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會面，石油總公司和大華，各有各的想法。

蘇城是希通過周老，將各項事務敲定，而石油總公司則是希藉此加中哈石油管道，從而獲得政治和經濟上的好。

要將石油管道做下來，談判是不可避免的，周老更多的是充當公證人的角。因此，無論蘇城和陳立正吵的有多兇，周老都不吭聲。

周老不說話，石油總公司那邊的員，也都是隻聽不說。毫無疑問，陳立正是他們推出來的代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石油總公司的總經理眼瞅著是要退的人了，本不願意得罪蘇城和林永貴。而有資格出頭的林永貴和楊長亭，又因爲切利益相關，不能完全的代表總公司的利益。於是，其他部門和分公司的員們，就把排名其後的陳立正給推了出來。

幾十億元的建設合同，還有以後的維護和運營，誰不想分一杯羹。林永貴儘管與蘇城簽訂了合同，並且得到了石油總公司的認可。但是，那章子是總經理蓋的，其他人不管承認不承認，總是要爭一下的。

哪怕只是爭到了1%，那也是上億元人民幣的生意，比他們辛辛苦苦一個月都要強。

而且，以國企的德，又怎麼會在乎合同的事。

其中，又以賀海濤等石油機械廠最爲熱切。別的不說，一期1000多公里長的管道，二期和三期又是分別1000多公里，是做石油管道都能吃的死。當然，究竟有多，就要看是誰來掌握採購權了。

石油管道的份是已敲定的事，各家也沒有爭奪的慾。真要說起來，承攬石油管道雖然名利雙收，但利益更多的是遠期利益，前期付出的可是不。若是能把石油管道的建設權給奪下來，那可是現的好。說不定一任廠長下來，油就全都吃盡了。

不過，石油管道的建設權和石油管道的本是息息相關的。想從石油管道的建設中多獲得利潤，那石油管道的本就要提高。也就是說，各家等於是用這種方法。從大華實業和勝利油田的手裡分得好，蘇城怎能不肝火上揚。

看著一票中老年幹部貪婪的臉，蘇城乾脆收起了笑容，冷冷的道：“採購和建設是石油管道的基礎，也是一的。大華實業會自己負責，不勞費心了。”

“那你的設備從哪裡來，工廠、工人和技如何解決？”陳立正也是有準備的，一句話就抓住了大華實業的肋。

如今的大華實業，各個分公司加到一起，也就是萬多人的規模。這還是年年招新以後的結果。而技工人主要都集中在大華船業、濟柴力機廠兩個分公司，其生產任務比普通的國企要重好幾倍。要大量人出來是無法做到的。

就算能做到，幾千一萬人也不夠。而且，正如陳立正所說的那樣，大華還缺專業的工廠和設備來生產它們。

石油總公司就不同了。幾十年的發展，令他們創建了門類繁多的專業公司。生產閥門的，生產管道的，生產管道油漆的。生產管道油漆的塑料桶的……林林總總，說要拿下七的採購。的確很有可能。

蘇城並不介意將生產任務給國企業，但那得是在大華實業的監督下進行。也就是說，採購歸大華實業掌管，而國企業僅僅是單純的供貨商，他們不要提供產品，還得保證質量，否則就要到合同懲罰。

石油總公司自然不這麼想，他們就想像是過去幾十年裡做的那樣，將工程攬到自己的手上，然後自己生產，自己監督，好賴是一回事，利潤是另一回事。

按照計劃經濟時代的規則，石油總公司自己給自己生產，用這樣的採購方式尚且有制約的手段，儘管制約的也不怎麼樣……但是，當甲方變大華實業這樣的私企的時候，一旦將採購權都放給他們，那對方真是裁判球員加守門員一把抓，無人可制了。

做的狠了，部門衆多的石油總公司，能把球迷和也兼任了，自己在自己的報刊上發表吹捧文章，讓你有苦都說不出。

因此，儘管有點被突襲的意思，蘇城仍然穩穩的堅持道：“設備、工人等等，大華會自行解決的，不用你們越俎代庖。”

一個“越俎代庖”的形容，足夠說明蘇城的心了。陳立正卻不在意的繼續問：“你剛纔許諾說，會盡量用國企業來生產和建造中哈石油管道。”

“嗯。”

“國能生產和建造石油管道的公司，全部屬於石油總公司，既然如此，石油總公司直接給你們提供七材料和設備，不是更簡單。”陳立正皮笑不笑的了兩下角。

“採購制不是這樣的。”蘇城再次否定，道：“採用哪個公司的材料和設備，採用何種規格和價格，必須由大華實業來決定。”

