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一愣,轉頭去看長生,只見他耷拉著腦袋坐在一邊兒,好像對自己的腳面很興趣似的,捧一把雪放在上面,然後又輕輕的彈開,再放一捧,再彈開……那神就好像他剛剛並沒有開口說過話。
大寶印象中,長生從來沒有主跟他開口說過話,只在他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幻聽之時,長生又悶悶地開了口,只道:“荷花讓長生打大寶是氣話。”
大寶有些發怔,回過神來,道:“我姐……咋跟你說的啊?”
長生不答大寶的話,只低著頭好似自言自語地道:“我知道了……讓我打大寶是氣話,罵大寶也是氣話……荷花疼大寶……”說完歪著腦袋瞥了一眼大寶,低下頭很不滿意似地道,“大寶也應該疼荷花,不應該讓荷花傷心。”
大寶愣了愣,低下頭拉拉雪,撿了塊兒石頭著地面,回道:“我沒想惹我姐不高興,我沒想跟吵……”
長生完全不接大寶的話茬兒,好像自己並沒有在跟他對話,只順著自己的思路,又蹦出一句不搭界的話:“你把媳婦兒趕跑了。”
大寶臉上一臊,沒言語。長生又歪頭看了他一眼,同地道:“沒有媳婦兒很可憐。”
只這兩句一下子到大寶心窩子上,把他這些日子的煩悶又勾了出來,那同的眼神和口吻說得他直難,他瞪了長生一眼低著頭繼續拿石頭鑿雪。
兩人低著頭誰也不說話,一個玩兒自己的腳面,一個扣手裡的石頭,默默的坐了半晌,大寶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你要是惹我姐不高興了……咋哄啊?”
長生拍掉腳面上的雪,很得意地道:“我很聽話,我不惹媳婦兒不高興。”
大寶哼了一聲,不無打趣地道:“那上回你把我姐氣回家是咋回事兒?天屁顛兒屁顛兒跟在後頭裝孫子那個不是你啊?又天天往我家地裡幹活兒,又不吃飯的裝可憐,到最後還是走丟了把我姐嚇住了才哄好了的。”
長生被揭了短兒,歪頭瞇眼瞪著大寶,隨後又低下頭,杵著自己腳面有些生氣地大聲道:“就那一次,之後我就很聽話了。”說完瞪了大寶一眼,一副“你這人很不友好,我不跟你說話了”的神,然後氣呼呼挪了挪屁,一邊兒去了。
大寶看他那樣子忍不住笑了。時小寶從外面回來,手裡抱了一個大雪塊兒,一進院就衝長生嘿嘿的樂:“他家那雪人腦袋也太大了,我抱不,走到一半兒就給摔了,我撿了個大的回來,跟咱們那個拼拼吧……”
長生跑過去接,大寶看這倆人笑了笑,回頭正見他娘從灶房裡出來進了屋,想了想便拍怕屁進了灶房,去找荷花認錯賠不是。
荷花也知大寶心裡的煩悶,早就不氣他了,只拉不下來臉跟他說話,這會兒他像小時候那樣上前纏著撒認錯,又說了一大堆窩心的話,直把說得眼淚都下來了,姐兒倆拉著手抹了會兒眼淚,便啥事兒都沒有了。
年夜飯,荷花爹娘看荷花和大寶又有說有笑的跟從前一樣好,上沒說什麼,心裡也都踏實得樂了。大寶又跟他爹磕頭認錯,說是往後再不胡鬧了,等過了年就去老丈人家賠不是把媳婦兒接回來。李家這大年三十兒,總算是熱熱乎乎的過了。
吃完年夜飯,放了炮仗,又坐了半宿,荷花和長生便辭了爹娘,回家睡覺。
荷花下午的時候在灶房裡見了長生和大寶在外頭說話,心裡只覺驚奇,沒一會兒功夫,大寶就進來找賠不是,還說過了年就去接胖丫兒回來,吃飯的時候又跟他爹磕頭認錯,比前兩天變了個人似的。荷花心裡歡喜,只想著會不會是長生,跟大寶說了什麼話,可心裡又不敢相信,實在是想像不出長生能說些什麼。這會兒終於只剩和長生兩個人,便好奇地問道:“下午的時候我見你和大寶在外頭說話來著……你跟我說說,你們都說什麼了?”
長生仔細回想了一下,忽然很不安地道:“真的就那一次,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荷花被說懵了,扯著角不明所以的笑了笑,道:“誰說我生氣了?我這麼,高興著呢。”
長生又被荷花這話弄糊塗了,想了一會兒仍沒想明白,只表決心似的道:“我聽你的話,我疼媳婦兒的。”
他這麼一說,荷花便覺是想對了,果真是他地去“教導”了大寶,心裡的幸福得快要溢出來了,挽了他的胳膊靠在他上,紅著臉心甜地道:“你這麼疼我,一會兒回家獎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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