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行是文明國家的專利,但遊行本並不一定是文明的。
盲從的羣衆們既容易熱澎湃的喊口號,也很容易從追求長期的理想中解出來,轉而在遊行的街道上追求短期目標……超市的貨品、收銀臺的鈔票、珠寶店的首飾都可以爲遊行的損耗。
越是由年輕的示威者組的隊伍,就越容易從非暴力遊行轉向暴力遊行。中國有火燒趙家樓,海地有審判遊行,日本的反核遊行也不了暴力的出現。
對於一個虛弱的政權而言,暴力遊行就像是一劑猛藥,十有**是救不活政府的,毒死它倒是很容易。
剛剛恢復了獨立國家份的阿塞拜疆,能得住一次大規模的示威遊行嗎?
焦國平深表懷疑。
那麼,埃利奇別伊難道真的會下臺?
焦國平腦中閃過這個念頭,轉瞬自己笑了。埃利奇別伊也許會下臺,也許不會,但是,埃利奇別伊下臺,不代表著阿利耶夫會上臺。事實上,各國相關的研究機構,都不怎麼看好埃利奇別伊的執政能力。
然而,埃利奇別伊的低下並不能掩蓋其黨派的強大。
在阿塞拜疆這片土地上,蘇維埃解以後的第一政黨就是埃利奇別伊的“阿塞拜疆人民陣線”,而主要反對黨“阿塞拜**立黨”還是從“阿塞拜疆人民陣線”分裂出來的部反對派。
就各國外人員的普遍認識,埃利奇別伊的繼任者仍然將會從“阿塞拜疆人民陣線”或者“阿塞拜**立黨”中選出。這也是歐國家樂觀其,土耳其喜聞樂見的政權模式。
至於俄羅斯,他們的影響力在阿塞拜疆消退的比盧布還厲害,又哪裡有什麼發言權呢。
如今的阿塞拜疆,是土耳其人的阿塞拜疆。也是最符合西方品味的阿塞拜疆。
想到此,焦國平對郭景祥笑了笑道:“那我們就看一場好戲。”
“請上座。”小阿利耶夫沒有將他們兩個放在眼裡,禮貌的說了一句,卻是挽著蘇城的胳膊上樓去了。
莎祺大飯店位於庫市區,正好能瞅到總統府的末梢,遊行的隊伍無論從哪裡來,終究是向著總統府去的,這裡既不會太近也不會太遠,端的是看好戲的最佳位置。
穿著高跟鞋的長端來冰涼的飲料。以及特別準備的茶水,淺淺的一杯下去,適才的燥熱就全然不見了。
一會兒,又有許多當地人上樓來,且多用俄語和阿利耶夫打招呼。
焦國平側耳傾聽。發現竟然都庫的員。有財政部的,有政務部的,有銀行的,甚至還有穿著軍裝的國防部員,全都著微笑。
這一下,焦國平的心又了。
蘇城坐在窗戶一側,最好的位置。品茗微笑。
阿塞拜疆的局勢比他預料的還要好,阿利耶夫父子的號召力也比想象中的強,這讓下了大賭注的他輕鬆不。
其實,若是照事不關己的分析來想。阿利耶夫在沒有大筆元幫助的況下,猶能爲總統,那有了大筆的元,功的機率豈不是更大。
可惜。分析是一回事,自己做是另一回事。要說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
只能說,這是一個概率很大的方向。
或許是投的太大了,蘇城略有些張的看向南方,那是遊行隊伍最可能出現的方向。
總統府,尤是一片安詳。
莎祺大飯店裡閒談的聲音,也慢慢的小了。
下午2點。
樓下的大街,突然變的安靜起來。
來來往往的車輛消失了,喧鬧的小販們也消失了,揚著大喇叭招呼客人的聲音也消失了。
這就好像熱鬧的集市突然遭遇了嚴寒,都被凍住了似的。
莎祺飯店的諸人,自然而然的將目看向外邊。
一面紅旗,迎風招展。
“來了。”阿利耶夫等人顯的很是振,這可是搖埃利奇別伊統治的好機會。
焦國平凝神看了片刻,只見人羣無窮無盡。在以學生爲主的隊伍中,也不乏商販、工人模樣的人,這顯然不是普通的學生串聯活。
對於80年代後出生的中國人來說,遊行示威已經是一個久遠的名詞了。或者說,在80後中國人的印象裡,遊行是一種和表演差不多的形式。
而在經歷了年代的焦國平、郭景祥眼中,遊行示威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千上萬人,乃至十數萬人本,就是一巨大的力量,一個置失措,就會釀苦果。
對強權者來說,控制本國人的遊行示威是很艱難的。面對自己的同胞,他的士兵能否發揮作用,非常考驗組織能力。
莎祺飯店的阿塞拜疆人,此刻多出些張,頭接耳的討論著埃利奇別伊可能的應對手段。
“這是你推的?”焦國平悄然坐在了蘇城側,低聲用中文詢問。
“我哪裡能推阿塞拜疆人遊行,還是這麼多。”蘇城的聲音也很低。雖然早就收到了消息,會有數萬人的遊行,但紙面上的消息和真實的看到是絕然不同的。
人破一萬,無邊無際,幾萬人的隊伍,能把目所及的街道都塞滿。
焦國平不是很肯定的道:“你做的事,都不能以常理來揣度,就像是現在,放下上百億的大公司不要,到阿塞拜疆來支持前蘇維埃領導人,要是別人告訴我的,我一準說不信。但這事,你還真幹了。”
蘇城聽的樂了,道:“你這麼說,豈不是有什麼怪事,都要丟我上了。”
“你提前知道了遊行,還守在這裡,就是證據。”
蘇城失笑:“這真的能算證據?你是黨校畢業的吧。”
旁邊郭景祥狠狠的咳嗽一聲。斜著眼看蘇城,問:“黨校畢業的怎麼了?”