“石油管道所需的材料和設備如此之多，蘇董如果全用採購的方式，我們怕是供應不及。”賀海濤惻惻的發出威脅。他掌握著中國最大的石油機械廠，倒是真有資格這麼說。

如果石油總公司不向大華實業提供產品，那大華實業採取全進口的方式，本肯定要提高不。這也是石油總公司的底氣。

蘇城果然沉默下來。

陳立正呵呵的笑了兩聲，狀似打圓場的道：“能提供的，我們還是要儘量提供的。蘇董的心思我也明白，您看這樣如何，我們雙方採用合作生產的方式。石油總公司出人，出廠房，出技，單獨立一家公司，生產石油管道，管道加溫設備和管道力設備設備，以及管道儲存裝備。大華實業準備一部分的資金和技人員，生產出來的產品應用在中哈石油管線中。同時。該公司所需的產品，也儘量在國進行採購。”

“那就是合資公司了？”

“沒錯，合資公司。合資公司作爲一個單獨的實，單獨進行管理，按照大華實業的要求完生產。蘇董若是願意的話，整個生產過程，都可以派員監督，若是不願意的話，白得三利潤。不也好。”陳立正很爲他著想的樣子。

蘇城倒是不反對這個提議，無外乎再多一家關聯企業罷了，遂問：“合資公司的佔呢？”

“石油總公司出人，出設備，出土地。出技。大華實業象徵的出一筆錢就可以了。佔方面，石油總公司七，大華實業三。”

“三！不可能。”蘇城暗自冷笑，心想：真是太看的起自己了。

陳立正茫然不覺，笑道：“自己生產總好過外購，你我合作，大華實業降低的本不止三。石油總公司獲得的也不止利潤，中國的石油工業水平也能借機提高，不正是雙贏，三贏嗎？”

這一次。國主義的大旗又升起了，他的說法也不算錯，若是將中國替代爲石油總公司，那就更準確了。

蘇城不置可否。他認真想了一下，看向林永貴道：“林書記。勝利油田是什麼意思。”

“唰”

十幾個人整齊的看向林永貴。在爭奪小集的利益的時候，國企的心很齊。

林永貴“咳咳”了幾聲，狀似憨厚的笑了兩聲，撇清自己道：“無論你們得出什麼結論，我都支持。”

石油總公司是他的上級單位，也是正管領導，勝利油田的獨立雖強，也不能完全忽視人家的意見。何況，林永貴的最終目標是石油總公司的總經理職位，得罪所有的同僚，可不是得到這個職位的正確選擇。

因此，林永貴表示棄權，再正常不過了。

“唰”

十幾顆腦袋又整齊的轉向蘇城。

“我明白了。”蘇城說了這麼一句，又沒了聲息。

林永貴有點歉疚的看看他，很是無可奈何。

蘇城偏著腦袋，自己琢磨著。

要是嚴格按照合同說話，那石油總公司本沒有提要求的資格，除非他們能說哈薩克斯坦方面。

但是，石油總公司明顯不準備用合同說話。他們顯擺的是自己的政治權利和國企份。

或者說，他們就是在借用自己壟斷地位，強行索取好。

合資公司看似公平，但石油總公司只要獲得超過五的份，那就擁有了合資公司的控權，如此一來，採購哪家的產品，還不是由著他們選擇。

如果同意三七分的合資公司，那比三七分的比例採購還糟糕。

這簡直就是朝三暮四和朝四暮三的故事。

是把我當猴耍啊！

蘇城的怒火，熊熊的燃了起來。

他一向重視公司的公關工作，尤其是政治公關，這是因爲他知道，國外的石油公司永遠不可能離了政治影響而獨立工作。

什麼公平正義，在每年上萬億元的能源行業是不存在的。就像是他在阿聯酋得到的瑟坦油田，多家公司競標，大華實業付出了四千萬元，還是貸款的，獲得了每年十億元的回報。其他公司付出了幾百萬元，卻一無所得，這又怎能用公平正義來解釋。

然而，陳立正和他後的石油總公司的高們，還是太高看自己，太小看私企了。

也許在他們眼裡，中國境的石油公司，就是他們案板上的，今天想剁一塊，那就剁一塊……

在中國境的石油事務中，或許真的如此。

但在中哈石油管道的問題上，卻絕非如此。

蘇城握拳頭，做出了決定。

陳立正也等的不耐煩了，靜默了七八分鐘以後，忍不住問：“蘇董，你是什麼意見？”

和舒蘭坐在一起的孩兒也詫異的看向蘇城，心想：他閉著眼，不會是睡著了吧。

忽的，蘇城睜開了眼，黑亮的眼珠，正好看向孩這邊。

孩子正研究呢。一時間有點不好意思，垂下眼瞼。須臾，又覺得不對，心想：我怕什麼呢。

馬上擡頭，再看向蘇城，人家卻已挪開了視線。

“合資公司……也可以。”蘇城的聲音不大，緩緩的，道：“利潤三七分……也可以。但是，大華實業要七。石油總公司要三。其他條件不變。”

