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欣賞完夜空,唐寧聽到后的靜似乎也打得差不多了，他轉過頭，果然看到影子和河神都停了下來,似乎是停止打架了，但也有可能是在中場休息。

　只見影子的眼睛變了一片猩紅的狀態，充滿了嗜的殺意，它直勾勾盯著河神,雖然這殺機只針對河神，但跟著唐寧一起扭回頭的怪頭顱見到黑暗中的眸，它哆嗦了一下，立刻轉了回去。

　河神的狀態似乎和之前沒什麼不同,如果忽略掉不斷沸騰的水面，沐浴在月下的它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從容寧靜。

　嗯，還要再忽略掉河面上一堆被影子扔過來的垃圾。

　唐寧見到好不容易清澈起來的河流又變這樣,他忍不住皺了一下眉。

　其實在它們雙方最開始手前，唐寧有嘗試過阻止,比如努力喊著“你們不要再打了”之類的話。

　這個時候的河神為了人設停了下來，溫溫看向唐寧，而殺紅了眼的影子不講武德直接沖上去就一拳,如果它們是兩只弱的小貓咪,唐寧還能夠按住兇狠的影子,再抱走弱的河神,可惜它們不是。

　所以唐寧只能眼睜睜看著善良的河神一甩魚尾，亮出利爪兇狠地撲了回去。

　只有站在一旁勸架的唐寧猝不及防之下被河水淋了一臉。

　還有他腳邊的怪頭顱也被淋了一頭。

　然后唐寧就默默地蹲回岸邊了,畢竟河神又不是真正的弱小貓咪,這兩個家伙互看對方不順眼,如果現在不發泄緒,等以后炸了更收不住，再加上之前有過打著打著就融合的先例，唐寧索放棄勸架看星星。

　“好冷啊。”唐寧說著出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作出一副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模樣，其實唐寧沒有很冷，只不過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勸架大概率沒什麼效果，不如轉移它們的注意力。

　果然在唐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兩個發狠注視著對方的怪都唰得看了過來。

　月下的青年有一種被雨水洗過的通，額前的一縷發落在他致的眉眼，他低垂著眼，神有幾分憂悒，雙手疊著抱住雙臂，這個姿勢激發出了觀者的保護。

　他微微抬起眼簾，朝你看了過來，目還未錯，又飛快垂下眼，輕道：“想回到床上捂著被子睡覺。”

　低垂著眼的唐寧只能看到腳邊的怪頭顱，當他看到那顆頭抖得像開啟震模式的時候，唐寧就知道奏效了。

　兩只皆然相反的手同時出現在了唐寧眼下，一只手是影質的黑，另外一只手是波粼粼的白。

　唐寧出了雙手，在河神和影子期待的目中——

　他將手放在了自己的邊，輕輕哈了一口氣。

　嗯，他哪只手都沒牽，不然等會兒又會出現到底由誰抱回去這種難題。

　唐寧哈完氣之后，他的手沒有收回去，還是覆在臉上，漂亮的臉被遮住了大半，出來的那雙眼睛卻被凸顯得更加麗了，月照在他的眼里比照在河神的眼中還要溫。

　因為溫的并不是月，是他本的眸。

　“手好冰，不想牽。”由于手捂住了，說出來的聲音也是悶悶的，帶著一點委屈的意味。

　他其實沒有多說什麼。

　可是關切著他的怪們一下子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失，唐寧看到他面前的那兩只手都有些張起來，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嗯，進展非常不錯。

　唐寧從懷里掏出了只剩下百分之八電量的手機，他原本想在網約車件上打了個車，而后唐寧忽然想到了這個小縣城里的人剛從靈異污染里獲救，就算是卷王也很難這麼快就出來上班。

　實在不行就和影子它們走回去吧，不過唐寧真的有點被影子寵懶了，他不是很想在這大冷天走路，尤其是他現在很累，神和都很累的況下。

　突然間，唐寧看到了一條短信，是那個得狂犬病的年輕人發來的消息，對方激地告訴唐寧自己通關了新手副本，現在非常健康，很想謝唐寧但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忙。

　唐寧打字回他：“有車嗎？”

　對方立刻道：“有！”

　唐寧報了個地點，將手機放回兜里，仰起頭繼續看向天上的星空，夜中唐寧的側像一幅完的剪影，連睫的卷翹弧度都恰到好，河神和影子都被這樣的畫面吸引了。

　除了不斷哆嗦的怪頭顱，沒有人出聲去破壞這好的一幕。

　于是就顯得怪的頭顱真的很聒噪。

　河神和影子齊刷刷低下頭，它們將危險的視線落在了不停抖的怪頭顱上。

　從怪頭顱的視角來看，大概就是老鼠看見了黑貓和白貓。

　很不巧的是，這兩只貓的心都非常糟糕，又顧及著主人不敢打架，不過貓主人再好和平，也不會排斥貓朝壞老鼠出爪子——

　影和河水的力量同時覆蓋住了這顆怪頭顱，一黑一白涇渭分明地分割開了這張人臉，人左半臉在哭泣，右半臉在微笑，兩種割裂的神出現在這一張臉，它異常痛苦又恐懼，連抖都不敢發出。

