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胡二嫂指著胡瑤, 差點抖篩子。

　“小姑子，你、你咋敢說這種話，咱村的山頭哪能是一家占的？”

　可胡二嫂的眼珠子卻是滴溜地轉, 本不知道在想什麼。

　“胡說什麼呢？”

　老村長先是趕把胡瑤的話給攔住了，越發覺得是飄了。

　怎麼個飄法啊，老村長懂了。

　被男人寵的唄。

　在向家的的時候, 老村長已經看明白了。、

　姓向的雖然壞了，但是卻是在家里很多大事都是他定的。

　可是要說家里能有什麼大事, 還真沒想出來。

　所以胡瑤差不多是決定著家里所有的事, 而像這次胡小弟的事, 老村長在知道向南竹完全沒意見時，也是吃驚不小的。

　老村長用奇怪的眼神著胡瑤, 都無法用準的詞語評價這人了。

　但要說是得意什麼的，也說不上, 胡瑤是直接噴了胡二嫂兩句。

　老村長擺擺手, 讓先不要瞎說了, 即使是一座荒山，那也是屬于村里的公共財產。

　“都聽明白了麼, 其實你們的媽把事說得都清楚的。你們的弟弟因為生病，目前不能照顧自己, 住在姐姐家。所以呢，屬于他那份就還由姐姐代了。”

　老村長的話說的清楚, 胡大哥地覺得委屈得不行。

　他不是覺得自個兒委屈, 而是覺得爸媽委屈。這麼大個人，癟著，不像樣子。

　“媽，爸, 你們咋能不跟我住呢，不。”

　胡大哥就是一筋，就是不能離開媽了，要不然就覺得不是人事兒。

　“媽，我必須得跟著你，你上哪我也上哪。你去小妹家，我也去小妹家，我上家去種地。”

　“你瞎說啥呢。”

　本來還有些高興的胡大嫂一聽這樣，立馬就不高興了。

　“你把這麼大個家扔下，一個人跑去別人家，你讓我們娘幾個吃啥喝啥。”

　“誰說一個人了。”胡大哥都規劃好了。

　“我不是跟你說了麼，我帶著大樓二樓去種地，你，你去哪去哪。”

　“你……”胡大嫂差點被氣暈過去，沒想到胡大哥還是這麼個想法。

　“好了，這是你們自個商議的，我現在說的就是你媽現在的決定。現在的舊院子給老大住，新院子再加堵墻就是老二家的，你們沒啥意見吧。”

　“糧食呢，我媽還沒說糧食，還有的錢呢。”

　胡二嫂已經在心里面算了又算。

　“我媽這些年手上的錢攢不了吧，不會是都給三弟攢的吧，他那樣子這輩子還能娶媳婦？”

　即使想娶，也只能娶個同樣的傻子回來。

　又不是腦子有問題，會有正常的閨看上個瘋子？

　正在給胡小弟喂水的白白……

　“咱家啥時候有錢啦。”

　胡瑤是家里唯一的閨，還是胡媽媽最親的娃。

　“咱媽有啥事從來不瞞我，我咋不知道咱媽有錢。咱家就是種地的，糧食留夠自個兒吃的，每年村里賣糧發下來的錢，不都是分了麼。”

　胡瑤故意地狠狠白了幾下胡二嫂，

　“二嫂，你是分家呢，還是跟咱媽斷絕關系呢。你要是斷絕關系呢，媽手上還留著養老的百十來塊錢，就分你三十。”

　在村里不愁吃不愁喝的，在這年月是最舒服的日子了。

　而胡二嫂這樣子，確實像是不想好好過日子的架勢了。

　對于胡瑤的話，胡二嫂卻是不同意的。

　“小姑子，你是嫁出去的，家里的事還不到你在這指點。”

　“我是代表小弟的，我現在就是他的代言人。”

　“你……”

　胡二嫂明顯被氣到了。

　“你不要在這里挑撥，媽是不會聽你的。斷絕關系，在咱村是會被脊梁骨的，你是想讓咱媽以后抬不起頭來？”

　有些人就這是這種的，無理也能攪三分出來。

　說的就是胡二嫂這樣的人。

　“我覺得我閨說的很對。”

