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靜地看著陳浩東的眼睛,他的眼珠子就跟要瞪得掉出來似的,鼻孔一張一,連噴在我臉上的呼吸都斷斷續續。
我沒有掙扎,心知肚明自己的力氣難以和個男人抗衡。
“陳浩東,讓我回去。算我求你好不好?你會讓我回去的,是嗎?”我盯著他,很艱難地把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又殘忍地表達了一次。
我打小就懦弱一人。
說把我送給陳浩東我沒敢吭聲。
第一次被陳浩東拖去唱歌我沒敢拒絕,只因爲他邊的朋友看上去惹不起。
王悅要我跟著玩,我也順從的意思,太多太多的事因爲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爲自己說話而變得很糟糕。
而現在,我只想直白告訴眼前這個年輕人我想回去,不想留下。
他的腔起伏地很厲害,因爲摟我摟得,哪怕再細微的變化我也能覺到。
“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心裡在盤算什麼?可我……”陳浩東兩條眉中間鼓起一個大疙瘩,角也時不時搐著,他停頓了好久突然說:“可我,不想總他媽拿你的好人卡。”
我慌張地掙扎,裡結結出殘破的字節:“不是的。陳浩東……我保證回去之後……”
“扶三歲,保證你妹的!”陳浩東大罵了一句,像頭狼似的吻住了我的脣,帶著巨大的力道一路把我推到牀邊,強摁倒。
我被吻得不過氣,舌頭都像是要被他給從裡吸出來,疼得直泛淚花。
兩隻胳膊被他一隻手就擒在了頭頂,他和騎馬似的很快騎上來,另一隻手立刻就來扯我的睡,那子是鬆邊的,輕輕一扯就到了大上。
“嗚——”我連想咬他都不行,上回被我咬過的陳浩東這次學聰明瞭。
他的吻和他的格一樣直白,帶著強有力的攻勢,他也許不知道這樣吻一個孩會讓人覺很不舒服,又也許他生來就是這麼來勢洶洶的人。
我說不出來話,連我自己都覺得要被吻到窒息的時候陳浩東的脣忽然離開我的,他急促地息著,眼圈紅得要命對我說:“怎麼辦,老子真想睡你,又他媽有反應了。”
我眼淚不停地流出來,在以往我瞪他的經歷中,這一次絕對是最恨的一眼。
“你要這麼幹,我馬上撞死。”我扁了扁,心想他應該不會我去死。
視線中陳浩東的臉離我只有咫尺之遙,他的瞳仁一一的,兩片紅潤的脣也被他自己的牙齒咬到發白。
我以爲自己看見了希,誰知道陳浩東忽然澈洌地笑:“那我陪你一起死。”
因爲害怕,我抑制不住地大聲地衝他吼:“陳浩東,你是個瘋子!神經病!”
他傲慢地一冷哼:“最近連我自己都這麼覺得。扶三歲,你他媽就是個禍害!現在除了你,老子對著誰都不起來!我往後還怎麼當個男人?”
陳浩東的表看上去有點委屈,我心裡咯噔一下,琢磨著是不是那次沈寰九的飛真給落下了或多或的病。
“那次被踢壞了嗎?”我微不可聞地說:“要真是,陳浩東,這個責我真付不起。”
陳浩東鬆開我的胳膊,用力住我的,暴躁地說:“你怎麼老聽不懂人話?老子的意思是……”
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怎麼也沒把話再說完整。
我趁機把一側的鬆邊提上去,然後他冷笑,那種冷到骨頭裡的覺是我以往從來沒見過的。
“扶三歲,沒有哪個人會和你一樣把老子當病毒一樣總是想甩開。老子年輕又好看,你到底不滿意什麼?”他的眼圈紅到了嚇人的程度,就和哭泣很久後纔會有的紅。
“和滿意不滿意沒關係。陳浩東,我很他。我心小,裝不下倆男的。”我眼淚滾出來,流在冰涼的臉上覺就特別熱。
“他?老子你他!”陳浩東忽然暴地扯我服,而我在掙扎中把自己弄的全是淤青。
我用力夾住,護住口最後一點遮擋,撕心裂肺的哭起來,腦中也暗暗在回想,和陳浩東究竟是怎麼演變到今天的。
陳浩東苦笑了下:“扶三歲,你哭也沒用,上回我是腦子壞掉纔會把你送回去。你知道我多後悔嗎?我他媽還是頭一回覺得一個人後悔能後悔到想把腦袋給剁下來,活該我犯賤,誰讓你是第一個在我生日那會送我巧克力的。”
我哭喊著說:“三年前那巧克力是王悅我給你的。陳浩東,其實我就沒對你好過,也從來沒想招惹你。”
陳浩東苦苦的笑容僵在角,難看極了:“你再說一次。”
“我……”我忽然害怕到了極限。
“扶三歲,把我當什麼了?和那個蠢蛋一起來坑我?”他雙手撐著牀面,口像海浪似的起伏著,眼瞼赤紅的他這會憤怒地像是要把我給撕了,可他的話卻沒了先前的兇狠,甚至是笑著說的。
“我他媽……”他脣搐了兩下:“我他媽現在你都覺得噁心。”
他麻溜地從我上爬下來,站在牀下背對著我讓我穿服。
我哭得直氣,慌不迭地把服重新穿整齊,到牀角抱住,整個子都在輕輕抖。
陳浩東背對著我好久,他只穿了條短,年輕的和實的後背被白熾燈用最簡單的直切方式描繪出來。
