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楚楚其實並不是十拿九穩, 以前也沒見過專業綁匪,誰知道扳手突襲能不能功?看著昏倒在地的中文哥,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槍,稍微研究一番,往廠房的方向走去。
楚楚人生地不,完全不知道自己何地, 周圍一片荒蕪, 連報警的地方都沒有。要是此時跑, 老楚必死無疑。楚楚原本考慮用人質換人質, 但中文哥在咕嚕哥心中的地位顯然不高,估計咕嚕哥不會答應。
唯一的辦法,便是趁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先下手為強。
楚楚握著槍覺得相當彆扭,最後還是把扳手撿起來, 全副武裝地潛。令人意外的是, 廠房不見拍攝者咕嚕哥的蹤影,只有癱倒在地、失魂落魄的楚彥印。
楚楚見四下無人,趕忙跑上前將老楚的麻繩解開, 接著拍了拍他, 喚道:「醒醒!」
楚彥印本來還沉浸在悲痛中,他看到楚楚死而復生嚇了一跳,驚詫道:「你……」
他的心經歷大起大落,終於長舒一口氣,出激而喜悅的神。
楚楚乾脆道:「還是先跑吧, 他人呢?」
「有人搜到這裡,他過去查看。」楚彥印緩過神來,他抖落上的繩子,俐落地站起來,「估計是營救我們的人。」
咕嚕哥雖然是奉組織命令完任務,但顯然沒打算喪命於此。他沒想到營救隊伍來得如此之快,又聽見槍聲,以為中文哥已經殺死楚楚,便先去找條逃跑的後路。咕嚕哥沒有馬上解決楚彥印,是考慮到突出重圍時的難度,必要時可以將楚彥印作為人質威脅。
楚楚今天簡直是錦鯉運表,居然功抓準營救時機。跟楚彥印一同跑出廠房,楚彥印看到地上生死不明的中文哥一愣。楚楚看他面訝異,趕忙解釋道:「應該沒死,最多腦震盪!我沒有故意打群架!」
打破南彥東腦袋時,遭怒駡的景還歷歷在目,唯恐老楚又借題發揮。
楚彥印無可奈何道:「唉,你以後要想打就打吧……」畢竟世事難料,有點武力值也好。
兩人順著小路逃命,努力遠離廢棄廠房,遠遠地似乎看到營救的隊伍,打頭的人正是悉的面孔。
夕的微下,楚楚看到張嘉年帶著人手朝他們跑來,他滿臉焦灼,髮狼狽地在臉側,汗滴都浸襯衫,顯然是在爭分奪秒的搜查中冠不整。像是突然湧出力氣,更加努力地朝他奔去,臉上忍不住綻放笑意。
雖然營救隊伍發現兩人,但汽車由於複雜的路況無法開。張嘉年看到兩人的影,他迫不及待地翻過柵欄,跑得比專業營救人士還快,想要去接兩人。
廠房和營救隊伍看上去相距不遠,實際上卻有不短的距離,楚楚和楚彥印在劇烈的奔跑中都氣吁吁、踉踉蹌蹌。著近在咫尺的目標,竟腳下打了個絆子。
砰——
意外突然而至,子彈的破空聲劃過,接著就是大片的花。
咕嚕哥自然地收回槍,他見沒打中目標,不滿地嘖了一聲。他今日在劫難逃,本想臨死前完任務,不料突然躥出來,還將楚彥印撞翻在地。
張嘉年著眼前的鮮紅,頓時臉煞白,他用盡全力地奔過去,只到手腳冰涼。
砰——砰——
此起彼伏的槍聲在他耳畔響起,營救隊伍發現暴位置的咕嚕哥,同樣發起還擊,想要將其擊斃。
楚楚到猛烈的疼痛,心中簡直日了狗,怎麼好死不死地崴腳,不但連累老楚摔倒在地,自己還正撞上子彈??
楚楚心中不服:別人都是躺槍,跑著摔跤也能被狙!?
昏迷前,模模糊糊地聽到他泣不聲,有溫熱的砸在臉上。
「你別嚇我,醒醒……」
「……你不是修士嗎?這都是假的吧?」
「我求你,別開玩笑……」
閉眼前頗為慨,原來張嘉年的眼淚是又鹹又甜的味道,哭聲也很好聽。
該不會一生只能嘗到這一次吧?
醫院裡,病房四下無聲,微風吹起窗簾。
雪白的病床上,楚楚迷迷糊糊地睜眼。邊的人看蘇醒,大喜道:「你可算醒了!」
楚楚茫然地扶住額頭,卻覺渾難。旁邊人見狀驚道:「別啦,你怎麼出門都能遭雷劈?簡直嚇死我們!」
楚楚面詫異:「啊?」
楚楚還沒回神,聽到這話,試圖跟嘰嘰喳喳的醫護人員爭辯:「……我記得好像是遭槍擊,不是遭雷劈。」
楚楚:這該不會是庸醫吧?怎麼傷口都搞不清?