蘇城莞爾道:“看遊行吧,還得一會呢。”
郭景祥漲紅了臉,他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問的有問題了。
焦國平解圍道:“你想達什麼目的?”
“遊行真不是我組織的。”蘇城無奈道:“阿塞拜疆和亞尼亞爭奪納卡地區發戰爭,阿塞拜疆輸了,國人民很不滿,你說這樣的事,我怎麼手。”
“你可以推波助瀾啊。”
蘇城氣結:“你認定我是幕後推手了不?我還真告訴你。遊行的事,我是一點都沒攙和。”
“真沒有?”
“沒有。”
“那你我們來看什麼。”
“看埃利奇別伊怎麼垮臺。”蘇城用手指彈了彈酒杯,道:“還得一會呢,別急。”
焦國平口不對心的道:“若是應對得當,他說不定能坐的更穩。”
“那要他有應對得當的路子。”
“什麼意思?”
蘇城笑笑。端起茶杯品了起來。
焦國平還想說,下面的遊行羣衆已經開始喊起了口號:
“埃利奇出來!”
“勝利!我們要勝利!”
“改革!改革在哪裡!”
“讓僚們去死!”
“把國防部的雜碎們送到戰場上去!”
莎祺飯店離的太近,小聲說話已經聽不到了。
蘇城等人早有預料,安心的坐看勢發展。
焦國平和郭景祥兩個外國人,大約是房間裡唯二的反對派了,坐立不安的瞅著下方,真怕遊行的人羣衝進總統府。從而讓外部最近一段時間的努力都付之東流。
至,是擔心鄭部長的努力付之東流。
遊行持續了一個白天,焦國平和郭景祥也就擔心了一個白天。
到得黃昏,大家都有些力不濟。郭景祥更是急的滿冒泡,不停的說:“這個晚上可不好熬啊。”
焦國平同的看了郭景祥一眼,又瞅蘇城,暗道:莫非又讓他猜中了?
就在所有人驚疑不定之時候。總統府突然傳來消息:埃利奇別伊總統將出來說話。
遊行的人羣全都歡呼了起來。
大喊大鬧了一整天,若是什麼結果都沒有。那就太令人喪氣了。
“吃吃糠,就看這一遭了。是不是,蘇董?”張了一整天,郭景祥也放開了,忽然有些挑釁的面向蘇城。
蘇城呵呵一笑,道:“埃利奇別伊早就無路可走了,不過,也不是一點懸念都沒有。”
“無路可走?你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埃利奇別伊說話了。”蘇城呶呶,不爭那口舌之利。
郭景祥只得扭過頭去,凝神靜聽。
埃利奇別伊在用阿塞拜疆的國語“突厥語”講話,對郭景祥來說,也太過於生了。
大廳不懂突厥語的員還有不,於是有人站在中間,直接用俄語翻譯。郭景祥和焦國平再聽俄語。
看到這一幕,蘇城有而發,對焦國平小聲道:“這麼多的僚都不懂突厥語,埃利奇別伊爲了討好土耳其,偏偏要用土耳其做國語,他也太小看俄羅斯的影響力了,你說是不是?”
“啊?”焦國平沒想到蘇城突然發問,一時間蒙了。
此時,埃利奇別伊的講話也漸進**,只聽他用莊嚴的語氣宣佈:戰爭期間,擅自後退的將領將被撤職,戰敗的將領要接質詢!國的各個部門,保障不力的,都將到嚴懲,現在,我宣佈到懲戒的員名單:國防軍軍長侯賽因諾……
埃利奇別伊點到的名字,的確是戰敗和違反軍規的將領,國防部等首都機關的員,也不在數。
全是名字的名單又臭又長,但卻激起了民衆的歡呼。
自發的鼓掌之後,每唸到一個名字,就會激起一陣呼聲。
莎祺飯店的僚們面面相覷。
埃利奇別伊竟然真的揮起了刀子?
郭景祥聽的又是高興又是振的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埃利奇別伊竟能下這樣的決定,國防軍軍長都被點名撤職了,大家不可能再有意見了。哈哈……看來遊行要以喜劇收場了,這一點,蘇董是沒有想到吧?”
不等蘇城回答,郭景祥自顧自的搖頭嘆道:“埃利奇別伊有魄力,我看他能坐穩總統位置了。對了,白天不見他出現,應當是去做工作去了吧。”
焦國平繼續發呆:“這次莫非是我贏了?”
蘇城笑而不語。
郭景祥“嗤”的一聲,道:“蘇董,別裝了,你看看外面的人羣高興的,這就是擁戴啊。要我說,民主制度在這方面還是很不錯的……”
“咳咳!”焦國平立刻打斷了郭景祥的慨。
後者也覺得說多了,忙道:“行了,照我看,這次遊行反而要給埃利奇別伊加分了,他能狠心砍下這些腐枝爛葉,阿塞拜疆倒是真能有一片發展。”
整個城市的氣氛,都開始從嚴肅悲憤,轉向了喜慶和希。
一場彷彿要改天換日的遊行,似乎變了嘉年華,歡聲笑語不斷。
焦國平此影響,突然間也有了勝利者的覺悟,輕聲道:“蘇董,趁著消息還沒傳回國,您是不是主給鄭部長認個錯?大家面子上過得去了,再找人說合說合……”
蘇城兀自搖頭,卻道:“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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