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哎呀, 你不要問了。”

　三娃不想說。

　“我大哥說沒問題的，你就等好消息吧。”

　胡瑤現在就覺得頭快炸了，指著自家墻頭上越來越茂盛的“草”。

　“讓你二哥趕點解毒丸子, 我做飯的時候放進去。現在家里人越來越多，要是被放倒一兩個，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最重要的是現在家里還有500塊外債，還沒來得及跟向南竹說呢。

　三娃點點頭，看著很乖巧。

　“知道了。”

　村里頭也就他們向家, 墻頭上長著毒草, 而且因為天氣的變暖，以及二娃的“照應”, 長勢就跟菜似的。

　家里四面的圍墻, 全部長得齊齊整整, 而且量還大。

　不過按照三娃說的這倆個沒安好心的人, 跑自家后門嘀咕著，準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胡瑤剛拿起一碗糊糊, 第一口還沒送進里呢，蘭花媽提著菜籃子著急進廚房來了。

　“你趕的, 去趟村長家。”

　“去村長家做什麼？”

　村長家是胡瑤最不去的地方之一。

　“噢，老村長也在呢，你就當著大家伙的面, 就說一句話。”

　蘭花媽都替胡瑤給編好了。

　“就說你家跟劉好從來沒有過來往, 你其實連長啥樣都沒記住。”

　這也說得差不多是事實了, 胡瑤確實對村長家閨不很。

　那張討厭的臉，本就沒有見的必要。

　胡瑤不想去也不行，蘭花媽說劉大腳和向家婆子正在到跟人說向南竹的壞話。

　其實還是因為劉好這人不要臉厲害, 一直都惦記著向南竹。不過也目前只是心里頭想的。

　但劉大腳和向家婆子，翻出來的，都是以前的舊事。十來年前，那會劉好還沒結婚呢。

　大姑娘懷春是正常的，可結婚后還安分的。

　但劉大腳就握著這麼點事捅出去了，捅給了劉好男人那頭，姓吳的。

　現在吳家屯那邊，傳得是鼻子是眼的。

　畢竟劉好是村長家閨，要解決的事，村長要出面。吳家態度不對，各種生事，村長要帶著人去。

　一來二去，兩家的破事了兩個村子的了。

　已經退下去的前村長，村長大伯，不得不來主持這個事。

　可無端中槍的向南竹，因為的事，總要有人說一下自家的態度。

　胡瑤到村長家的時候，就見村長家炕沿上坐著一個紅滿面的老頭子，年紀不小，但是神頭特別的足。

　“老村長。”

　胡瑤了一聲走了過去，見對方點頭時，立即就走了過去。

　胡瑤也沒坐，就站在那說。

　“昨天夜里我家后院門外站著倆人，是劉大腳和向家婆子，他倆可能以為天黑了，后院沒人，說話聲音特別的大。”

　“他倆說什麼啦？”老村長的聲音慢沉沉的。

　“他倆說要把這個事不斷地讓人傳，最好最近的村子都知道。到時候村長閨的苦繼續著，孩子被人折磨著，而村長也得換了。”

　“王八蛋。”一旁一個年輕人立即咬著牙就罵。

　“爺，這個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小伯，別急，他們也翻不了天。”

　老村長笑瞇瞇地看著胡瑤。

　“小向有你這麼個媳婦是有福的，你說這個事我也知道了。”

　胡瑤朝著老村長同樣笑了笑。

　“我男人和他養母家早斷親了，我們家更是同村長閨家從來也不來往，老村長，這個事麻煩您了。”

　“行了，知道了，給我吧。”

　老村長邊的這個年輕人，聽蘭花媽說是下任村長的繼任者。

　這個年輕人雖然沖是沖，但說話辦事利索，不像村長，就像是在拉磨，沒個頭。

　不過剛才老村長看著的樣子，意味深長。

　胡瑤也沒明白是什麼意思，就從村長家出來了。

　而在胡瑤前腳剛從村長家出來，老村長就同下任村長說。

　“小伯啊，記住，老向家是一家攪屎，怎麼收拾都。”

　胡瑤并不知道老村長的想法，現在正抬攔著個矮子。

　“干什麼去？”胡瑤手提著矮的后領。

　“還背個筐，趁我沒在家，居然敢一個人出門？”

　三娃用力斜了下子，掙了胡瑤的手。

　“你怎麼會在這？”

　村長家離村頭不遠，胡瑤從村長家一出來，就看到三娃背著個筐邁著小步子就往村頭走了。

　出了村頭不遠就是村外，這麼個6歲的娃要干啥去？

　以三娃這樣子出村，胡瑤不擔心他出事，擔心的是別人會出事。

　很明顯，這小子是要去搞事的。

　“你要干啥去，一個人出去多危險。”

　胡瑤稍緩了下語氣。

　“你還是個小娃子呢，被壞人抱走咋辦。”

　“然后給你一下子。”胡瑤手在三娃后脖頸比劃了一下。

　“打重了，你還會失憶。”

　三娃咧著看著胡瑤，“你就會胡說。”

　胡瑤手把三娃的小手拉住，又了他的小腦袋。

　“你不害怕麼，以后連家也回不了了。”

