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保先前因著五石散的事被打的皮開綻,費進了周折才被太后弄了出來,當下謹慎了許多,連忙擺手:“公主,這話可不敢說,奴才哪兒有這個膽子。”
“你沒有?那眼前這些是怎麼回事?母后怎麼會平白無故地這麼折騰人?”永嘉指著他的鼻子罵,“一個閹人,日里在這宮里興風作浪,你是嫌皇兄的脾氣太好是不是?那我現在就去告訴他!”
“站住,胡言語!”太后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這是哀家的萬壽宮,一切由哀家做主,你想告訴誰?”
“母后……”永嘉實在認不清了,聲音哽咽地問,“您怎麼變這樣了,我才是您的兒,你為什麼總是被這個太監蒙騙?”
太后因著最近憂心蕭盈的病,又服食了不五石散,現在神愈發狂躁,被兒當面指責,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斥責了一句:“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枉費哀家疼了你這麼年!”
永嘉被一訓斥,氣得滿面通紅,頭也不回地轉就走:“那好,我再也不管了。”
正出去,外面卻傳來了一聲驚呼。
“流了!”
那嬤嬤尖了一聲,仿佛發現了天大的事一般。
“怎麼回事?”
太后直起了,怔怔地看著外面。
那嬤嬤連忙帶爬地進了門來,聲音有些抖:“公主的下出了,……好像是有子了。”
“什麼?”
這消息實在太過震驚,太后和永嘉都被震的愣了一瞬。
再一回神,兩個人各懷著心思。
“果然是賤.人,跟的母親一樣水楊花,這還沒出閣,就和男人私通有了子!”
太后一出去,看到下被雨水帶出的一淡淡跡滿眼皆是諷刺。
話音剛落,眾人都紛紛看著那個雨中的影,竊竊私語著。
嘉跪在那里,意識已經有些混沌,直到聽見了耳畔的大喊大,才稍稍回了神。
一低頭,看到了下蜿蜒出一跡,極度心復雜。
永嘉旁觀著一切,瞬間明白了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渾一個激靈,連忙拉住了太后的袖子:“母后,不能再罰了,快讓進來吧!”
太后正在得意之時,突然看見了永嘉懇求的眼神,心里頓時升騰起一不好的預。
一把握住了永嘉的肩:“永嘉,告訴母后,你為何突然對這麼關心,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永嘉被一看,連忙低下了頭:“沒……沒有,我只是不想事鬧大而已。”
可說話越是吞吞吐吐,躲躲藏藏,太后便越是懷疑。
想起了太極殿的那只貓,想起了從前皇帝屢次駁了的面子,突然腦子一激靈,抖著手指指著那雨中的人,氣的快說不出話來。
即便是有一懷疑,也絕不能容忍這種事發生。
“孽種,孽種!”
太后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指著那外面的人吩咐道,“來人,把這個不知恥的人給我捆起來押到慎刑司去!”
幾個健壯的仆婦捋了袖子,可們還沒打算作,那宮門便被一腳踹了開,守門的小太監也被丟了進來。
“朕看看誰敢!”
皇帝怒氣沖沖地闊步走來,一進門,二話不說便沖著那跪著的人走去。
太后看著來人,心知最擔心的事終于還是發生了。
那個賤人搶了的丈夫,的兒又搶走了的兒子。
若是讓別人知道了,的臉要往哪兒擱?
不能容忍這是真的,更不允許兒子當眾打的臉,朝他怒吼:“你給哀家站住,不許去!”
“站住,不許去!”
太后聲嘶力竭地怒吼著。
可皇帝卻像是沒聽見一般,完全無視這漫天的大雨和耳邊的怒喊,一步步朝著那跪著的人走去。
待一走近,看見了那地上的跡和蒼白的臉,蕭凜腳步一頓,恍如雷劈。
巨大的喜悅和傷痛一起砸下來,蕭凜一瞬間心中千回百轉,最后一俯的抱住了那跪著的人,抱著走出了雨里。
“別怕,朕來了,朕帶你走。”
他著蒼白的臉,抱著發抖的肩,視線再往下,被那沖淡的紅一刺,聲音都帶了一抖,“太醫,快去太醫!”
嘉小腹一陣陣的墜痛,疼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抓了他的肩膀,死死咬著無聲地流著淚。
張德勝沒想到會鬧這樣,慌忙小跑著出去。
可太后親眼看到他們抱在一起,眼前一黑,險些要暈過去,大著氣指著皇帝:“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關系,肚子里的孽種是誰的?”
“不是孽種。”蕭凜直直地看著太后,“是朕的孩子,也是你的皇孫!”
“不可能,不可能……”
太后扶著桌子,幾乎快站不穩,“哀家的孫子不可能從這個卑賤的人肚子里出來,哀家也決不允許這個孽種生出來,皇帝,你怎麼會和混在一起,你還有沒有把哀家當母親!”
“那母后有沒有把朕當兒子!”蕭凜抑了許久的話瞬間發。
“你這是什麼意思?”太后一臉難以置信,“你現在是為了這個人要和哀家翻臉了?”
“不是母后先放棄的朕嗎?”蕭凜反問著,“朕正值壯年,母后就迫不及待地要立皇太弟,母后把朕當什麼,是盼著朕早死嗎?”
“你住口!”太后被當面指出來頓時惱怒,“哀家是你的母親,你怎敢這般對哀家說話,你為皇帝,眼里還有沒有孝道?”