　“嘟嘟——！！！”喇叭聲在寂靜的河邊響起，唐寧看到了不遠馳來的車輛。

　車門打開，那位年輕人立刻跑下車，唐寧之前沒怎麼看清對方，現在乍一看，發現這是一個高大的男人，神面貌和之前在床上頹靡的模樣判若兩人。

　怎麼評價呢？

　看起來就很有神。

　年輕人也同樣是第一次看到唐寧的真容，雖然現在唐寧仍舊在夜之中看不清楚，可年輕人還是看呆了一瞬。

　黑暗中的眸讓這位新人突然打了個寒，他迅速低下頭，大腦一片空白，李豪淵在新手副本接過怪，他進的是一個西方中世紀副本，與作為狼人和吸鬼干架，遠距離看過吸鬼親王，那時李豪淵已經被那個boss的氣勢震懾到無法言語了，可現在，他竟然覺得這個玩家后站著的怪比那位吸鬼親王還要恐怖數倍！

　這是究竟是什麼等級的boss？！

　為什麼這個玩家能命令這麼強大的怪？！

　李豪淵的心臟在狂跳不已，他一低頭，又對上了唐寧腳邊的怪頭顱。

　人的臉一半在哭泣，另外一半則出了讓李豪淵莫名悉的笑容......

　他想起來了，之前整座城市睡的人都在這樣微笑！

　李豪淵莫名有了一種直覺，他懷疑之前所有人的異常都和這個可怕的怪頭顱有關！

　“您請上車。”李豪淵對唐寧畢恭畢敬道，他雖然只經歷一次卡牌游戲，對大部分的事都不了解，可他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過分漂亮的玩家絕對是極其厲害的存在。

　所有人的蘇醒應該都和這個玩家有關......

　而他居然在不久之前對這個深不可測的玩家大吼大，甚至還撲上去想要攻擊對方。

　李豪淵一陣后怕，他發現自己是真的在死亡邊緣游走了好幾遍，多虧了對方不和他計較，不然他恐怕早早就死了。

　事實上他被那個影怪踹飛出去時，李豪淵能無不在的影包裹住了他，但凡那個玩家出聲阻攔稍稍晚一秒，他就會被強大的黑暗吞噬。

　他為唐寧拉開了車門，看到唐寧抬腳上車，又看到一道黑影跟著唐寧上去，接著，又是一道充斥著恐怖氣息的影！

　已經快要被沖擊麻了的李豪淵本不敢多看，他只能覺到那影近乎明，實力不亞于那個可怕的黑影。

　這個玩家居然可以控兩個恐怖的boss嗎？！

　他的這輛小破車何德何能，居然能載一車子的大佬。

　李豪淵如夢似幻地坐上了副駕駛，誠惶誠恐地開車。

　唐寧坐在后座的正中間，影子和河神就坐在他的左右兩邊，車廂里開了空調，還暖和的。

　唐寧閉上眼，車鏡上倒映出他被燈暈染得如畫眉眼。

　李豪淵過車鏡瞥了一眼唐寧，看到唐寧有些疲憊的樣子，他特地放慢了車速，一路上很沒什麼顛簸開到了小區。

　開到的時候，李豪淵也不敢出聲催促，是唐寧自己睜開了眼，他下車時發現自己還沒問過對方的名字，于是隨口問道：“你什麼？”

　“我李豪淵！”

　“唐寧。”

　走下車，唐寧也沒再和李豪淵有過多流，并不知道對方在車上腦補了他什麼，唐寧走在充滿哭聲的樓道里，一開始唐寧還不清楚這哭聲是從何而來，直到他走到四樓，看到了一群人在高家進進出出，許多中年人在安著高阿姨，們中有人看到了唐寧，一時間都有點呆住了，因為唐寧很久都沒有再回來過。

　從當年唐寧辦完喪事后，他就離開了這個小地方。

　此刻唐寧站在這個破舊的樓道中，他上穿的剪裁和質都不同尋常，不再是以往窮學生的模樣，更大的改變是氣質的轉變，青和怯懦褪去，漂亮的青年抬起眼，看了所有人一眼。

　平淡、安靜，又有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力量。

　唐寧安靜垂下眼，打開房門走了進去，再輕輕關上房門。

　門外那些原本還嘈雜的聲音全都消失了，過了許久才變一陣竊竊私語：“他什麼時候回來的？”“這孩子見到怎麼不人？”“賺大錢了吧，聽說在當明星。”“沒見過他拍的戲啊。”“......”

