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華石化公司的簡易籃球場，被改了“面試”場地。8只籃球架被水泥板鎮著，上披白布，再別上紅的標語，看起來也似模似樣。

暖洋洋的過窗櫺，照向南的一組小樓。樓僅兩層高，外面刷了白，看起來悽悽惶惶的，毫無可言。但它建的夠快，工地鋪設下水管道的時候，小樓纔開始建，下水道沒完，小樓就完了。

看在驚人的效率上，蘇城頑強忍了惡俗的建築。小樓原本是做行政樓的，安排了24個辦公室，如今騰出來了10個，把地位較高的員和企業家放了進來，敞開的窗戶下襬好椅子，權作看臺。

籃球場剩下的三面，一面的臨時板房拆掉，真正現了一回臨時的定義，剩下兩面被機械和道路填滿。橫行霸道的石化管道，像是無數條小的過山車似的，蜿蜒錯，各自通向該去的地方，如同鋼鐵藤蔓環繞在高低不等的灌木樹叢中似的，無窮無盡，再看不出頭尾。

丁志鵬與另一位國務院領導居中而坐，看著外面的石化管道愣了片刻，說道：“才幾個月沒見，做的還真快。正式投產到什麼時候？”

“再有兩三個月就差不多了。這次的面試通過，就可以試運行，然後正式投產。”

“這是大華速度了！”丁志鵬鼓了兩下掌。

同坐中間的員年齡與之相仿，皮溫潤白淨。眉頭凝著川字，平靜的時候也很明顯。他矜持的一笑，順著丁志鵬的話說：“蘇董很有眼，大華很有效率，我在北*京也時不時的聽到。我們的有些同志就正好相反。”

丁志鵬偏了一下子，笑道：“主任有故事。”

他們兩人是現場最高級別的幹部，別人或坐或站的將他們圍在中間。面微笑，雙耳豎起，全是多年曆練的好聽衆。隨著丁志鵬的一句話。馬上有反應快的捧場說：“請主任給我們說說。”

每個人都喜歡說故事，主任也不例外。他眉頭上的川字微舒，語氣略顯親切的道：“算不得故事。一點經歷說出來，給我們的幹部提個醒。也就是幾個月前，爲了迎接臺塑的大乙烯項目，全國建設不過半的小乙烯項目全部暫停。就有幹部來委裡哭訴，說是好不容易申請下來的3萬噸乙烯項目，說停就停下來了，想不通。我就告訴他，86年申請的項目，87年就獲批了，3年時間了。怎麼就還沒建好，要是建好了，又怎麼會被停掉……大華的項目，讓我心生慨啊，3個月基建。3個月建，3個月投產，這樣的差距，令人震驚！”

衆人紛紛點頭，面深思之。

高級幹部從來都不就事論事，主任等了兩秒鐘。就對一邊的王勝笑道：“臺塑也要向大華學習。石化基地早一日建投產，就早一日獲得回報。海滄和福*建地區，也能因此產生連鎖效益。國停止乙烯項目審批也不能持續太長時間，否則，地方幹部鬧起來，我們也很被。”

他這是向臺塑提醒了。王勝只好笑著說“是”。

主任哈哈一笑，又將話題扯出去，說道：“我昨天坐飛機的時候，到了老焦，往紐約的聯合國總部去了。伊拉克鬧的玄乎，一個決議又一個決議的，張吶……蘇董，大華的中東油田是在阿聯酋吧，有沒有到影響？”

1990年的下半年堪稱盪。8月2日，伊拉克佔領了科威特，10月3日又是東西德合併，兩塊地方兩件大事發生之快，令人應接不暇。

蘇城只記得，聯合國安理會關於伊拉克的最後最有效的一份決議，是在11月發出的，如今即使沒有出現，也是快了。等到這份註明最後撤兵期限的決議通過了，迷霧自然就張開了。

由於只是閒話，蘇城有意小題目，道：“大華的瑟坦油田確實在阿聯酋，因爲波斯灣不太安全，我已經請阿聯酋王儲，每天借幾個小時的輸油管道給我們，從沙特阿拉伯繞行運輸。”

主任眼前一亮，說：“借輸油管道不容易吧？”