　“算你狠。”三娃用力抿著。

　“我要去鎮上。”

　現在時間還早著呢，離中午有一段時間，胡瑤拉著三娃的手就朝著村口走過去。

　“我跟你一起去。”

　“那。”三娃由著胡瑤拉著他的手，低著小腦袋地笑了起來。

　“那我要是走不呢。”

　這種事當然不可能發生。

　“我背你。”對于現在也學會撒的三娃，胡瑤也是有辦法應付他的。

　“你這次可不許騙人啦。”

　三娃忽然說，“你昨天就沒背我，你昨天說好回來背我的。”

　有自行車誰還會背啊，又不是傻。

　“嗯，我背著你就沒辦法把咱家的車弄回來了。”

　現在的三娃越來越難應付了。

　“我們中午可以晚回來了一會兒。”三娃繼續提要求。

　胡瑤手了肚子，早上就喝了一碗棒子面兒糊糊。

　“鎮上國營飯店的菜，哪有咱家的好吃呀。”

　“我才不是為吃呢，我是去辦大事的。”

　去搞事是需要時間的。

　三娃又拍了拍自個兒鼓鼓的肚皮。

　“今天早上居然蒸米飯和炒那麼多菜，我專門多吃了一碗飯。”

　三娃還沒從干飯人的狀態中出來，大早上能吃兩大碗飯。

　等到了鎮子上，胡瑤才明白這小子要去干啥的。

　“你怎麼不進去？”

　看著那個厚厚的灰不拉幾又是坑坑洼洼的破木門，胡瑤也猜到這小子要整誰了。

　師長夫人。

　今天胡瑤他們剛起來，白老頭就帶著親親小孫子向正宗來了。

　為嘛呢，就是因為向師長那個能整事的夫人來了。

　師長夫人幾乎是在向正宗剛來一會兒，就來了。而且，還是被人送來的。

　是部隊的車，開車的是一個人。

　白老頭都沒興趣認識這些人，找了個借口帶著向正宗就來向家蹭飯來了。

　“你想看人你就進去看啊。”

　胡瑤仍然拉著三娃的手。

　“不用，我們到巷子口等著。”

　怪不得三娃說要回去會晚，他倆蹲到這條巷子的對面，就盯著進進出出的人。

　“你也不認識那位師長夫人，蹲在這有意義麼？”

　胡瑤覺自己蹲在地上就像個傻子。

　三娃用兩只手托著下，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有意義呀，說不準一會兒就能看到人了。”

　“你們倆蹲在這里做甚？”黑老頭提著個菜籃子，剛去商店買了點日用品。

　遠遠的就看胡瑤帶著三娃，蹲在地上，也不知道他倆要干啥。

　“黑爺爺。”三娃馬上站了起來。

　而胡瑤卻覺得有點麻，差一點沒有站起來。微微抖了抖，在地上走了幾步，才算了一些。

　“你們在看什麼？”黑老頭太好奇了，又問了一遍。

　隨后三娃從兜子里掏出了一張紙，遞給了黑老頭。

　“看看，像不像？”

　胡瑤腦袋過去，發現是個不認識的人的頭像，看著畫得還，至五是清楚的。

　“喲，這是你畫的？”黑老頭看著三娃眼神都不對了，他在自我懷疑。

　是不是以前把三娃看低了，不是個只會以武服人的小娃子？

　“怎麼可能。”三娃完全看不上繪畫這門手藝。

　“我大哥隨手畫的。”

　胡瑤是知道大娃會畫一點，雖然不如畫的好，但是畫個人臉的廓還是可以的。

　“像，確實像。”黑老頭點點頭。

　“不過比本人還要年輕一些。這里，這里，再加點細紋就好了。”

　黑老頭用手指了指紙，嫌大娃畫得太年輕了。

　三娃踮起腳尖看了看，然后轉頭看向了胡瑤。

　“你給添幾筆呀。”

　胡瑤拍了拍空空的兜子，“我沒帶鉛筆。”

　“走，家里有，上家里畫去。”

　黑老頭熱地拉著三娃就往家里去了。

　本來胡瑤還以為三娃會拒絕，沒想到聽話的跟著去了。不過在被黑老頭拉著走的時候，轉過頭朝著胡瑤眨了眨眼。

　胡瑤看不懂他的意思，這小子現在越來越難懂了。

　“進屋來。”

　一進院子黑老頭就把三娃帶進了屋里頭，胡瑤跟著也進去了。

　隨后黑老頭就從屜里拿出一支鉛筆，遞給了三娃。

　然后又從屜里拿出一個白本子，紙還厚的，又放在了桌子上。

　“你們先坐啊，隨便畫，我先去趟廚房。”

　胡瑤跟三娃坐在了凳子上后，發現一件事。

　三娃背上的筐，一直就背著，雖然知道很輕，但是卻覺得很怪。

　“把筐放地上，不沉麼？”胡瑤故意問的。

　三娃搖搖頭，“不。”