　胡媽媽是無條件支持自個兒親閨。

　“既然你們連這幾十塊都要從我這分走，那就說明以后是不想做人哩。既然你們這麼絕，那就斷絕關系。”

　誰怕誰。

　胡媽媽冷冷地看著胡二哥，

　“到底要誰的脊梁骨，自個兒心里頭沒個數麼？”

　胡媽媽有閨跟婿作主，腰桿可了。

　一旁的三娃還在不斷地點頭，“斷了好，斷了好。”

　黑老頭卻是笑著了三娃的小腦袋，還沖他眨了眨眼。

　“晚上去我家玩不？”

　三娃迅速地搖頭，“不去。”

　胡瑤聽到時撇著頭悄悄笑了笑。

　這會兒的胡二嫂整張臉都快墻皮了，白了黃，又黃了白，花里胡哨的臉。

　出手用力擰了下胡二哥腰上的，只著就是一怕“哎喲”。

　包括老村長在，都皺起了眉，何況是平常就總看到這場景的胡媽媽。

　總覺得這個兒子白生了，完全是給別人家生的。

　而一旁有些愣怔的是三娃，大娃也是皺了下眉，看到這麼沒骨氣的舅舅，完全不想認識他。

　“哈哈……”發了一會兒愣的三娃，突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聽說男人腰眼子不能的，哎呀，你會不會這樣以后有個甚病啊。”

　此甚病，非腎病啊。

　胡瑤恨不得把這小子的里捂住，才6歲啊，啥話也敢說的。

　而黑老頭突然也“哈哈”大笑了起來，把晃著小腦袋的三娃給摁進了懷里，用力親了下他的腦門子。

　“哎呀，你可真是個寶。”

　“噗，咳咳咳。”

　老村長臉都憋紅了，是忍著笑，沖著胡二哥哼了兩聲。

　“咋了，還有啥問題麼，沒問題，一會兒去生產大隊寫了字據，摁手印。”

　“不。”胡二嫂還有話說。

　“糧食啊。”

　胡二嫂居然又轉了一臉痛心的樣子，

　“媽啊，我自打嫁進咱家，可是一直把您當親媽的。我媽我都沒對這麼好過，我還給您買過裳，買、買過……”

　“買啥了？”胡瑤好奇的。

　“我咋沒見過？”

　胡瑤本不相信呢，連胡媽媽自個兒也都不信。

　“你買啥東西啦，說給我聽聽。”胡媽媽問。

　“我……”胡二嫂磕了兩聲，終于想到了。

　“去年我回娘家，回來的時候還帶了蛋呢，媽，您當時吃的還高興的。”

　胡媽媽幽幽地說，

　“是啊，我吃了一小口，一共兩顆蛋，全家一人分一了小口。你可真有臉啊。”

　現在已經完全看清楚形勢的胡大嫂，勇敢地說了一句話。

　“弟妹，咱小姑子讓你大哥剛拿回來30顆蛋呢，你真好意思提。”

　胡媽媽連斷絕關系都很不在意地提出來，胡大嫂是真怕了。

　所以還不算太蠢的，立即換了墻頭。

　而胡二嫂的腦子里還在想著分糧食的事，本沒了平時的抖機靈。

　“媽，你糧庫的糧食，多也給我和大哥分點啊。我們大人點苦就著吧，可娃都小著呢，您看我肚子里還揣著一個呢，這可是您的親親孫子啊。”

　胡媽媽很是深深地看了眼胡二嫂的肚子。

　“咱家現有的糧，還有菜園子的菜，只要你們不造得慌，就夠吃的。”

　胡二嫂也算是明白了，胡媽媽糧庫的糧食，還真是給胡小弟留著的。

　當然是氣不過，也不可能同意。

　“媽，你是真想跟我們斷絕關系，不顧一點母子和祖孫的了？”

　“那些糧您吃都吃不了，愣是要留著，可你孫子咋辦啊，他們就要死啦，嗚……”

　胡二嫂說的空檔，還哭了起來，眼睛上帶著淚就看向了胡爸爸。

　“爸，你說句話啊，我媽是真的不親我們啊，我男人是不是撿的，本不是親生的啊？”