楚楚抬起頭來,才發現邊的人並不是醫護人員,而是的同事。
沒錯,對方是楚楚在現實世界的同事,此時正滿臉擔憂地注視著。
楚楚前一天下班路上遇雷,莫名其妙被劈中,正好被同樣回家的同事發現。眾人火急火燎將送到醫院搶救,幸好人安然無恙。大家還打趣楚楚是渡劫的修士,不然怎麼就劈?
「你怎麼現在還開玩笑?許哥一會兒來看你,早知道那天加班就不讓你冒雨回去……」同事喋喋不休地說道,又將果籃提到桌上,「這是大家的心意,你這況估計也沒法進組了。」
楚楚半天沒反應過來,一時無法接自己回到現實世界的事,然而同事頭上確實不再有環。沉默片刻,說道:「我能不能看會兒書?」
同事:「你想看什麼?」
楚楚:「《巨星的惹火妻》。」
同事:「……別老想工作!你要覺得小說爛,直接拒絕版權部就行!」
楚楚最終還是強撐病閱讀電子版小說,原諒無暇顧及夏笑笑的主線劇,直接簡單暴地搜索張嘉年的名字。原著中,張嘉年的戲份極,沒兩章就由於跟配經營思路不同,主請辭離開銀達,後文再未提及。
楚楚:小朋友不愧是路人甲,能擁有名字都屬奇跡。
又開始搜索楚彥印的名字,文中果然沒提及老楚的死因。小說裡,齊盛集團在失去強勢領袖後,各大團分崩離析,部的**及配的醜聞終於擊垮龐大的帝國。
楚楚默默地看書,同事地削著蘋果。病房裡本該很安靜,楚楚卻突然聽到朦朧的聲音。
「的況很特殊,傷的位置並不是腦部,但卻像是將自我意識封閉,陷昏迷……」陌生的男聲一本正經地解釋著,聲音像是從天邊飄來般縹緲。
楚楚不知說話的人是誰,左右看看,疑地看向同事:「你有聽見誰在說話嗎?」
「沒……」同事聽到的問題很奇怪,同時警告道,「你別嚇我啊!」
楚楚眨眨眼,以為自己聽錯,繼續低頭看書。
vip病房外,張嘉年滿臉疲憊,他眼中佈滿,強作冷靜道:「胡醫生,這是什麼意思?」
楚彥印沉默地站在一旁,同樣狀況極差,像是一夜老了十歲。楚楚剛剛離搶救,卻無法蘇醒,堪稱醫學史上的謎題,讓所有醫護人員都萬分詫異。
胡醫生千里迢迢趕到海外,一同參與治療方案的研討。他說道:「的腦電波快速而紊,跟做夢時有些像,但又不完全一樣……」
楚彥印:「所以你們的治療方案是什麼!?」
胡醫生:「楚董,對不起,人類歷史上還存在很多醫學難題,尤其是腦科更為複雜,我沒法馬上給您明確的答案。」
張嘉年:「如果一直沒醒,怎麼辦?」
胡醫生:「這是最糟的況,假如楚總近期沒有蘇醒,說實話……未來醒來的可能也不大,很可能維持這種狀態為常態。」
楚彥印大驚失:「那不就是植人!?」
楚彥印沒想到自己的兒有一天會變植人,瞬間頹然不已。他甚至痛惜子彈為什麼沒有打中自己?他已經是垂垂老朽,而的未來還那麼長,老天為什麼要如此殘忍?
張嘉年啞聲道:「……胡醫生,真得沒有任何辦法嗎?」
胡醫生看到張嘉年祈求的眼神,竟有點於心不忍,他無奈道:「雖然說這話實在有違我的份,但如果您真想要辦法,或許可以試試衝喜……」
張嘉年和楚彥印皆是一愣,沒明白胡醫生的意思。
「我知道這話有點離譜,跟職業不符,但在我們家鄉是信的……」胡醫生尷尬地撓撓臉,解釋道,「兩家定親選個良辰吉日,重病不起的人就會痊癒,聽上去是很扯,不過世界上總有點科學沒法解釋的東西。」
胡醫生說話的底氣並不強,畢竟這方法搞得他像個赤腳醫生,而且完全沒有醫療知識可以佐證其可靠。雖然看上去是封建糟粕,但他年確實在村中看過實際案例,才會堅信此種方法有點用。
胡醫生看兩人不說話,他心虛地擺擺手:「算了算了……」
胡醫生自知失言,他不該說話,頗有些後悔。
「好。」沉默的張嘉年卻突然發聲,他認真地向胡醫生,詢問道,「麻煩您告訴我們,需要準備什麼?」
公司門外,楚楚打量一眼手中的辭職證明,隨手將其揣進錢包裡。辭職頗費一番功夫,先是被許哥許諾封加爵,又被同事挽留,最後老闆竟都出言威脅、暗示背叛。不過無論過程多複雜,好歹結果順利,勉強算好聚好散。
楚楚可沒把自己太當回事,上司等人的真切挽留,不過是暫時沒找到比價比更高的員工,不然怎麼會一聽要辭職,便立馬掏權?