　隨后三娃拿著鉛筆在紙上畫了幾下，胡瑤湊過去一看，那張畫著人臉廓的紙上，多了好幾道橫的豎的杠。

　杠都是長長短短的，覺不像是在畫，倒像是在搗。

　“叭。”三娃把鉛筆一扔，一臉的不高興。

　“不畫了，太難了。”

　三娃放棄這件事后，就脖子往院子里看。

　胡瑤知道他要看誰。

　不過也沒讓三娃盼多久，沒多大功夫，就見一個同剛才紙上長得差不多的人，從旁邊屋里出來了。

　這個人的臉上油水的，保養的很好，臉上也沒有黑老頭說的有那麼多皺紋的。

　不僅好，穿得也好，是這個年頭流行的列寧系列款褂子，帶格子的上，還穿著一雙小皮鞋。

　從頭到底，都著一個“富”字。

　這個人正是師長夫人李華，也看到了正著的胡瑤。

　因為三娃個子低，三娃站在屋里門的位置，從玻璃窗那看到李華了，而卻沒有注意到三娃。

　“他們哪來的？”李華問在廚房忙乎的黑老頭。

　黑老頭隨意地說，“鄰居。”

　李華自然也看到胡瑤穿的破裳，補丁打補丁的。雖然不在意，但是就覺得像這種“窮人”就不該出現在首長家里頭。

　“他們來做什麼，是要借東西麼？”

　黑老頭轉過頭看了一眼。

　“當然不是。”

　黑老頭一副并不想細說的樣子，而李華卻突然想多問一問。

　“不來借東西，他們呆在屋里做什麼，這樣的人，咱們這樣的人家，還是接一些。”

　李華的眼神時不是往黑老頭上掃，畢竟黑老頭并不是老首長，而不是個一直跟著首長的搞后勤的。

　所以李華覺得能和窮人來往的，也只有是黑老頭，而不是白老頭本人。

　“我爸他們呢？”

　“首長帶著正宗去村里頭了，就在劉家村，你想去我就告訴你路。”

　“不用，我等我爸回來吧。”

　李華連鎮子上都不想來，何況是村了。

　吃苦的日子都穿過去這麼些年，就想不明白，不管是老首長還是向師長，都想著往苦的地方扎。

　“師長呢，我一來他怎麼連個人影都沒了。”

　原來早上從家里逃跑的不僅僅是白老頭和向正宗，還有向師長啊。

　胡瑤還以為向師長這次逃不出李華的魔爪了，得被得再提離婚呢。

　“去忙部隊上的事了，跟著余衛國上這邊部隊了。”

　黑老頭又掃了一眼李華。

　“要不然，你上這邊部隊找師長去？”

　黑老頭當然看出來了，早上把李華送的那個人開的就是部隊的吉普車，而那個的也像是部隊上的。

　“早上送你來的，也是這邊部隊的吧？”

　黑老頭裝作無意中問的。

　“是的。”李華很自然地就說了。

　“是這邊部隊上的吳大夫，和我在京都悉的那個吳大夫是親姐妹。”

　對于李華跟吳曉玥大夫關系不錯的事，黑老頭是知道的。

　所以他就放在了心上。

　而胡瑤瞅了幾眼李華，又聽到他們在廚房門口說的話，也知道了那個送的人是誰了。

　“果然是人以類聚呀。”

　這邊部隊姓吳的大夫，也只有一個。

　吳曉玨。

　也確實是吳曉玥的親姐姐。

　真的是太巧了，這些人都湊一塊了。

　“你不畫麼？”三娃實在看著自己畫的不行，用兩只手擋上了。

　胡瑤也正好沒事干，就拿起鉛筆，把李華的頭像畫了下來。

　“你在做什麼？”三娃看胡瑤很快地畫完后，只給他看了一眼后，居然連他手上捂著的那張畫的紙，一起折好裝進了兜子里。

　胡瑤把畫好的像裝兜子里后，手輕輕了下三娃的臉。

　“走，我們回家。”

　“等會兒的。”

　三娃的事還沒辦呢。

　然后三娃就從自己筐里拿出一把草。

　這個草胡瑤當然認得，現在家里的墻頭上全是這個草。

　三娃抓著這把草沖著胡瑤晃了晃，

　“黑爺爺認得這個草噠。”

　三娃既然這麼篤定，胡瑤覺得應該是真的。

　胡瑤坐在屋里頭沒地方，而三娃腦袋往院子里看了看，那位氣勢高昂的師長夫人已經出院子外頭了。

　三娃立即從屋里躥了出來，迅速地走到了院子門口，然后在挨著門的位置摳了摳，就把那把草塞了進去。

　這個位置正好與開拉門把手位置差不多，離得拉門的位置也很近。

　一般人的習慣是在打開門的時候，沒有拉門的那只手在墻上扶一下。

　而三娃剛把草塞好，就看到李華已經走了進來。

　“你在做什麼？”李華沒想到窮鬼不只一個，看著三娃的眼神很不好。

　“我在摳草啊。”三娃指著他剛塞進土墻里的那幾草。

　“這個草好像有毒的，我想著摳出來，要不然人中毒就麻煩了。”

　三娃立即就盯著李華的臉。

　“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了這種草后，特別容易長皺紋。”

　三娃這口氣和話，說得就很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