“兒子若果真沒有孝道母親還能這般面的站在這里指責朕嗎?”蕭凜直直地看過去,“兒子已經忍的夠多了!”
他一眼掃過去,那站在太后邊的梁保連忙低下了頭。
太后渾一震,不知他是何時發現了他們的關系。
但憑什麼他的父親可以坐擁六宮,就要這般孤獨冷,不過是尋個安而已。
太后臉只有一瞬間微紅,隨即又保持了鎮定:“哀家是你的母親,是太后,哀家做什麼也用不著你置躇!哀家生你養你,你倒好,先是引狼室,把那個人帶進了宮,毀了哀家的一切,到現在不思進取,放著你的表妹不要,傷了你舅舅的面子,反而和那個賤.人的兒鬼.混,還有了孽種,你對的起哀家嗎?”
“傷了舅舅?”蕭凜冷笑了一聲,“母親到現在還這般天真。”
“你這話什麼意思?”太后抖著指著他,“你舅舅扶持了你這麼多年,可你呢,不娶從霜也就罷了,反倒因著一件小事將下了獄,你對的起你舅舅這麼多你對你的提攜嗎?”
“在母后眼中數百條人命都是一件小事嗎?”蕭凜冷眼看著,“還有舅舅,母后真的以為他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這般良善嗎?”
太后出世家,自小接的便是錦玉食,從未到過民間去,也不屑和那些賤.民為伍。
的一切都是家族給的,反過來自然也要庇佑家族。
兄長這些年對更是無微不至。
“你舅舅怎麼了,他雖專權,卻不擅權,忠心為國,對你我母子二人更是照顧有加,你現在當了皇帝了,反過來忌憚你舅舅了是不是?你是不是還想把整個白家端掉,那是哀家的家族,也是你的母家,你怎麼能這般狠心?”太后氣得啞了嗓子,一句一句質問著他。
“忠心為國,照顧有加?”
蕭凜聽著這些話只覺得可笑,他沉著臉怒指著邊的梁保:“忠心為國,把一個前朝孽放到你邊,給你服食五石散控制你,他就是這麼忠心的?”
太后聽到他這麼說,看著邊的梁保忽然一陣發慌。
梁保正對上皇帝的眼神,撲通一聲跪了下。
可皇帝卻仍是未停,又指著那尖猴腮的孩子冷笑:“照顧有加?混淆皇家脈,把白家孫子塞到你邊蒙騙了你這麼多年,母后覺得是照顧有加?母后一直在罵朕的孩子是孽種,到底是誰才是孽種,難道不是母后偏心偏這麼多年的心肝才是孽種嗎!”
“你胡說!”
太后怒斥著他,卻控制不住地心里發抖。
“朕胡說?母后到現在還不相信嗎?朕的五弟早就死了,一出生就死了,眼前這個白家趁機塞過去的假皇子,他尖猴腮,心腸歹毒,母后這麼年難道就毫沒有察覺嗎?”蕭凜問著,“顧忌著母后的喪子之痛,朕這麼多年只當是不知,皇祖母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母后你呢,偏心偏,甚至要把他捧上皇位,母后有沒有考慮過朕的!”
“我不信,一定是你在胡說。”
太后一陣頭疼,扶著桌子站著。
蕭盈站在一邊,原本的驕縱和跋扈被這一句句話一點點撕開,整個人都難以置信,里不停地念叨:“雜.種,我是雜.種……”
他看著蕭桓,再想起從前的一幕,突然捂住了口,倒在地上角搐。
“盈兒!”
太后下意識地撲了過去,可再仔細辨認著那張臉忽然也生了疑,但怎麼能允許自己被這麼欺騙,仍是繃著臉道,“不可能,這就是哀家的孩子,快,放了那個賤種的,哀家要治好盈兒!”
事到如今,已經說的這麼清楚了,還在自欺欺人。
蕭凜先前的痛心現下只剩了無邊的冷意。
他攥著拳,冷聲吩咐道:“把那個‘巧’過來的白家孩子拉出來,讓母后親眼看看到底是誰在放,到底誰才是這個好兒子的親!”
屏風一撤,那個白家的孩子袖一掀開,手臂上赫然一道痕。
原來一切都是他的一場局。
太后被那傷痕一刺,幾乎快站不穩,厲聲指責道:“你竟敢這麼設計哀家?
“若非如此,母親怎麼肯從自欺欺人中走出來?”
蕭凜看著,只覺得這些年所有的忍都被消磨殆盡了。
“你……你們……”
太后捂著口一陣陣發悶,再看著周圍的一切,心臟一陣陣地痛,最后看著他懷里抱著的人抖著罵了一聲“孽種”,忽然便中了風,半邊子皆麻木了倒在了坐榻上。
永嘉頭一回知道這麼多,怔愣了許久,還是撲過去抱住了母親:“求皇兄開恩,不要對母后手!”
耳邊哭聲,求饒聲,混合著雨聲一齊涌上來,蕭凜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吩咐道:“太監梁保,作惡多端,拖出去就地杖斃。五皇子突發癇癥,不治亡。太后患怪疾,需臥床靜養,萬壽宮自此封閉,任何人不得進出!”
他吩咐完,便立即抱著懷里昏過去的人和匆匆趕來的徐慎之朝太極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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