　胡瑤心說，你是沒見過非親生的。

　像向南竹在老向家的待遇，估著胡二嫂是沒待過，否則就不會說這種葬良心的話了。

　而胡爸爸的話卻是更絕，

　“噢，我在咱家還不如你們呢，要說慘啊，你們能慘過我？”

　胡二嫂差點因為胡爸爸的話窒息了，晃了晃子，裝著要暈倒的樣子，倒在了胡二哥的肩膀上。

　“老二啦，這就是你的親娘老子啊，把最要命的糧食都留給了老三，是想活活死咱們啊。”

　胡媽媽的小糧庫里到底還有多糧，村長知道，老村長自然也知道的。

　老村長轉頭問胡大哥，

　“現在家里還有多糧食。”

　胡大哥立即報了一串，連胡瑤讓帶回來的幾十斤白面兒、30顆蛋、筍干，還有魚干等，都一一說了。

　“老村長，其實我家的糧夠吃的。”

　紅薯和玉米沒整面兒的，還有多的。

　老村長先是掃了眼胡二嫂的肚子，微微下了心里的火氣。

　他就問胡大哥，

　“你是鐵了心帶著你家倆個娃，跟著你娃去你妹家種地了？”

　“嗯。”胡大哥這輩子主意就沒這麼正過。

　“我妹家的自留地特別大，本不到邊，也是開好的，可空著就太可惜啦。”

　“我們都看著心疼。”胡大哥是個地道的村漢，一切都從土地出發。

　老村長也見那地了，他微微點點頭。

　“你在咱村的地，我已經幫你安排好接手的人了，到時候字據和摁手印，也都在生產大隊那頭辦好。”

　“哎，謝謝您。”

　胡大哥一想到不用自己種地，還能白得糧食，就有點激。

　這是個不會算帳的，胡瑤是看出來了。

　不過也聽懂了老村長的意思，胡家村要有大作了。

　不過稍顯落后的劉家村的發展，胡瑤本不心，現在有點鬧心的有一件事。

　蘭花媽昨個兒在門口看著的時候，特地通知的。

　“掃盲組的人要下來了，點名了讓你去聽課呢。”

　胡瑤去南市的時候就被登記過了，居然是個只上了幾天學就回家的“文盲”。

　在胡想的時候，老村長就做了個決定。

　“那現在家里現有的糧食，再多分一份給老二家，他家確實要多口人了的。至于錢嘛……”

　老村長其實不信胡媽媽只有百十來塊，不過既然分家，還是要一錢的。

　“你要不給老大老二家各分五十吧，你到了你閨那，暫時也用不著錢的地方，以后慢慢攢。”

　“我不要。”胡大哥直接拒絕了，卻沒看到胡大嫂要直接暈倒的樣子。

　巍巍地扶住了炕沿，沒讓自個兒從凳子上掉下去。

　“媽，你把我那五十塊錢給小妹吧。”

　胡大哥這話一出口，就聽著“咕咚”一聲，胡大嫂居然暈倒在了地上。

　分家的事還沒談完呢，就倒下一個。

　胡媽媽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胡大嫂，讓胡大哥把扶回屋去。

　“錢的事不急。”

　“你滿意了麼？”胡媽媽看向了胡二嫂。

　而胡二嫂居然還在搖頭。

　“媽，我就想聽聽你咋理糧食的事，就是你糧庫里的上萬斤的糧食。”

　要是上千斤的化，對于他們家來說，不算太多，也能接給了胡小弟。

　但是，上萬斤的卻是不行的。

　胡媽媽也不想跟再蘑菇了，“啪”地拍了下炕沿。

　“你管我有多糧食，不管有多，都是我自個兒的。我還沒死呢，你們居然都惦記上了我的東西。我告訴你們，你們現在住的房和以后住的，甚至是你們以后種的地，全都是我的。”

　胡媽媽生氣起來，是不講道理的。

　“別以為分家就沒事，我要是不高興，田跟房只是讓你們住，名兒還是我的，我想讓你們什麼時候滾，你們就滾。”

　“媽，你是真的要斷絕關系，我可是你的親兒子啊。”

　胡二哥也參與了進來，要與媳婦誓死站一個陣地。

　“對。”胡媽媽氣勢更盛了一分。

　“想分家，可以，現有的糧食和房子還有地，都可以給你們，都寫你們的名兒。要是不，就斷。”

