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瑾聽他以如此平靜的語氣談論東齊攝政王的事,心下微驚,不聲間發現自己已落了下風……不,也許不是落了下風,而是他本來就已下風。
這位凌公子雖然單槍匹馬地來到渭城,邊只帶了一個厲害的隨從,份來歷也至今保,但是很明顯,他本就是一個強悍的人。
以如此云淡風輕的語氣談論著皇族,言語間毫沒有尋常人該有的忌憚,只單單這一點,便足以說明他的份絕不平凡。
而他的這番話亦是一針見。
他在攝政王府中毒這件事當然不可能是榮威所為,那麼在帝京那一塊誰有最大的機對他不利?
昏迷整整二十天無人能解他的毒,原則上來說,幕后之人的計策其實已經功了一大半……只是他大概沒料到,半路會殺出一個凌公子來。
所以那些刺客才迫不及待地找上門。
心里想通了這些,懷瑾眉頭皺了皺,倒沒有再以貌取人地去懷疑凌夜的能力,也暫時下對他份的好奇,而是淡淡開口:“所以凌公子能助攝政王贏?”
夜紅綾還是那句話:“這要看你們家的誠意。”
懷瑾閉上眼,沒再說什麼,不自覺地放松了。
清除余毒用不了多長時間,夜紅綾很快收拾好了銀針,起往外走去:“歇著吧。”
剛走到門外,就見到前去請大夫的春蘭從長廊上回來,后引著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相貌端正,氣質儒雅,看起來很像一個博學多才的夫子。
不過大夫跟夫子有時候氣質也接近的。
夜紅綾收回視線,抬腳往西廂房走去。
“凌公子。”春蘭走下長廊,很快到了夜紅綾面前,福了福,“這位是渭城醫最好的大夫,徐老。”
夜紅綾看了看大夫,嗯了一聲:“麻煩大夫跟我進來一下。”
轉頭看向春蘭和另外一個侍:“你們先退下。”
說完,轉進屋子。
徐老抬眼看著這位凌公子的背影,心道,好冷淡的一個年輕人。
聽說這位就是來給家公子解毒的凌公子。
擅長解毒,不知道是否也擅長醫?
徐老下心頭想法,跟著進了屋。
“給他看看。”夜紅綾走到床前,抬手指了指躺在床上的綾墨,“他無緣無故昏迷,很奇怪。”
徐老看著床上躺著的年,微微蹙眉,無緣無故昏迷?
擱下手里提著的藥箱,他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先是了綾墨的眼皮,探手了他的額頭,檢查頭部是否有外傷,最后才搭上他的手腕開始把脈。
整個過程靜默無聲。
沒過多久,徐老大夫收回手,起看著夜紅綾,道:“從老夫檢查的結果來看,這位小兄弟上并未發現任何病狀。”
夜紅綾聽到這個答案,似乎也沒覺得有什麼意外,淡淡問道:“如果一個人失憶,或者說記憶有缺失,最有可能會是什麼原因造的?”
失憶?
徐老大夫愣了愣:“失憶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種,藥所致,頭部創產生的堵塞,過巨大的刺激,亦或者,江湖上有些邪門歪道似乎也能強行封住人的記憶以達到失憶這個效果,但老夫學醫之人,對江湖異倒是沒多研究。”
夜紅綾聞言微默,轉頭看了綾墨一眼:“他過刺激或者頭部創的可能有多大?”
“沒有。”徐老搖頭,“這位小兄弟看起來并未過什麼刺激,腦子里也沒有阻塞的癥狀……他失憶了麼?”
夜紅綾看著他,眼神平平淡淡的。
徐老心下一,頓時意識到自己多言了,忙道:“抱歉。”
“你確定他……”夜紅綾指了指自己的頭,“這里沒問題?”
“老夫確定。”徐老大夫點頭,“老夫行醫三十余年,自認為醫還是可以的。”
夜紅綾微默,然后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從床頭的包袱里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徐老:“這是診金,今晚麻煩你跑了一趟。”
徐老擺擺手:“不用,老夫什麼都沒做……”
“拿著。”夜紅綾語氣淡漠,卻著不容拒絕的強,“出了這個門,關于他的病請徐老莫要給任何人。記住,是任何人。”
徐老微怔,隨即沉默地接過了這錠明顯是封口的銀子,并盯著銀子看了好一會兒,才沉穩如山地開口:“公子放心,老夫這點醫德還是有的。”
夜紅綾又嗯了一聲。
徐老大夫離開之后,夜紅綾獨自站在窗口,著天邊夜,眸心泛起氤氳漆黑的澤,似一團團黑霧籠罩。
綾墨的問題目前看來并不嚴重,睡到夜半時分自就醒了,睜開眼,眼前仿佛還殘留著一片片斷斷續續讓人看不真切的影,斑駁陸離,浮浮沉沉。
思緒只凝了一瞬,多年訓練多產生的下意識反應已讓他迅速翻而起,凌厲冷峻的目在屋子里如電般掠過,隨即如點了般定格在窗前那道孤冷清傲的背影上。
“主人。”綾墨開口,并垂低了眉眼,“屬下……”
“醒了?”夜紅綾轉過來,語氣平淡得聽不出緒。
綾墨頓默,隨即恭應:“是。”
“備浴。”
淡淡的兩個字,極為尋常的命令。
綾墨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是。”
次日一早,珩就帶著幾位心腹管事談生意去了。
他說得沒錯,自己在家停留的時間只有一天,懷瑾已經醒了過來,他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如今對凌夜也有了基本的信任,由著他主從二人照看,他沒什麼不放心的。
而那個魂不散的家二爺居然也沒有過來礙眼,直到午飯時分,予熙帶著侍送飯過來時,才順提了一句:“二哥被父親帶出去談生意了,今天只有我能做主府中的事,凌公子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我。”
話音剛落,剛睡了個回籠覺醒來的懷瑾從屋子里走了出來,語氣淡淡應了一聲:“是嗎?”
予熙轉頭,見了鬼似的看著他:“大,大哥?”
這麼快就醒了,都能下床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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