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

書房。

梁衛行看完監控走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外麵的天已經大亮了。

太明晃晃的從走廊照進來，讓梁衛行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在家裡待過了，這個書房更是從來都沒有來過一次了，裡麵全都是梁鹿的生活痕跡。

這一夜，他坐在梁鹿坐過的椅子上，用著梁鹿用過的電腦翻看著雲辭給自己的監控視訊。

監控很多，幾乎是局裡所有監控的合集。

梁衛行一開始是跟連城兩人一起翻看的，在早上淩晨連城接到一通電話就走了，他一個人把剩下的監控看完了。

也目睹了梁鹿出事兒的每一個瞬間。

看到自己從來都是乖巧伶俐的弟弟在監控裡發怒，撞牆，梁衛行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紮著一樣疼。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覺到心痛了。

多年來在商海浮沉，他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刀槍不在纔是在這個社會上生存的必要技能，他練就得很好，但是在接到梁鹿死訊的那一刻，在看到梁鹿的那一刻，再看到模糊的監控視訊的時候，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子一刀一刀的劃開了，死不了人，但是很痛。

他站在走廊上，看到書房的木門上有很多刀刻的痕跡。

那都是時的痕跡。

書房的門兩側，左邊這一側是他的高記錄。

右邊是梁鹿的高記錄。

到十八歲之後他外出打拚了，這些痕跡就沒有再更新了。

之後梁府重新裝修過一次，梁衛行以為書房的門早就換掉了，卻沒想到這些痕跡還在。

梁鹿沒有把這老舊的木門換掉。

梁衛行站在門口，手著上麵那些坑坑窪窪的痕跡，沒來由的鼻頭一酸。

而這個時候，老管家上樓了。

「大爺，醒啦？」

老管家緒很低落，原本灰白的頭髮已經全部白完了。

他是看著梁衛行跟梁鹿長大的梁家老人，一生未婚未育，是將梁衛行跟梁鹿當親生孩子來照顧疼的。

梁鹿的死對他造了很大的影響。

梁衛行昨晚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老管家還坐在梁府門口的石階上，像是等著誰回家一樣的著。

隻是在得知梁衛行並沒有把兩梁鹿的帶回來而是送去了殯儀館之後，他就默不作聲的走了。

不過後來梁衛行聽說他後來還是回來在門口坐了一夜。

風霜重的夜晚，梁衛行看著老管家蒼白髮黑的臉，嘆了口氣。

「叔，去休息吧。」

梁衛行走到管家邊，輕輕地說了一句。

老管家卻手一把抓住了梁衛行的手掌。

老人的手骨瘦嶙峋還很冰冷。

「大爺呀，我想去看看二爺。」

老管家哽咽開口，「昨晚上呀，我坐在門口，以為爺還會像之前一樣，即便是半夜也會回來的，二爺貪玩，但是他總是知道回家的。但是怎麼從昨晚上開始，二爺怎麼就不回家了，這不應該呀。」