　胡媽媽這會兒就跟個母老虎似的，誰敢惹啊。

　胡二嫂不慫都不行，但是只是暫時不提，不代表以后。

　“媽，要分糧你就要跟我們斷，誰們家像我們分家會分這樣，媽，你的心真狠呢。”

　胡二嫂也只能在上占點便宜。

　“不想分也可以，我沒你們。”

　胡媽媽完全不理會。

　胡二嫂這次是真熄火了，后面新院子蓋得很好，以后就是他們家的了，獨門獨院的，可比現在在一起舒服多了。

　“既然都沒意見，一會兒都去生產大隊。”

　老村長的眼神兒卻看向了胡爸爸，早知道胡媽媽在家一直是橫著走的，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這個侄子，廢到這種程度。

　不管胡媽媽這頭跟倆個兒媳婦懟什麼樣，他都像沒聽見似的，低著腦袋，數著手里的花生。

　胡媽媽都定好了，其它的事也就簡單了。

　而屋里就剩下胡瑤跟大娃三娃時，又聽到三娃提了一次天氣。

　“哎呀，今天的天黑得好晚啊，也不知道白爺爺有沒有想我啊。”

　黑老頭用力瞪了眼三娃。

　“臭小子。”

　其實這會兒在鎮上家里的白老頭，也確實惦記著幾個娃呢。

　他帶著一臉的笑，沖著坐在對面的人說，

　“知道了吧，我現在白老頭，幾個娃我白爺爺，老黑呢……”

　“爸，你這來新的勤務兵了，軍叔不干了？”

　坐在白老頭對面的正是向師長，他今天微微有點空，就來找白老頭了。

　而且，還給白老頭帶了一飯盒白菜的餃子。

　白白的大胖餃子，白老頭一口氣兒吃了大半飯盒，拍了拍自個兒肚子。

　“我跟你說啊，你得謝向南竹一家子，這麼好的白面兒跟，肯定是龐團長從他家拉的。”

　這個事向師長也是知道的，龐團長沒瞞著他。

　知道一定的龐團長，哪敢瞞他啊。

　“爸，龐團長說那頭豬養得好，有上千斤了呢，是又又鮮，好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啦。”

　白老頭先是打了個飽嗝，

　“唉，我咋生出你這麼個蠢兒子呢。”

　“我都改白爺爺了，那老黑肯定老軍啊，你蠢得有的時候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被人給掉包啦？”

　“你是我親兒子麼，我親兒子去哪了？”

　向南竹微咧了下，類似這樣的話他都聽多了。

　“爸，我也是好幾十歲的人啦，你以后可別再這麼說我啦，會讓別人誤會的。”

　“誤會什麼？”

　白老頭氣得手指了指向師長的腦門子。

　“你啊，辦的最蠢的事，就是娶了那個人。”

　“我、我那不是被的嘛。”

　向師長也冤枉啊，當時的事發生得太突然。然后就被上面領導通知，他得結婚。

　“爸，我都聽說那人到部隊了，我躲著沒見。”

　“呵。”白老頭突然笑出了聲。

　“你還不知道吧，差點被要去了半條命，正在市醫院住著呢。”

　“我不知道啊。”

　向師長覺得有些奇怪，余狗蛋并沒有告訴他。

　“這個余衛國，什麼也沒說。”

　別的不相干的人肯定不會主說的，畢竟那人是“師長夫人”嘛。

　突然暈倒在部隊醫院，還是因為運氣不好，中了一種“墻上草”的毒。

　有知道的，也不敢講的。

　所以大家都默認了一件事，向師長邊跟著的勤衛兵余同志，肯定會說的。

　可恰恰相反，余狗蛋才不會這麼多事呢。

　已經明白余狗蛋心思的白老頭，卻突然嘆了口氣。

　好好的緒，來了一個180度的大轉變。

　“我這些年總來這邊鎮子，最近幾個月，也一直住在這里，卻一直沒有打聽到關于我家小南的消息。”

　白老頭的話，也讓向師長的心更沉重了。

　他用一只手捂在自個兒心口地方，

　“爸，我有的時候就覺得明惠是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