算不清是多久之後,他轉過看了我一眼,可我們都像失去了語言能力似的誰也沒和誰說話。
冷靜下來想想之後,我覺得自己對他過於殘酷了。陳浩東是個苦孩子,他一路走來的苦不比我在老家那會。就因爲這一點,我對他總是無法真正的恨到心裡去。
他坐在離牀不遠的小矮凳上,從箱子裡拿出碟整理著,理著理著,可能他自己也理煩了,一腳全踢到了牆角。
我嚇得了子。
他轉過來,憎恨地看著我說:“給我滾下來。”
我哆哆嗦嗦下牀,和他喚位置。他很快直地躺在牀上,而我坐在了那隻小矮凳上。
牀上沒有枕頭,陳浩東平躺著,眼神像是在看天花板角落裡那隻大蜘蛛網。
他起一條手臂墊在後腦勺,從我的角度看過去,正好看見他細微的結。
我不知道這會他在想什麼,但就是這樣的沉默還是讓我覺到一份悲傷。
“扶三歲,你要是真跑了,老子就完了。”過了很久,他帥氣的臉一扭,眼神特別真誠地看著我說:“你說我爸那事不是沈寰九乾的,你也看見了,我現在自己都管不了自己,你在我這,我還能借沈寰九幫忙把我爸找著。要是靠我自己,我真不知道那糟老頭子會不會苦。”
他的語氣徹底平靜下來時,我纔敢好好和他說話。我說:“咱們這一圈掰著手指也就那麼幾個人。除了沈寰九,有可能是陳清遠,也有可能是沈叔。”
陳浩東一骨碌坐起來,後背靠在牆上:“我小叔這人乾點狗的事很正常,但要他真犯罪綁人,他沒那膽。沈寰九他爹……”他咬了咬脣:“他媽沒機啊。”
誰說沒有。
但我卻不能把那些事告訴他。
或許是我的表惹了陳浩東懷疑,他挑眉問我:“扶三歲,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你要知道就告訴我。”
“我能知道什麼?”我特別不自在地說。
陳浩東的眼神盯過來,盯得我渾發,我特怕自己掩藏不好給他看出什麼來,於是就特意控制著自己的緒。
過了一會,陳浩東冷笑說:“扶三歲,老子是鬼嗎?每次你和我說話就一副擔心我要吃了你的樣子。”
我很想反駁他,難道不是嗎?
他總是一出現就讓我陷很糟糕的局面,就比如現在我明明歸心似箭他卻生生不讓我走,的的替著來,讓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陳浩東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又長長的吐出來,他自嘲地笑著說:“扶三歲,我從來就沒和現在這麼窩囊過。好好的四合院沒了,我拼那麼久又住進這種爛房子裡。我家老頭子這會還不知道在誰手裡,可我除了和只王八似的躲這,什麼也幹不了。再說砍別人也就算了,我砍的人是沈寰九。現在的我,他稍微手指就能把我死。爲了保住自己,我把你給弄來,這裡又髒又小,讓你住這我心裡他媽也不好。可你要想跑,你是真跑不掉,別我拿繩子把你和母狗似的栓起來!”
陳浩東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斷斷續續的了,他用手著自己的下,模樣看上去難極了。
可我一想到沈寰九後背那道大口子,有些話就又從嚨裡直接衝出來:“陳浩東,你要是再敢傷他一次,就算是沒有能力的我,也不放過你。等這事平了,咱們就橋歸橋路歸路,最好就當作沒認識過。”
陳浩東這次破天荒地沒怒,叛逆地衝我笑:“沒認識過?有些事發生過你他媽就賴不掉。我告訴你,老子早晚會胎換骨。反正你就記著一句話,哪天姓沈的把你給傷了,隨時來我邊,老子等你。”
我悻悻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近在咫尺的年我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他,說他是個小流氓,他倒是沒很混。說他是個好青年,他又著實沒那麼好。很多形容詞在腦子裡滾了一圈後,年輕狂這個詞倒是最適合不過。不管是生活還是,他的衝,熱,蠻橫,執著,都符合我們這個年紀的特點。
那時候我們以爲一輩子很容易,找到了就以爲會走得很遠,哪怕邊的人都不看好也不會把這些聲音聽進去,也就聽不進去。除非真到了那一天,摔得太狠了,太疼了,疼到爬不起來的那種,可能纔會發覺自己當時的愚蠢。但只要真心過別人的人,從沒有一個是真正聰明的。
整整過去了二十四個小時後,我的心就像被丟進油鍋裡煎炸過,全是沈寰九。
我焦躁地坐立不安,陳浩東也一定能看得出來。他丟給我一瓶鹽汽水:“喝這個。”
這是他喜歡喝的飲料,第一層味的覺是鹹的,再然後又有甜味,到最後留在舌尖的覺是和別的飲料全都相差甚遠,甚至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味。
我喝了一口就把蓋子擰上,揚起下說:“能幫我打聽打聽他這會怎麼樣了嗎?”
