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沈逸還半開玩笑地問蘇乾：鎮遠大將軍的匕首，能賣多銀子？

由此，蘇乾對這匕首印象十分深刻。

此刻在沈逸離開京城已久，銷聲匿跡之時，卻又突然出現在朱長威手中，還是從崇平帶回來的，這里面意味著什麼不言自明。

面對蘇乾的震驚，朱長威并不奇怪，見到良平安時他也一樣出神。

誰能想到銷聲匿跡的沈逸，會雷厲風行的統一了西域，還占了大周的疆土呢？

朱長威嘆道：“我明白蘇老的心意，可是既然如此，豈不是強行拆散人家一家人麼？不說是好心辦了壞事，這本是無端之由。”

蘇乾久久不能言語，著手中匕首，半晌才問道：“見到沈逸了？”

朱長威搖了搖頭：“見到他的徒弟，那姓良的年輕人。”

蘇乾與良平安不算識，頂多是因為沈逸而互相認識，但也知道，他是沈逸做監察使時收的徒弟，一直跟在他邊。

末了朱長威又補充道：“如今沈逸邊的人，充滿了對朝廷的不信任，我想，沈逸大概也如此。”

當初良平安一席話道出真相，原本沈逸想本人親至，但良平安等人信不過大周朝廷，極力勸阻，才讓沈逸沒有現。

蘇乾聞言沉默，片刻搖了搖頭嘆道：“非是不信任，是心寒心死而已。”

一句而已，道出多無奈，只有親經歷過才知道，近來，蘇乾也愈發能會沈逸當時的心境。

只是沈逸活的純粹，蘇乾卻早已習慣這場炎涼。

朱長威也嘆了一聲：“大周又豎一大敵，而這大敵，分明是被朝廷自己推出去的。”

“是沈逸也好，總比是遼人在搞鬼要好。”蘇乾苦笑搖頭：“是朝廷欠他的。”

“唉，”朱長威微微低頭，又道：“蘇老當明白，此行任誰去都討不了好，蘇老去了，反而兩邊都難辦。”

蘇乾原本不解，現在也明白了，道：“也好，讓他們看看，當初瞧不上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的本事，大概只有他的對手最清楚。”

“萬幸的是，沈逸還沒到喪心病狂的份上，朝廷不兵，靖安也不會兵荒馬。”

朱長威點了點頭，兩人都斷定，魏江此行絕對討不了好。

末了，蘇乾忽然挑眉，指著手上匕首問道：“這匕首能否借老朽一用？”

朱長威有些奇怪，狐疑道：“可以是可以，不過蘇老要用它作甚？”

蘇乾長嘆一聲：“刀兵是傷人，老朽卻要用它救一個人。”

......

公主府。

秀榻上，趙明月著單長發散，面蒼如雪，心死如灰，眼角淚痕未拭，眼瞼也帶著微紅。

一如往常面無表的，惹人心疼不已。

一朝心病疾，再難理政。

已多日未曾出門，只將自己關在房里沉悶，淑容太后帶著太醫來看過好幾次，皆是滿面淚容而走。

“公主，公主....”

門外響起小琴的聲音，趙明月的眼睛卻只直直地盯著帳幔，恍若未聞。

小琴連喊了數聲也不聽回應，最終是忍不住了，一咬牙擅自推門進來。

幸好趙明月此刻無心駁。

“公主...”小琴看著榻上的趙明月，難極了，小碎步跑了過去，急呼道：“公主，蘇大人送了一樣東西來，請公主務必要看看。”

聽到蘇乾的名字，趙明月微微睜開雙眼，張口道：“何事？”

一張口，更讓小琴難，聲音的嘶啞本也不像個子該有的聲音，只當是政事，才開口。

“公主你快看！”

顧不得多說，小琴小心翼翼地拿著那匕首，捧給趙明月看。

趙明月眼珠微微轉，瞧見是柄匕首，本是無心，眼珠子又轉了回去。

一瞬，忽然睜開了雙眼，黯淡的眸子也恢復了些許亮。

“蘇乾拿來的？”在小琴錯愕的眼神中，趙明月忽然坐起了子，面依然蒼白，眼神卻有神了不。

小琴不知這匕首玄妙，點點頭道：“蘇學士還讓我告訴公主，是朱將軍從崇平帶回來的。”

一把奪過那匕首，趙明月秀眉一點一點皺起，慢慢抿。

小琴一看有效，接著說道：“蘇學士說，公主的病可以好了。”

蘇乾這話原本說的莫名其妙，小琴并不理解，連脈象都未看過，憑什麼就能說好了？蘇乾雖是大學士，難道還會這神鬼玄學不？

誰知道，趙明月聽了這話，角忽然帶笑，同時眼里卻留下淚來，凄然而笑，嘶聲喃喃：“是嗎...是嗎....”

將那冰冷的匕首在前，似想上頭的溫度，小琴看著恢復了些許神的公主殿下，終于也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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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告病已久的輔政長公主趙明月，神采奕奕地重新出現在早朝上，令一眾員嘖嘖稱奇，誰都知道趙明月之疾，淑容太后問遍了太醫院都束手無策，這會竟突然好了。

唯蘇乾松了口氣，暗道總算猜對了病因。

其實蘇乾異常相信，沈逸對大周保持著克制是有兩個因素，一個因素是因為雖然不多，但朝廷起碼還有他，還有朱家、丁家這些與沈逸有深厚關系的家族在。

另一個因素，便是因為有趙明月。

這個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如果沒了趙明月，蘇乾十分肯定，以過去種種，一旦朝廷再對沈逸施，必然遭來狂風暴雨般的報復，到時候沈逸的威脅絕對不亞于北遼。

夾之下求生存，大周的境只會更艱難。

早朝上，天子趙元展下詔，賜政事堂閣老魏江使臣旌節，負責與西域之主談判之事。

魏江高聲謝恩，于午時持旌節騎高馬，帶著大隊隨從侍衛，離開了京城，前往西陲。

不過魏江心中雖然打著如意算盤，但卻很難實現。

別的不說，是想見到“西域之主”都要等上十天半個月，因為此刻的沈逸已經離開崇平去了西域，赴遼王之約。

蒼蒼荒漠瀚海，將迎來一場足以決定未來江山大勢的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