　唐寧打開了燈，昏暗的燈照亮了這間老房子。

　之前整個房間全被黑暗籠罩的時候還沒覺得什麼，現在有了，忽然就更加冷清了。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就像怪王嬸在敲門那樣，有人隔著門和唐寧喊話：“寧寧啊，我和你說，我們這里出怪事了，我們大家都睡了一整天......”

　這是人，不是怪。

　唐寧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沒有回一句話，他并不喜歡社，更不喜歡和這些背后曾經議論過他媽媽的人說話，他也不想和這些人說他對這個城市做過了什麼。

　有必要嗎？

　如果那個一直喜歡說“我家寧寧真厲害”的人還在，那才是有必要的。

　會怎麼說呢？

　我家寧寧可真厲害啊，長這麼大了，不再是需要媽媽保護的小朋友了，是保護整個城市的大英雄！

　在長久沒有得到唐寧回復后，那敲門聲停了下來。

　唐寧閉上眼，坐在沙發上一不。

　影子和河神似乎察覺到了唐寧緒的低落，它們兩個安安份份坐在唐寧旁，沒有人敢打架。

　屋子里很安靜，有的是手機不斷傳過來的消息聲，半晌，唐寧拿起手機看到林蘊、姜眠眠還有周康都在問他的況。

　他們四個人出了游戲也建了一個群，唐寧干脆直接在群里講了自己遇到的事。

　林蘊：“這一次的污染范圍也太大了！一整個縣城？”

　姜眠眠：“那個怪頭顱很符合我之前聽說的一個B級本怪形態，侵現實的只有這個怪的頭，如果有完整的軀出來，危險度會極大提升，那個怪頭你這邊還能再制住嗎？我已經通知上面的人來理了！”

　唐寧看了看乖乖坐在他邊無所事事的河神，“那個怪頭在哪里？”

　河神乖巧地將手了出來，虛空之中似乎有一面無形的水，當河神進這水面時，一圈圈漣漪漾開來，而后，河神憑空提出了一顆怪頭顱。

　那顆頭顱驚恐萬分地被河神提在手中，它整顆頭都看起來要被嚇得死去活來，唐寧很懷疑對方在此刻無比后悔自己侵了現實世界。

　確認這顆頭應該逃不出河神的魔爪后，唐寧打字回答：“能制住。”

　周康：“能制就行，我該說幸好是唐寧遇到了嗎？換個人都無法解決這一片靈異污染。”

　姜眠眠：“辛苦了，這件事上面很重視，你也會有相應的獎勵。”

　唐寧：“讓他們不用來得這麼急，我今晚還想睡一覺。”

　姜眠眠：“好。”

　林蘊：“我不擔心那個怪頭顱，我擔心河神和影子，唐寧你可以控制好那兩個怪嗎？”

　唐寧放下手機，他看了看仍舊乖乖提著怪頭顱的河神，又看了看乖巧坐著的影子，從前影子就很乖了，不過有時候還會控制不住地要手腳想讓唐寧親親抱抱，現在突然多了河神這個競爭對手，影子就像坐在骨頭旁邊的狗，口水都流了一地了，還堅持忍著不唐寧，畢竟唐寧說過手冰不想牽。

　唐寧收回視線，“可以。”

　林蘊：“為什麼這一次它們不能融合？之前它們融合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是不是缺什麼條件？”

　唐寧想了想，上一次祁昀和宮鋆的影子一開始也沒有融合，反而打得你死我活，后來......后來好像是他哭了？

　唐寧有些記不清楚了，很多時候哭的那一刻緒是最為濃烈的，可是等哭過之后再去回想，一下子就想不起來怎麼當時會如此失控。

　難道這一次影子和河神沒有融合，是因為它們兩個打架的時候他沒有哭嗎？

　代到影子和河神的視角，“我”在為打得你死我活，“我”的人蹲在河邊看星星看月亮......

　嗯，好像確實不是很想融合了。

　唐寧：“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這樣也不錯，三個人還能打撲克。”

　林蘊慨道：“時間過得真快啊……”他想到了之前那個連端水養魚都不知道是什麼的唐寧，現在已經可以養一條河了。

　唐寧：“嗯。”

　唐寧：“很多事好像昨天才發生，認識大家也好像就在昨天。”

　唐寧覺自己這個樣子好像太冷淡了，他想了想，又發了一個屬于小貓咪開心的表包。

　周康：“可惜下把不能一起組隊。”

　是的，他們這四個人都算是老玩家了，如果一起組隊百分百會被系統分配到A級副本里，沒有人想現在就去刷A級本，A級本帶來的神力實在是太大了，他們都會選擇和新人組隊降低難度，

　想到下一局不會再和林蘊一起組隊，唐寧到了一點揮之不去的傷，其實他的心里一直盤踞著這樣的傷。

　他知道自己一直往前走，同行的人總會和他分開，父母是這樣，朋友也是這樣......

　唐寧抬起頭，看向影子和河神。

　這兩個怪也在看著他。

　但是共度一生的人是不會離去的，就像影子會永遠跟隨，就像水會一直出現在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