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他,鼻子其實酸得要命:“現在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放心,你做你的別管我。你越是管我霍培一就越是會拿我對你開刀。剛在沈家你怎麼對我以後就怎麼對我。和自己的爸爸比起來,算什麼?你不和我好也沒關係,你以後和別人結婚也沒關係,一定要讓姚叔好好的。九叔叔,這次是我甩了你,咱倆真分了。”
這麼多年來在沈寰九羽翼下生活的我還是頭一回破天荒說出這麼腦袋靈清的話。殘酷的生活漸漸告訴我,沒有生活重要。人能有是最好,失去了生活也還在繼續。
沈寰九這樣的男人天生就不同於普通家庭裡出來的孩子,而我卻因爲最庸俗的幸福來捆綁他,這是多大的錯誤。
他直勾勾盯著我,眼神是熱的手心是涼的。
隔天清早,陳叔和員工們來養場的時候沈寰九早就走了。
陳叔一瘸一拐的,我問他怎麼了,他說昨晚回去太晚,住得地方沒按路燈就摔了一跤。
傍晚的時候陳叔突然急匆匆地跑來找我,說是要請假。
我問他什麼事,他的眼睛裡不停冒出眼淚來,斷斷續續只說了聲,河北的派出所讓我馬上過去一趟,說是浩東因爲工作的事昨晚和河北當地的幾個地頭蛇幹了起來,這會在醫院裡,人傷得很嚴重。送進醫院到現在人還沒醒。
我瞪大眼睛:“陳,陳浩東他又!”
叛逆的他似乎到哪兒都逃不過這些事,他脾氣暴躁,跟著泛了急一點都不稀奇,他就是這樣衝又輕狂的男孩子。心裡種著想要強大的種子,越埋越深,越深就越期待發芽,越期待發芽就越是急功近利。
“那孩子就是造孽,瞧著是個機靈鬼,腦袋笨著呢。就說他小叔那事,賺錢那會恨不得把錢都分給他,現在落難了才吃了親戚的虧。丫頭,我不和你說了,我這就走。”陳叔拍了拍我的手,轉就瘸著腳走。
陳叔也是想兒子心太急,沒顧著腳下走了才幾米就又摔了一跤。
他疼在抱住嗷嗷嗷直,一時半會站都站不起來,我要人送他去醫院看看,他抓住我的胳膊說:“要不你替我去一趟,帶點錢過去,陳叔會還你。”
一個蒼老的父親對我發出請求,我無從拒絕。我想到了王悅,想給打個電話說一聲,可翻號碼的時候才驚覺我沒有的新手機號,除非打給霍培一。
沈寰九這會境那麼糟糕,陳浩東又恨他,我有點害怕那個愣頭青也又被人耍,覆在撥號鍵上那手指頭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行吧,把醫院地址和派出所撥你的電話給我。我去一趟,晚上陳叔就留在這幫我看著點。”
就這樣,我連夜買了車票風風火火從北京殺到了河北,又從車站直奔醫院。
在一個警察叔叔的帶領下,我推開了一間病房的門。
陳浩東安靜地躺在病牀上,口鼻間扣著呼吸管,腦袋被紗布裹得像顆堅果,牀頭吊著很多瓶子,桌上還防著很多醫學儀監聽他的心律。
事比我想象中的要糟糕很多。
警說他被刀子捅了一刀失過多,送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就沒有心跳了,後來通過呼吸機強行替他維持呼吸,到現在還沒有自主呼吸。
我站在牀邊,俯下看他,以前那麼罵人的陳浩東這會兒竟這麼安靜,我心裡忽然有些難。
“怎麼來一小姑娘?你是他什麼人?”一個推門而的醫生問我。
我一口話說不出來,回頭又看了眼病牀上的陳浩東。
他是我什麼人?
他是,一個毀了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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