懸窗和一半的座椅。漂亮的酒櫃，能豎著睡三個人的長條沙發，以及電視電腦等裝備都不在攝像範圍。

用靳燕的說法，包機的陳設太豪華，不好通過檢查。

至於是什麼檢查，蘇城實在是懶得問了。

說起來，他僱的這架飛機部環境，確實稱得上奢靡。除了波音飛機的外殼，部裝修全都換了一茬，而且是每兩三年就拆除重做一次。飛機的高度也相當理想，並不會像普通的私人飛機那樣狹窄低矮。這是隻屬於阿拉伯大亨式的，即使是崇尚的國人，通常也買不起這樣的飛機。

靳燕坐過不次飛機，如此漂亮的部卻是第一次見，用探究的眼神觀察了一遍，纔對蘇城笑笑，道：“那我們開始正式採訪了？”

蘇城正了一下領帶，點頭說“好”。

靳燕面對攝像機，臉上的漸漸被端莊所代替，只聽用悉的強調道：“衆所周知，石油是現代工業的，隨著工業規模的增加，石油的稀缺越來越到世界各國的重視。自70年代以來，全球石油版圖日趨秩序井然，中國卻未曾獲得與國力相匹配的石油供應，今天，這種現象即將發生改變，改變他的，就是坐在我邊的大華實業有限公司的蘇城董事長。”

攝像頭轉向蘇城。

靳燕笑著遞出話筒，道：“蘇董事長，聽說你是北大中文系畢業的學生，怎麼會進石油行業呢？”

“讀書時，遇到的一個問題困擾了我。中國的石油產量很低。但中國的經濟發展很快，做一道簡單的算題。最多5年時間，中國就會從石油出口國變石油進口國，最多25年時間，中國的石油需求就會超過日本和世界絕大多數國家，那個時候，我們如何保證我們的能源安全呢？沒有自己的油田，如果別的國家拒絕出售石油給中國，中國工業豈不是要失了。從那一刻起，我就開始關注石油行業了。”蘇城的笑容久經訓練，出齊整的牙齒後。給人一種可信的覺。

這種故事。是非常經典的心靈湯似的創業故事，在俗套以後，仍然有人樂此不疲，在1989年說出來，自然效果更佳。

靳燕笑道：“競標阿聯酋的瑟坦油田。就是你在能源安全方面的嘗試了？”

“沒錯。中東是全球最主要的石油供應商，獲得中東的油田，對每個國家來說，都是極重要的一步。”蘇城說著頓了一下，笑道：“當然，我們還是有一些問題。”

“哦，哪些問題？”

“首先是阿聯酋的環境，那裡是個非常富裕的地方，人均收上萬元。但也是一個環境惡劣的地方，一邊到沙漠的影響，一邊又有海洋的侵蝕。如果按照國外工程人員的工資，大華實業沒等採出石油，可能就要破產了。”蘇城說的半真半假，且道：“因此。大華實業需要招聘大量的有經驗的工程技人員，石油專業人士，前往阿聯酋進行石油勘探和石油開採。”

靳燕目一，似乎覺得有點不對了。

蘇城不理，面對鏡頭，保持著有魅力的笑容，說道：“我們大華實業的工資標準是每月150元，出國津是每天20元，每月600元，除此之外，還有各種餐飲補助和野外補助，每月工資1000元。我們不僅歡迎個人前來大華實業試工，而且歡迎各單位到大華實業來承包工程。”

他揮舞起手臂，聲音稍微激昂了一些，道：“讓我們共同開創，中國石油的未來！”

“說的太好了……”無論採訪對象出什麼幺蛾子，靳燕都得繼續下去。

採訪一共進行了五六分鐘，等到後面的攝影師結束錄製，靳燕又好笑又好氣的放下話筒，道：“蘇董，原來我們是給你做廣告來了？我們中央電視臺的廣告費，可不便宜。”

“你們要是不願意用的話，那就砍掉好了。”蘇城有別於80年代人的氣質，卻讓靳燕眼前一亮。

笑道：“你剛纔就應該這樣說話的，廣告效果會好不。”

“你們要是覺得吃虧的話，那我就掏錢在央視做廣告好了。”

“不愧是董事長，我們央視有兩套節目，廣告費可貴了。”

蘇城笑道：“有所值就好。”

“蘇董說真的？”

“當然是說真的。”蘇城知道後世的廣告費有多誇張，也知道80年代的央視廣告效率有多可怕。在這個年代，任何全國的影響力都不容忽視，對於大多數民衆來說，他們每天能夠接到的，也就是幾個而已，如果是同事的話，除了無聊的家庭瑣事，能夠談論的也就是希民衆談論的東西。

