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為他上完了藥,似乎這時候才察覺到他的沉默,問:“怎麽了?”
藏歌說:“送我去玉關吧。”
冷非似乎鬆了一口氣,說:“想通了就好,幹嘛非要跟他死磕。”說完,把小菜擺好,說:“我親自做的,你試試。自從玉關回來,好久不做菜了,看看手生了沒有。”
藏歌拿筷子挾了一塊,見與他相對而坐,隻見伊人白黑發,依然笑靨如花。如果揭開這張人臉,下麵是什麽?他嚼了兩下,竟也分不清吃的什麽,裏隻有苦。
等吃完飯,冷非說:“我知道這附近有個瀑布,走,帶你洗洗。上都酸了。”
藏歌木偶一樣跟著走,前行不久,前麵果然有個瀑布。水自山巔泄,長有十餘丈,壯觀無比。冷非沒讓他自己走近,說:“天寒,你還病著就別過去了,在這裏等我。”
了一件裏,沾了水回來,給他洗上。那雙手過來解他的扣,藏歌攏住袍。冷非嘖了一聲:“害什麽,你上我哪裏沒看過啊?”
藏歌於是鬆開手,任替他拭全。的手仍然溫,小心地不到他的傷口。半晌去解他的帶,藏歌怔住,緩緩上來,以肘支地,親吻他的。
那樣近的距離,他整個人都被攝了的眼眸。他閉上眼睛回應的吻,他的,竟然還對有覺。
的舌尖探進來,他手探進的襟,緩緩輕的。指尖之下是各式各樣的傷痕。但是有一種劍傷,特別明顯。那劍寬於平常寶劍,劍鋒帶了略微彎曲的孤度。他很悉留下這樣傷口的兵,因為那是……藏天齊的劍。
他近乎魯地撕開的裳,看見的兵。冷非的慣用兵是一把短刃,刃薄如紙,半明卻呈妖冶的緋紅。那腥一般的刺激了他,有一瞬間,他隻想撕裂,隻想看清這個人畫皮之下,到底是什麽妖魔?
悲哀與憤怒重疊,他啃咬著那悉而盈的,到最後,仍溺於的溫。
半個月之後,冷非將藏歌送出晉城。藏歌一路趕回玉關,重新來到藏天齊等人的墓前。舊宅荒墳無人祭祀,墳頭早已枯草離離。他手繪了冷非的兵刃,依著記憶,仿製了那短刃,最後挖開了藏天齊的墓。
泥中已隻餘枯骨,他牙關咬,慢慢地比對傷口。那骨茬的斷麵,與兵重疊。他跌坐在泥坑裏,這一次的枯骨,其實遠沒有土那一天可怕。他卻想抱著他們痛哭一場。
其實明知道這個結果,卻還是必須千山萬水,一場跋涉。
“如果不是我讓住進藏劍山莊,學了藏劍山莊的武學,爹,你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呢?”他齒微,小聲問。可是沒有回應,枯骨無言。
他緩緩把臉在那支離白骨之上,像是年之時,靠在父母肩頭。愧悔和驚痛噬咬著魂魄,可是沒有人安。清風眼眉,天地空餘悲。
這世上總是這樣,有人死亡,有人出生。
藏歌痛不生的時候,棲宮裏,薑碧蘭突覺一陣腹痛。幸好宮中一直有太醫侍候,產婆也早已準備妥當。太醫診過脈之後,急令人扶薑碧蘭到床上,又差了宮人去報慕容炎。
薑碧蘭在床榻之上,麗的瞳孔裏蓄滿了淚水,產婆把銜木遞給,問:“陛下呢?陛下來了嗎?”
宮畫月握著的手,說:“娘娘,已經有人去通知陛下了,陛下馬上就來了。”
薑碧蘭閉上眼睛——他還是沒有來!連這樣一點溫,他都吝嗇。眼淚如珠,顆顆滾落。
及至一個半時辰之後,慕容炎才緩步踏棲宮。太醫趕過來行禮,慕容炎揮揮手,示意免禮,問:“怎麽樣了?”
太醫令程瀚跪地回稟道:“陛下,娘娘還未生產。”
慕容炎走進宮裏,在外間坐下等候。王允昭為他重新換了茶,他撥弄著手裏的念珠,神淡漠。許久之後,終於一聲嬰兒哭聲尖利地響起,產婆喜滋滋地出來報喜:“陛下,恭喜陛下,娘娘生了,是對龍胎!”
慕容炎這才說:“很好。下去領賞吧!”
待裏麵收拾好,他這才走進去,在薑碧蘭榻前坐下。薑碧蘭臉上還有汗珠,這時候見他進來,即使虛弱,還是強撐起子:“炎哥哥!”
了他一聲,眼裏已是落下淚來。慕容炎握住的手,心裏略有幾分。這些天,自己是不是太冷落了?
到底是自己的妻子啊。
他以錦帕拭去額角的汗,說:“王後辛苦了。”握了的手便沒有放。薑碧蘭眼淚沾了長長的睫,問:“陛下見過我們的孩子了嗎?”
兩個產婆這時候已經將孩子洗幹淨,但是剛生的孩子,上難免有點腥氣。慕容炎出手,最後卻隻是任由它們在娘懷裏,就這麽看了一眼。薑碧蘭保養得不錯,兩個孩子也養得好,胖嘟嘟的,其實很惹人憐。
慕容炎說:“王後產下皇長子和長公主,勞苦功高,公主名號,就由王後親自擬定吧。至於皇長子,就起名澤。”
澤這個字,大有澤被蒼生之意。
他的意思是……這就是太子了?
薑碧蘭怔住,想了想說:“公主號宜德,閨名皎兒,陛下以為如何?”
慕容炎說:“王後啟的名字,怎會不好?”
薑碧蘭握住他的手,說:“炎哥哥,我好怕我是在作夢。我真不敢相信,我們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他們……他們還都這麽漂亮……”娘將兩個孩子抱過去,薑碧蘭熱淚盈眶。
慕容炎聲道:“傻瓜,怎麽會是夢?”他把手在臉上,說:“這怎麽會是夢?”
薑碧蘭握住他的手,那手掌寬厚溫,哽咽著道:“不是夢,你真的在我邊……”
看,隻要那個人不在,早晚能夠挽回他的心。讓他視如日月,此生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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