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穆晟躺下來，就看到雲染半靠著枕，烏黑的頭髮披散下來，襯得小臉瑩白如玉。

他索也半坐起來，兩人肩並著肩坐著。

雲染就看著他道：“是不是我打擾你了，不然我出去坐會兒，明兒個你還要早朝，該歇息了。”

司空穆晟就拽住雲染的手，“不用，我們說說話吧，這才什麼時辰，哪裡就累了。”

雲染又躺了回去，“說什麼？”眼睛盯著帳子頂，看著上面花紋纏繞，金織銀鉤，富麗華。

“……”司空穆晟有些奇怪的看著雲染，很見這樣，一般的時候，他話比較，而就會話多一些。

習慣了聽說些生活瑣事，現在忽然之間好像有些不知道說什麼的樣子，司空穆晟就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一聲，“說什麼都可以啊。”

“好像也沒什麼好說的。”雲染腦子裡又想起兒子見到自己第一眼時陌生的樣子，那子心酸此時重新翻滾起來，悄悄地蔓延上來。

司空穆晟：……

這下子還能看不出來雲染心不怎麼好，他真是眼瞎了。

“在想什麼？”那他主問點什麼好了。

雲染嘆口氣，“我在想瑜兒。”

司空穆晟這會兒明白了，大約是被兒子一開始陌生的眼神給傷到了，所以心裡難了。

手將人擁進懷裡，低聲說道：“是不是幾個月不見，就像是長大了好多？岳父說你小的時候也是這樣，有一回他出遠門，那時候你比瑜兒還大一點，就不認識爹了。”

雲染就看著司空穆晟，“你哄我呢？我爹怎麼沒跟我說過？”

“這不是趕巧了，我去接孩子，瑜兒見我跟陌生人一樣，岳父安我呢。”

所以，你又拿來安我麼？

可是，並沒有被安到。

看著雲染氣鼓鼓的樣子，司空穆晟就笑了，“他現在還小，什麼都不記得是很正常的，等他大概要到四五歲，纔會記住些事。就像是我現在，也不記得自己三四歲之前的事，很多小時候的記憶，都是在五六歲纔有的。”

“那我比你要好，我能記得很多小時候的事。”雲染半瞇著眸子，“我生母早逝，繼母進門早，我那時候很小，卻學會了看人臉，所以很多事都記得很清楚。”

司空穆晟的心一揪，知道說的是顧書櫳，而不是顧雲染，“是嗎？那你的確是比我要聰明些。”

“這是什麼聰明？不過是疼過幾次之後，就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雲染半瞇著眸子，思緒像是沉浸在那些曾經的歲月裡無可自拔。

“我約還記得，趙氏才進門的時候，一副溫良賢淑的模樣。那時候我尚小，走到哪兒都親自抱著我，就因爲這樣祖母纔對有了些滿意。可是後來懷孕後，事就變了。看著我的眼神總帶著幾分防備，連的屋子都不許我輕易去……”

雲染有件事記得非常的清楚，那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那時候有五六歲了吧，去趙氏的院子裡請安。

灰塵在束裡飛舞，隔著窗子，聽著趙氏跟邊陪嫁來的人說，“不過是個丫頭罷了，若是個兒子還值得我費幾分心思，一個小丫頭片子，將來不過是一副妝奩就打發了。何況嫁妝也是不用我們出的，的那個死鬼娘留下不好東西，可惜老夫人看著。”

“這諾大的家業將來都是我兒子的，一個姑娘，能泛起多大的浪花來。若不是怕太夫人趁機發作，哪裡還需要我整日的扮慈母。若是聽話將來說門好婚事，若是不聽話，也有的是法子治。”

那時候年紀小，不太懂得婚事什麼的，就回去問孃。

孃嚇得臉都白了，捂著的，讓千萬不要在外說。

可是後來，孃還是被打發走了。

雲染也不知道是不是趙氏知道了什麼，那時候太小了，懵懵懂懂，自顧不暇。

後來，卻沒想到真的會因爲一樁婚事死在們母手上。

心裡是恨的，可是現在已經不是門閣裡小姑娘，或者是哪家宅門裡的，是大晉的皇后。

坐在這高高的座上，再看趙氏們，就如同看螻蟻一般。

已經提不起興趣對付他們，因爲現在過得這樣好，趙氏跟顧書萱的心裡，只怕會更難。

畢竟，在們眼睛裡，自己不過是顧氏旁支。

聽著雲染輕聲細語的說那些從不曾提到的事，司空穆晟靜靜地聽著，心裡卻有些難。

他是個男兒，家裡呆不住，還能往外頭闖一番天地。

可不行，是閨閣子，只能被束縛在那小院子裡，慢慢的掙扎。

“那你現在怎麼想的？”

“我沒想什麼，要是報復也很簡單。可是我現在不想那麼做，就當時爲兩個孩子積福吧。”雲染側頭看著雲染，“我能有這樣的機遇，這天地之間可見是有因果的。我不希我手上沾了洗不淨的，連帶著孩子們都我牽累。”

佛家講因果，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爲了孩子，願意放棄那些曾經的恨。

“這樣好，就這麼開心的就好。”

那些不開心的，不能做的，他會替做，他是皇帝，是天子，不怕什麼因果。

雲染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等到醒來的時候，司空穆晟已經上朝走了。

起來簡單的梳洗過，就讓孃把兒子抱了過來，要努力地跟兒子搞好關係，讓想起自己這個當孃的來。

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他會知道是這世上最他的人之一。

母子倆吃過早膳，司空瑜現在已經不喜歡吃了，更願意吃有滋味的飯菜。

因此關雎宮的小廚房裡，特意從榮國公府跟來了一個廚娘，專門給司空瑜做飯的。

“娘娘，這是收到的請見摺子。”拿出兩張先遞了過來，“這是寧安侯夫人跟焦太太的摺子。”

雲染面上就帶了幾分笑意，看著秋禾說道：“定是大伯母跟舅母擔心我，要進來看看。”

打開摺子，雲染看了一眼，神慢慢的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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