蘇城需要他們將大華實業的影響力擴展出去。

央視的攝影師，收起了攝像機，卻笑問道：“蘇董，你們的工資開這麼高，是要工人呢，還是什麼人都要？。”

“宣傳人員當然是必須的，你們電視臺的專業人士，要是願意去的話，無論兼職還是全職都可以，工資只高不低。”蘇城笑呵呵的許諾。80年代的中國，只要是會使用機的，都是專業人士。像是攝影師、燈師，由於不考慮跳槽的問題，全都抓著自己小圈子的裝備，玩玩，很有古代工匠的風範。

靳燕有趣的皺起小鼻子，有點突然的問道：“我要去的話，大華實業敢不敢要？”

蘇城愣了一下，轉瞬即道：“你要敢來，我做主收了。”

“你又不是孫悟空，收妖呢。”靳燕說著也覺得不對了，嗔道：“算了，我的事做完了，廣告的事，你讓人找廣告部吧，對了，你準備投多錢？”

“一兩百萬吧。”

靳燕“哼”了一聲，道：“真有錢，這是一兩千名工人在國外的工資了吧，就浪費在廣告上浪費。”

蘇城無奈的看著，道：“你們做的，不就是靠廣告生存嗎？”

“我的工資是財政撥付的，和廣告有什麼關係。”靳燕頭一扭，道：“你可以不要弄什麼虛假廣告。”

蘇城徹底無語，默默的將幾位無冕之王送走。

靳燕踩著高跟鞋坐回吉普車上，臨走前喊道：“蘇董，等你們的石油打出來了，一定要給我獨家採訪哦。”

舞著纖細優的手臂，用好聽的聲喊：“祝大華早日打到油。”

蘇城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心也舒暢起來。

五郎開來了蘇城的雪鐵龍cx。他的車技相對一般，卻比蘇城的好了不。

等蘇城上車，將採訪的事說了，五郎就問：“咱們真的要花100萬，買中央電視臺的廣告？”

“當然是真的，把今年後面幾個月的全買下來。要是能預定明年的也行。”

五郎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中，懷疑的看著蘇城，道：“你不是被那人迷暈了吧？雖然好看的，但也不值100萬啊。”

“胡說什麼呢。”蘇城哼了一聲，道：“我買央視100萬的廣告，不是爲了買廣告，還是爲了買的好話。”

“這怎麼買？”

“再大牌的，它若是需要廣告商，就不可逆轉的要給廣告商方便。收錢播放大華實業的時候，總不好意思對大華實業大肆批判吧。”

“就是給個封口費唄？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五郎一的杉杉西服，但做事的風格和說話的方式，已經慢慢的從陝北老鄉開始轉向山*東漁民了。

原本準備給五郎灌輸一通現代企業經驗的蘇城，頹然放棄，道：“還是說招工的事吧，我準備給你來做，行不行？”

五郎想也不想，就點頭道：“你放心，沒問題。”

蘇城不由笑了，道：“你都不懂石油，怎麼敢說沒問題？”

“我懂人就行了。”五郎一個大拐彎，上了正路，口中道：“在村裡放羊的時候，咱們也不需要懂草啊，抓住頭羊就行了。”

“這樣也好。”蘇城遲疑了一下，道：“運輸公司那邊讓三郎看著可以嗎？”

“三郎比我還壯實，鎮得住。”五郎嘿嘿一笑，道：“運輸公司的貓膩多的很，船長要是不怕你，怎麼防都防不住，他要是怕了你，就不敢了。”

蘇城這才憶起，荊山老家人，個頂個的壯實，包括他自己，也比尋常人結實不。

說完這些，蘇城微微瞇了一會，他是準備讓五郎常駐阿聯酋工地的，但那邊究竟什麼況還很難說，此時倒不必急著確定。

當天晚上，央視廣告部就打來了電話。

90年代以前還沒有央視標王的存在，未經招標過程的催化，央視廣告並不昂貴，100萬元已經是個不小的數字了。而且，不像是大營銷時代的企業哭著喊著求央視做廣告，尚在市場開拓期的，是需要求著企業去做廣告的。

其服務態度和工作效率，也趕得上售樓部了。

打款之後，第一批廣告僅用了三天時間就出現在了央視晚間檔。

幾乎是同一時間，大華實業嚴陣以待的20部電話，就被打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