楚楚對公司也沒很多,當初是覺得專案大、工資高才來的,不過每天累到吐,老闆又吹牛,算是有利有弊。除了個別常合作的同事外,楚楚跟公司中大多數人沒什麼誼。
楚楚存款頗,又無家人牽掛,辭職後立馬乘飛機來到某城。小說中的城市跟現實世界有所不同,但在蛛馬跡中能猜出其關聯。知道張嘉年家的大致位置,下飛機後便匆匆順著記憶尋找,終於抵達目的地。
記憶中覆滿爬山虎的老樓不復存在,這裡既沒有狹窄的小道,也沒有張雅芳響亮的聲音,更沒有他。
楚楚著一覽無餘的綠化帶,雖然早有預,但還是難掩失落。
這個世界沒有張嘉年。
穿書前,曾經幻想頭腦一熱辭職,然後自在地環遊世界,做條無所事事的鹹魚,現在卻提不起勁。
原來現實和書中的生活同樣無趣,沒有他的世界都一樣,只有他獨一無二。
醫院長廊,楚彥印思考許久,終於艱難地開口:「嘉年,你沒必要做到這地步。
楚彥印同樣很悲痛,但他不能眼看著張嘉年親信毫無據的事。衝喜之事聽上去極為荒謬,簡直是無稽之談。如果楚楚醒不過來,難道他真讓張嘉年守一輩子?
楚楚是楚彥印唯一的兒,但張嘉年同樣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自然不忍見他做傻事。
張嘉年面蒼白,他勉強地笑笑,努力打趣道:「您是不滿意我?其實我真得還可以?」
當初他鬱結於心的顧慮,竟有一天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換來的卻是更深的悲痛。他一直瞻前顧後、思慮甚遠,卻沒想到好的稍縱即逝,甚至連反悔的機會都不留。
原本趾高氣揚、囂張鮮活的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調皮地不願睜開眼睛。他以為兩人會有更好的以後,不料現在連以後都變為奢。
楚彥印看張嘉年強歡笑的樣子,心中更加難過,沉聲道:「你這樣……我沒法向你媽代。」
楚彥印從來不是挾恩圖報之人,他明白對方的悲傷不亞於自己,更不能讓張嘉年深陷泥淖。
張嘉年不言,仍地守在楚楚邊。
楚彥印沒有辦法,只能請張雅芳從國趕過來,希能規勸執迷不悟的張嘉年。張雅芳難得出國,看到楚楚的樣子也嚇了一跳,驚道:「哦豁,這是幹啥子嘛!?」
楚彥印說清來龍去脈,他著重提起衝喜一事,懇求張雅芳打消張嘉年的主意。
張雅芳還沒從「楚楚昏迷」的新聞中緩過神,又遭到「張嘉年要衝喜」的消息暴擊,一時懵在原地。無言良久,最後痛快道:「那就辦嘛!」
張雅芳滿臉理所當然,似乎還有點抱怨楚彥印磨磨唧唧的作,疑道:「你是不是不曉得合適的日子?要我來定?」
楚彥印:「……」
楚彥印:我讓你來勸阻,你卻跑來慫恿快點幹!?
楚彥印為難道:「要是楚楚一直沒醒,嘉年豈不是……」
張雅芳轉換彆扭的普通話,不太利索道:「但他有自己的主意,不是麼?」
張雅芳覺得自己兒子向來是「哈不嘍秋」的人,不管別人說什麼,他都有執著而固執的主意。從來沒要求他能幹上進、出人頭地,但他卻不斷地努力,想要為自己和母親正名。這就像楚彥印不強求回報,但張嘉年卻仍然進齊盛一樣,報恩是他的主選擇。
他從來不會聽其他人抱怨或勸阻,只會貫行自己認為正確的事。
雖然張雅芳偶爾很煩張嘉年的彆扭勁兒,但也不會故意阻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即使是母,他是兒,也沒資格讓他留下憾。
楚彥印萬萬沒想到,張雅芳的到來反而瘋狂推進衝喜一事,直接定下日子。
楚彥印:雖然我也很傷心,但我們能不能稍微唯一點?
衝喜說到底就是儀式,楚楚躺在病房,顯然不可能真得結婚。張嘉年取出早先備好的戒指,他小心翼翼地幫戴上,輕聲道:「本來想過兩年在給你,現在卻後悔給晚了……」
張嘉年恰巧看到這枚戒指,當初鬼迷心竅地買下,沒想到是用這種方式送出。
他的眼眸中漾起波,又強住酸的覺,努力溫和道:「說不定你是回到自己的世界?真去做修士?」
楚楚仍閉著眼。
張嘉年落寞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看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似乎對外界的聲音毫無覺,腔中滿溢悲傷的海水。他忍不住喚了一聲的真名,低聲道:「我可還沒轉正。」
楚楚沒有反應,張嘉年便又喚了一聲。
「——」
墓地,楚楚將的墓碑打掃得乾乾淨淨,又擺上新鮮的供奉。長舒一口氣,滿意地打量一圈自己的傑作,說道:「今天我沒帶酒,不過老太太酗酒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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