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一直命神殿查探夜紅綾的行蹤,盡快把找回來,可回來得時間太過巧合,不怪景帝生疑。
“的確收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夜紅綾語氣淡淡,手從懷里掏出幾封函和來往信件放在龍案上,“兒臣得到了一些證據,請父皇過目。”
景帝和夜廷淵目都落在了那些函和名冊上,瞳孔微,“這是什麼?”
“父皇看看就知道了。”夜紅綾淡道,“原以為是有人故意散播謠言,制造邊關恐慌,可兒臣親自明察暗訪了一些日子,才發現三皇兄居然利用遠離帝京的便利,肆無忌憚地跟東齊小皇帝來往,并試圖借助小皇帝的幫助來奪得皇位。作為換,他會在小皇帝親政時發兵東齊,攝政王領兵,借機牽制攝政王榮威,讓小皇帝順利掌握朝政大權。”
比起前面夜慕琛呈上的函,和后來長侯偽造的信件,無疑眼前這幾樣證據更分量,也更有說服力,且夜紅綾語氣冷漠,言語卻清晰有力,把夜蕭肅的計劃和跟東齊小皇帝來往的計劃、目的述說得一清二楚,沒有毫含糊其辭之。
景帝早已知道夜蕭肅野心,可此時聽到夜紅綾一說,怒火剎那間又被勾了起來,猛地手拍著龍案,“孽障!那個孽障!”
“皇上息怒。”孫平連忙手拍著他的口,“當心氣壞了龍。”
說著,眼疾手快地遞上一盞茶水:“皇上喝點茶,消消火。”
夜廷淵也恭敬垂眸:“父皇息怒。”
景帝急促地息,額頭上青筋突突地跳著,接連深呼吸好幾次,并喝了一盞茶,才勉強下心頭沸騰的怒火。
疲憊地靠在龍椅上,孫平地給他按著鬢角,夜紅綾沉默在站在案前等候,瞥見孫平的作,心里沒來由地想到了某人。
深呼吸平復了好半晌,景帝臉才好看點,抬眸看向夜紅綾,淡淡道:“羅尋和兩位將軍貌似也牽扯了進來。”
夜紅綾皺眉,似是不解:“父皇說什麼?”
景帝淡淡重復了一遍:“羅尋和應該跟你三皇兄站到了一條線上。”
“羅尋和?”夜紅綾眉目微冷,語調冷,“不可能。”
夜廷淵不聲地注意著的表,見神不似作偽,心里忍不住懷疑,當真不是因為聽到了羅尋和出事的消息才匆忙趕了回來?
景帝沉默片刻,從暗格里取出一封函放在面前:“這個你看看。雖然朕也不愿意相信,但有證據證明他們的確背叛了你,已經了你三皇兄的人。”
夜紅綾沒說什麼,沉默地展開函看了看,眉眼先是驚怒,隨即眉心皺起,最后狐疑地抬眸看向景帝:“這封函是假的。”
什麼?
景帝詫異:“你說什麼?”
夜廷淵神微,不自覺地握了手。
“這封信件有模仿的跡象。”夜紅綾說著,把信件展開平放在景帝面前,“父皇可以仔細看看,除了字跡是可以的模仿之外,這封信件上沒有任何印記。可兒臣方才給父皇看的函上,卻各有三皇兄和東齊小皇子蓋上的印章。”
這番話鉆耳,夜廷淵心頭閃過四個字:百一疏。
“兒臣得知三皇兄暗中跟東齊小皇帝來往的舉之后,就是擔心羅尋和牽扯其中,所以仔細做了一番調查。”夜紅綾言語縝,讓人挑不出破綻,“兒臣得到的這些證據中,有三皇兄寫給東齊小皇帝的函,也有東齊小皇帝給三皇兄的回信,回信上都蓋有代表他們份的印章,足以證明這些信件是他們親手書寫,否認不得。而且所有信件中從未提到過和羅尋。”
夜紅綾抬眸:“只有父皇手里這封模仿的信函上,被人刻意把羅尋和兩人扯了進去,父皇不覺得這太牽強?”
的確有點牽強。
景帝冷靜下來,眼神變得幽冷:“所以,有人陷害羅尋和?”
“也許是趁著兒臣不在帝京的時候,想辦法斬掉兒臣左右臂膀吧。”夜紅綾語氣淡淡,“不過兒臣現在已經不領兵,玄甲軍若失去了羅、四位將軍,必將群龍無首。父皇定會重新任命一位主帥,到時候幕后使毒計之人也許就能順理章地掌控十萬騎兵權。”
“七妹這話說的有些不盡準確吧。”夜廷淵終于有機會開口,語調沉著不驚,早已收拾好了所有緒,“玄甲軍就算只要換帥,暫時也還沒有合適的人選,七妹焉知父皇會任命于誰?”
夜紅綾淡道:“父皇會任命于誰,本宮雖不知道,可若是毫無緣由,幕后之人也不可能不明不白生出陷害羅尋和的心思來。凡事總要有個原因,不然誰會吃飽了撐的?”
景帝目落在夜廷淵上,眼底若有所思。
第一封函是夜慕琛呈上,第二封函則是長侯著人送了過來,其他人并不知道夜蕭肅通敵一事——當然,最先知道的人應該是老四。
況且慕琛說過,他手里的信函是從廷王府所得,所以這件事若說夜廷淵不知道,景帝并不相信。
夜紅綾淡淡道:“這封偽造的函是父皇從何所得?”
景帝沉默片刻,并未瞞:“長侯崇峻。”
“長侯?”夜廷淵皺眉,似是在思索著什麼,“有沒有可能是,長侯是記恨于七妹之前對他的傷害,所以才想趁著七妹不在帝京,故意陷害羅尋和兩位將軍?”
夜紅綾聞言,只是嘲弄地勾了勾角,不置可否。
景帝抬手了眉心,心俱疲:“紅綾,你當真就一點兒也不懷疑羅尋和?”
“兒臣相信他們。”夜紅綾搖頭,“而且兒臣查到的消息顯示,羅尋和對三皇兄的所作所為并不知。”
頓了頓,“若父皇心里還有懷疑,不妨給兒臣一點時間,讓兒臣把這件事徹底查清楚。真相大白之前,可以讓羅尋和現在邊關待著,派人去監視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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