「叔，等連城來了，我們就帶你去殯儀館。」

梁衛行聽到老人這麼說，頭早已哽咽得說不出話了。

「二爺是個好孩子，他知道回家的……」

重複著這麼一句他知道回家的，老管家轉緩緩的往樓下走去。

腳步虛浮，好像丟了魂一樣的。

梁衛行實在是不放心他，招手來了一個傭，讓二十四小時跟著老管家，確保他的安全，一定不要摔了了。

再回到書房。

梁衛行接到了連城的電話，連城已經趕往這邊了，他把監控裡圈出來的兩個比較可疑，跟梁鹿接過好幾次的人麵容截圖發給了連城，讓他在來的路上好好調查一下。

很快，不到十五分鐘，連城就來了。

連城上帶著早上的汽，走進來的時候見到梁衛行正低頭看著梁鹿的屜，苦笑了一下。

「如果懷念，就去殯儀館坐坐，現在他們應該也幫他弄好了。」

連城坐下，手將手裡的一份檔案遞到了梁衛行麵前，「這是剛才我查到的，你確定是這兩個人嗎？」

「確定。」

這兩個人出現的畫麵的監控梁衛行反覆的看了不下二十遍，一是為了確定這兩個人的份，二也是想看看這兩個人自己是不是眼……但是結果就是，他並不認識這兩個人。

他們為什麼要害梁鹿？

梁衛行想不明白。

接過連城遞過來的資料，他翻看看了之後瞬間眉頭更是皺得更加深了。

「奇怪，是吧？」

連城坐在對麵雙手抱的看著梁衛行，角帶著戲謔的笑。

是一副竹在的樣子。

很明顯他還查到了其他的了，隻是在吊梁衛行的胃口。

梁衛行看著連城。

「還有什麼？」

連城查人問事兒的本事梁衛行是一點都不懷疑的。

比任何人都好。

但是他就是有點臭病，喜歡賣關子，吊人胃口，為人也弔兒郎當與世無爭的。

在那件事之後這種格就更加明顯了。

因為梁衛行跟他是過命之，信任他的同時也在格上放縱他，從來沒有管過他。

「這兩個人不在局裡的員工係統裡，他們不是那裡的員工。」

「我查到這兩人卻在係統裡有案底。」

「嗯？？」

梁衛行聽到這裡，在梁鹿屜裡翻照片的手指都微微停頓了一下。

示意連城繼續說下去。

「他們跟梁鹿有些過節。梁鹿之前在酒吧鬥毆滋事打了人還去訛了人家一頓，讓這兩個人被拘留了半天月。」

連城說著也頗為無奈的。

有的東西不查不要，這一查呀，才知道自家老闆這個弟弟是個什麼樣的混世主了。

簡直是鬥毆滋事無惡不作了好吧。

這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個送外賣的，當天去酒吧跑買酒的，結果無緣無故被卷進鬥毆事件被拘留了半個月，家裡有個八十歲的老母親一直無人照顧，差點在死了。

聽完連城的話，梁衛行臉上的撐著沉凝越發的重了。

他的手指此刻在屜裡正撿起了一張梁鹿跟自己之前的合照。

合照裡的梁鹿才十幾歲，正是青春年，在下笑得十分的燦爛。

十年的時間，這個明的年怎麼變得這麼陌生了。

竟然三番五次的做出這種節惡劣的事。

「這兩個人現在能找到嗎？」

默了片刻之後梁衛行才問。

「已經找到了。」

連城辦事兒從來是不會有的，「需要帶來嗎？」

「嗯。」

梁衛行點頭。

「要怎麼理呢？嚴刑供？」連城看著梁衛行，等待著他吩咐。

「這不是你擅長的麼？從人裡撬出東西。」

「老闆，你知道的，我的良心還是有斤兩的。」

他的那些法子從來都是用在應該承那些苦難的人上的。

那兩個人，連城真的覺得還不至於。

「就讓他們說出是誰讓他們混進去接梁鹿的，你問不出來，我就去。」

梁衛行看著梁鹿，眼眸裡的是冷厲的。

已經很多年，梁衛行都不曾用這樣冷厲的目看過他了。

連城笑了笑。

起。

隻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被梁衛行又住了。

「淩晨那通電話，是雲辭的人打給你的？」

梁衛行問連城。

他跟連城之間幾乎沒有，兩個人是利益共同也是生死共同，所以如果不是雲辭那邊的人的電話，連城不會去其他地方接電話而避開梁衛行。

雲辭邊的人。

梁衛行能想到的能連城的眼的並不多。

連城站在門口，因為梁衛行這個一問而停住了腳步。

他遲疑了一下，卻沒撒謊。

點頭。

「他讓我過來幫著查一些事兒。」

是關於一個喬程的人的。

在他們的世界裡這個人連名字都沒有，連城沒花幾分鐘就把他查了個一清二楚。

「他還沒有放棄雲沐的那件事兒。」

梁衛行以為雲辭的人找連城是查跟雲沐車禍有關的事兒，苦笑了一下。

想到了車禍那一晚梁鹿跟雲沐說過的那些過分的話。

自己這個混賬弟弟……

「老闆有想要托我帶給雲辭的話麼？」

注意到梁衛行的沉默，連城回頭抹一笑。

臉上的是明的。

眼底卻是暗沉如同深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