“困難的，找了很多關係才辦。哦，我是前幾個月談好的合同，現在幾乎不可能了。”蘇城心想，每天100萬元的好，能不困難嗎？折時間來算，用他們的輸油管道一個小時，僅賄賂就要20萬元。不過，有門路賄賂的還算好，許多油田因爲波斯灣被封鎖，生產出來的石油運不出去，又沒有足夠的儲油設備，只能重新注回到地下，別說石油價格節節攀升了，就是沒有攀升，這也是每天虧數百萬的事。等風平浪靜了，油田可不會因爲你注了原油回去，而增加產量。這些天的損失，就變結結實實的減產損失了。

旁人不知，主任在發改委任職，焉能不知輸油管的重要。和平時期，輸油管的運輸費用低廉就深油田歡迎，通常只給國家石油公司使用。如今是戰時，輸油管只會更重要。

主任聽蘇城說的輕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神遊戶外，不知想到了什麼。

丁志鵬心中慨，也去了說話的質。其他人反應的很快，很快有人接話，讓氣氛不冷不熱的保持著。

1990年的中國，也許是改革開放以來，對外界瞭解最的一年了。許多幹部也不例外，他們就算是關注，也是更多的將目放在兩德統一之上，話題快速偏開了。

一會兒，卡薩利公司的面試開始了。

邀而來的上石化、北石化等國企幹部，注意力漸漸轉移到了籃球場上。

接面試的共有160名的大華石化公司的工人。他們將是首批試機的作員和替補作員。卡薩利公司必須培訓並測試他們，以保證每個崗位有兩到三個人完全掌握，才能收回尾款，這筆費用也是包含在數千萬元的設備費用中的。

對卡薩利公司來說，測試大華的員工是一項非常重要的責任。一旦所有作員和替補作員都通過了測試，試機出現問題，就要首先考慮機械故障，並由卡薩利公司負責到底，直到安全經濟的試機功。但是，如果有作員和替補作員未能通過測試，那就不能進行試機，更不可能投產，卡薩利公司的工作也就不算完，他們必須繼續培訓大華的員工，直到所有人合格爲止。

這樣的條款，雖然形了兩種約束，但最嚴重的約束還是試機的責任。因爲試機產生的維修費用，可比培訓貴多了。

因此，如卡薩利這樣的大公司，“面試”向來嚴格，沒有多人可講。

這個道理，蘇城稍微提一下，在場諸人立刻就明白了。一個個的眼神都變了。

丁志鵬問：“大華此前有測試過嗎？”

蘇城答：“沒有。”

“第一次？”

“第一次。”

丁志鵬不拍桌，用調笑的語氣改善氣氛道：“你這傢伙真是膽大，就不怕未能通過，在主任面前丟了面子？”

主任果然拋開了世界觀念，哈哈笑道：“年輕人勇氣十足值得褒獎。看看大華能不能一次功。”

“非得功不可。我可不想再飛大半個中國來觀禮了。”丁志鵬一個勁的搖頭。

衆人莞爾，又暗自佩服蘇城的人脈關係。丁志鵬輕鬆的話語，說明兩人的關係非常融洽，出的信息著實不。

卡薩利公司是瑞士公司，和中國政府八桿子打不著的關係，纔不管有多“大人”看呢，只在場上做著自己的事，將一個個模擬作檯，按照順序進行擺放。其形狀，就像是把作部分給拆了下來一樣，正是仿真甲醇作系統。

這種仿真系統有點像是軍隊裡培養裝甲兵的方式。單獨做一套方向盤、剎車油門變速箱以及座椅等部分。雖然不有功能，但作方式都有了，考設定幾個條件，作員依言進行，作的對是不對一可知。

整套的仿真甲醇作系統稍微麻煩一點，考設置條件了，作員不要據此作，而且要注意前面作員的反饋。

克曼卻沒有給他們討論的時間，聲若洪鐘的道：“模擬作考覈2分鐘後開始，請作員就位……”

大華的員工拔就往位置上跑。

令卡薩利公司的工程師們吃驚的是，大部分的大華員工都跑對了地方，對於上百個座位的混模擬系來說，這是頗不容易的。他們卻不知道，大華的浦東培訓基地早就有了自己的仿真模擬系統。

“開始吧，設定條件，熱管力8兆帕，新鮮氣單程通過作……”克曼是個日耳曼統的瑞士人，材高大，聲音沙啞，站在一個籃球架的前面，像是做防守似的。

他的話音剛落，就有中方員工翻譯。隨後，一名班組長提高音量，道：“單機空負荷一次試運轉，機熱機……”

王勝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盯著下方，心裡的滋味說不清道不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