當他說到“利潤三七分也可以”的時候，陳立正的心跳都加快了。

接下來的轉折，則是讓陳立正的心跳變的更快。

不止是陳立正，讓在場的中老年員都有幻聽或者心臟病犯了的懷疑。

“大華七？蘇董，這可不能開玩笑。”陳立正幾乎有莫名其妙的覺。

蘇城堅定不移的道：“不開玩笑。如果要立合資公司。大華實業必須佔七。”

“投呢？”陳立正強忍著問。

蘇城理所當然道：“還是按照你們說的。”

“啪”

賀海濤拍案而起了，爲了石油管道的訂單，他先是站在中哈石油管線這邊，又站到安大線那邊，幾乎要心力憔悴了。現在被蘇城一鬧，登時也肝火上揚了，怒道：“你瘋了不。還其他條件不變？我們出人，出土地廠房，出生產線，然後你叉個手。檢查一圈，就要佔七，你當我們是傻子？”

蘇城經過了適才的長考，不慌不忙道：“因爲訂單在我手裡。你們有人。有生產線是沒錯，但沒訂單。你們就賺不到這筆錢。生意就是生意，付出多，就得到多。”

做出了決定，就要毫不猶豫的執行下去。蘇城是決定了背水一戰的。

雖然得罪了石油總公司，很有可能讓國的業務陷困境——首當其衝的就是海滄基地中每天生產的數十萬噸品油，這是中石油的絕對領域，哪怕限售一天，都可能造巨大的損失。

但蘇城分析了局勢，覺得自己能承擔這樣的損失。大不了僱船把品油賣到國外去，雖然利潤將因此變的微薄，甚至造虧損，但只要等到林永貴上臺，翻盤也未可知。

當然，要是林永貴不能如期上臺，大華實業的地位可就尷尬了。在周老漸漸淡出上層權力圈的況下，蘇城除了不願打道的蘇老，很難再找到能幫忙說話的人了。

如果這是賭桌，蘇城等於是全了。

賀海濤並未意識到這一點，彷彿氣笑了似的，表扭曲的道：“付出多就得到多？我們付出人、財、，然後得三份？那得到七的大華實業付出了什麼？”

蘇城用手指敲敲自己的太，道：“我們想辦法拿下了中哈石油管線。我有納扎爾耶夫的授權書，你沒有，所以，分的比例得我訂。”

賀海濤又氣又怒，偏偏無話可說，臉都像是腫了一圈似的。石油總公司提供的人財裡面，人和差不多都要寶石機來出，除了他們，也沒有哪家石油機械廠敢說，自己能組建一個全新的石油機械公司，供應一條上千公里長的石油管道，還能不影響自己的生產經營的。

賀海濤的寶石機付出的多，要求的比例自然就高。蘇城要中石油在合資公司中的份，那損失最多的，也必然是賀海濤的寶石機。

如果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蘇城是一不拔，什麼都不投，就想得到七的份，這讓賀海濤如何服氣。

要不是年紀大了力不足，賀海濤真想一腳踢飛了桌子，舉起蘇城，把他生撕兩半。

那咬牙切齒的樣子，多半就是在想類似的節。

陳立正的笑容也冷了下來，說：“蘇董的意思是，石油總公司不同意，以至於退出也沒有關係嗎？”

這是殺手鐗了。如果石油總公司退出，缺的可不僅僅是石油管道，有可能連一個專用閥門都沒買去。

蘇城卻是一個磕絆都沒有的，接話就道：“沒關係。如果石油總公司退出，我就找中石化去，如果中石化也不願意做，我想俄羅斯的石油公司，對此一定會興趣。另外，我覺得國的私企。也不是沒有潛力可挖，大華實驗室爲了這條石油管道，已經儲備了好幾年了，配套工廠哪怕是不懂技，來料加工總是沒問題的。”

“蘇董是懂行的，找那麼多的供貨商，管理力會有多大，您是明白的。”陳立正並不買賬，威脅的意味十足。要不是周老在側，他估計還要說的骨些。

一條石油管道需要的裝備是極多的。幾千公里長的管道只是最基礎的一部分，除此之外，採用加溫輸送的管道，每隔一段距離。就需要加溫裝置和監控裝置，若有必要的話，還得投送添加劑以降低石油在管道中的黏。加設備亦是不可缺的。如果說，這些還屬於管道公司的生產範圍，那麼，中石油的退出還意味著，建設過程中的高架橋。過山與過河的隧道、橋樑所需的大量設備和材料，也很難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