“我上哪打聽?”他雙手在腰上,冷笑。
我抿了下脣:“沈硯不是你朋友嗎?”
陳浩東很鄙視地看了我一眼,點上一支菸:“你知道什麼是朋友嗎?朋友是在你落難時第一時間站出來的人,而不是想起你就聯繫你,想不起來就丟一邊的人。沈硯這個富二代比老子還混球,他和我拉幫結夥完全是看不慣他哥。還有,你別看沈硯不學無的樣子,他腦袋裡鬼點子多著。我以男人的直覺告訴你,沈家的家產沈硯著呢,如果有可能他一分錢都不想讓沈寰九拿走。”
這番話陳浩東說得特別流暢,可衝擊在我心口的力道卻一點都不小。
“別這麼看著我,你信不信。”陳浩東狹長的眼睛一瞥,眼神從我臉上移走,他慵懶地靠在牆上,側在一邊的影子又黑又大,更襯出他的憂鬱和不安。
我攥著手指,特別想念沈寰九,想到心窩子都疼得發。除了我之外,我不知道誰還會守在病牀邊好好照顧他,老姚應該會陪著他,可要是他醒過來看不見我……我簡直不敢去想他傷的表。
正想著,耳朵突然被一把揪起,疼得我只能歪著頭一點點站起來。
“瞧你這要死的樣子,姓沈的已經醒了,他死不了,好好的。”陳浩東咬牙切齒地說。
聽見這句,我忘記了耳朵疼,一下就笑了出來。
陳浩東鬆開我,丟給我他的服讓我去洗澡,因爲屋子裡的洗手間只有一個水馬桶,連條布簾子都沒有,早就想洗澡的我是沒敢提。
這會陳浩東讓我去洗,我很爲難地指了指洗手間:“這裡怎麼洗?”
陳浩東把昨天洗服那大臉盆從牀底下拿出來:“用這洗,我到門口去。”
我看了眼面前的藍大臉盆,要是沒記錯昨晚他洗也是用的這隻盆。
脣被我咬到發白,陳浩東是真聰明,一下就點破了我說:“拿水衝一衝不就完了,我發現你現在要求真高,以前到底是不是農村的?哦,好日子過夠……”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就一把從他手裡扯過臉盆,冷聲說:“出去。”
陳浩東沒再搭理我,叼著煙吊兒郎當地從屋裡出去,關上門。
我用了最快的速度把沖洗了一遍,然後換上他的服,把自己原來那給洗了,晾了。
晚上,陳浩東大發慈悲地把牀給我睡,他說擔心他爹所以睡不著,自顧自坐在了小矮凳上。可早上我醒過來的時候陳浩東卻大喇喇地只穿條睡在牀尾,一條還架在我肚子上,他那特別好看的腳趾頭和汽車的雨刮似的時不時擺著。
我猛地坐起來丟開他的,他大概是被我嚇到了,也一下就坐起來。
“幹嘛?”陳浩東瞪著我,模樣和要吃人似的,起牀氣重。
“你怎麼躺上來了?”我皺著眉頭,心裡膈應得很,前一晚他睡牀,我是著牆皮坐了一整晚,昨天他讓我睡牀,結果自己爬了上來。
“老子的牀,躺躺怎麼了?又他媽沒你,你張個鬼?”他一定是沒睡好所以一頓發飆,說完還手胡地繞著頭髮,整個暴躁的模樣。
“你們!開門!”一個聲音突然冒出來,我狠狠一抖。
我和陳浩東同時向窗戶的方向,我先看見的是起窗簾的手,再然後我才把目移到王悅的臉上。
消瘦蒼白的臉上,王悅的大眼睛本就特別抓人,這會憤怒的就跟要把我殺死一樣,直勾勾地盯著我。
陳浩東裡嘀咕了聲:“還真是神了,搬家了都能被找到,一定是以前那房東說的。”他看我一眼,指了指西面:“上次跟我來過一回,那屋離這不遠,也就二十來米。”
我沒有說話,瞪著陳浩東,簡直想把他給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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