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目過來，曹雄才趨步進殿向上稟報道：“陛下，太后，林氏秀林玉，并其兄林昱辰以及其母南宮嫣然，已然帶到。”

“宣。”

趙信沉聲道。

曹雄這才引著三人進殿。

三人來到殿上，一起向趙信已經太后趙崔氏行禮。

禮畢，林昱辰便忍不住心中的憤慨，朝崔岑怒目而視，“老賊，你可認得林某是何人麼？”

崔岑目微，瞥了他一眼，旋即垂眸道：“網之魚而已。”

“你……”

崔岑一句話便讓林昱辰然大怒，林玉連忙手拉住他。

隨即再次下拜道：“陛下，太后，臣前丞相林紅月之林玉并家兄林昱辰及家母南宮嫣然，懇請陛下為我父、我母，以及林氏一千三百余口昭雪！”

因為場合不同，而且代表的是林紅月和林氏，所以林玉口稱臣，而不是臣妾或者妾。

因為此時此刻，和趙信不是夫妻，主從，而是君臣。

懇求的不是丈夫，而是君主。

然后歷數崔岑陷害林紅月，以及殘害屠戮林氏一千三百余口，并囚其母南宮嫣然，致使南宮嫣然只能自毀容貌，服食啞藥，以保名節。

而崔岑卻以為要挾，不準南宮嫣然自殺，只能在崔府做一個浣仆一十六年。

而其兄長林昱辰雖然當年逃得命，但是當年卻也差點被人一刀將整張面劈兩半，到如今不但容貌盡毀，而且夜夜因為仇恨所折磨，寢食難安。

說到此，林玉忍不住聲淚俱下。

想到自己這些年認賊作父，目前就在邊卻毫不知，見到兄長還猶然因為賊人所謂的養育之恩，難以取舍。

直到見到依然失聲毀容的南宮嫣然，才知道當年那個塞給自己一枚玉墜的啞浣仆居然是自己的母親。

而崔岑收養自己更不是什麼恩，本就是把自己當了折磨母親的工，然后還企圖用自己來對付皇帝。

不由得悔恨加，難以自持。

殿上眾人也不由得暗暗吸氣。

就連趙信和太后雖然早已知，卻同樣不住心有戚戚。

再看那位只是默默流淚，已經口不能言，面容盡毀的南宮嫣然，再想到曾經竟然是大秦第一人，如今卻是如此模樣。

眾人都不由的覺一陣莫名憤慨和悲戚。

林家真是太慘了！

眾人再看崔岑，卻不再是之前那樣只是看一個即將倒臺的權臣而已了。

之前雖然眾人都歷數其罪，但那些罪對眾人來說就只是一個概念而已。

而現在卻不由得對崔岑的惡有了真切的。

趙信深吸一口氣，以目示意曹雄將林玉三人請下去。

等三人下去之后，終于忍不住猛然一拍龍椅的扶手，看向崔岑，“崔岑，你可知罪？”

曹雄在旁邊看見趙信緒有點失控，忍不住彎腰在他耳邊低聲的提醒道：“陛下息怒，大事要。”

他知道皇帝今天這個朝會，明面上是針對崔岑的，但事實上真正的目的卻是要以此為突破口，廢除丞相府。

這一點昨晚皇帝已經在和劉穆之等人的商討中，有過明確的表示了。

昨晚特意讓崔岑在中朝值房中呆了一宿，并且給了他一點暗示，目的就是為此。

不然崔岑現在的況，本不需要如此多此一舉，一道圣旨，一杯毒酒就能解決。

這個朝會只是為了讓此事有個圓滿的結局，順便一舉廢除丞相府而已。

但此時皇帝的緒卻好像有點失控了，曹雄這才連忙提醒。

其實他的擔心是多余的，趙信雖然確實憤怒，確實想要干脆一聲令下把這老賊推出去砍了。

其實都不用他下令，馬上就有人站出來，紛紛進言。

有人說要把崔岑推出去腰斬棄市，也有人說應該凌遲死。

更有人嚷著要誅崔氏九族。

當然也有人主張說還是要依照國法，由廷尉并有司審理后治罪！

不過這樣的聲音不多，而且馬上就遭到嘲諷。

“廷尉，君莫非不知道廷尉就是他兒子嗎？”

甚至有人冷笑，“以吾看，汝等怕也是崔氏一黨吧？”

接著便是一陣互相對罵。

直到趙信再次一拍案，眾人才安靜下來。

趙信目掃過眾人，再次落在崔岑頭上，“崔岑，你怎麼不說話？”

崔岑聞言睜開眼，目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波瀾，居然異常平靜的道：“臣知罪，然臣有話說？”

“呵呵，你還有話說？”

趙信一聲嗤笑，“你既然知罪，還有何話可說？”

其他人也都冷笑不已。

崔岑卻微微一笑道：“臣有罪，然有罪者卻不止臣一人。”

趙信聞言微微皺眉，但還是問道：“哦，你還有同黨？”

“這是自然。”

崔岑淡然一笑，“不過臣的同黨不是都已經在陛下的刑獄之中了嗎？余者至此時也無不棄我而去，連吾兄都如此，其余者何當論？”

這話一說，殿上立刻便有數人神微變，崔巒神倒是一如既往如同木雕，崔文昊卻不住張口言。

但最終卻沒有開口。

卻聽崔岑再次笑道：“吾所言者非是同黨，而是另有其人，這些人……”

崔岑說到此微微一頓，目忽然掃向殿中眾臣，嘿然道：“這些人便是在場公卿以及諸位背后的天下世家。”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上都是一靜，隨即不人神都不住沉下來。

趙信也是沒想到，他原來還以為此人要把責任推給先帝呢？

誰知此人卻直接把矛頭指向天下世家。

這還真是讓趙信意外，但隨即就明白了此人的用心，此人八是已經知道陸謙等人叩闕時，京中名宿給皇帝背書的事。

所以覺得自己失敗，都是因為這些世家作祟，甚至以為皇帝已經和世家聯合了，這才臨死反擊，不僅惡心他，也要惡心一下那些世家。

趙信想明白了，雖然確實有點措手不及。

沒想到這廝居然完全不顧及崔智灝的死活，臨死還要惡心他一把，給他一下把朝廷和世家的矛盾挑到明。

但是卻也不慌，因為崔岑大概沒想到，他和世家沒有任何聯合，更沒有說為了對付崔岑就和世家達任何妥協。

相反還趁機用賣人頭的方式從世家這里拿了一，這大概是崔岑萬萬也想不到的。

所以，崔岑想要用針對世家的方式來惡心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