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個外室拉下梅家,讓夜慕琛損失一翼。以芙蓉香之毒算計了崇峻,困住了夜廷淵……”棲梧搖著折扇淺笑,桃花眼里盡是敬佩,“借著甘公子一場生辰宴,公主殿下打了個漂亮的反擊仗。”
夜紅綾站在廊前,沒什麼表地著遠方天際,眸心一片平靜淡漠。
“只是這樣大概還不能讓夜廷淵真正認栽。”棲梧淡道,“計劃乍看之下很完,環環相扣,可細思之后卻有很多破綻。”
“本宮也沒打算讓他就這麼栽了。”夜紅綾淡道,“下毒一事和崇峻之死,單憑芙蓉香和玉佩這兩樣并不足以定他的罪,卻可以拖住他的時間——父皇今日在早朝上親下命令,只要一日不查出真相,廷王暫時就不用恢復朝務。”
崇峻只是個無關要的小人,算計了夜紅綾自然只有死路一條,可夜廷淵不會這麼輕易就死——夜紅綾還不想讓他這麼快死。
否則有神殿大教習在,想要除掉夜廷淵本不是什麼多難的事。只是夜蕭肅剛剛失勢,若立即把夜廷淵拉下來,難免引起一陣局勢的。
況且皇帝陛下總共就那麼幾個兒子,若一個個都失了勢,最終只剩下那麼一兩個,朝臣們不用問都明白該支持誰,到時候一腦兒地靠過去,反而是為他人做了嫁裳。
“就算夜廷淵能證明自己昨晚本沒去長侯府,可玉佩丟失一事他卻給不出一個合合理的解釋。”夜紅綾角輕挑,泛起寒涼的弧度,“況且他比任何人都有殺死崇峻的機——殺人滅口這個理由,不用別人費心,太后自會安到他的頭上。”
所以,最終是否能證明夜廷淵清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揭穿他跟崇峻的來往,讓皇帝徹底明白他的狼子野心,以及為了權力不擇手段陷害自己皇妹的行為,才是夜紅綾真正想要達到的目的。
皇子在朝堂上負責的政務是他立足的本,一旦被削了職務和權力,以后想要重新扳回局勢就會難上加難。
而有夜紅綾在,夜廷淵今日被削了大權,以后想要再恢復職務,更是不可能。
棲梧沉默片刻,漫不經心地淺笑:“明明白白的一條殺人線索,似是而非的證據,無法查清的真相,看似破綻重重,卻偏又設計得恰到好,剛好把昭然若揭的野心完全暴出來,輕而易舉勾起皇帝心里最大的忌憚和怒火……公主殿下,連我都忍不住要怕了你的這份深沉心思。”
如何得寵的皇子,一旦得了皇帝的忌憚和厭惡,那麼縱使能力卓絕又如何?
夜蕭肅曾經是最風顯赫的皇子,最有力的儲君人選,寒家曾是最有可能為顯赫外戚的世家,可最后的結果又如何?
夜紅綾不是不會算計,以前只是不屑于算計,可事實證明,你對別人好不一定能換來同等的善意,前世征戰擅長七年忍邊關風沙的侵襲,流傷不計其數,可最終換來的不是恩,也不是包容,甚至連容忍都沒有。
夜紅綾不信佛,不是以德報怨的善男信,前世的教訓只告訴一個道理——只有手握足夠龐大的權勢和足夠強悍的實力,才能把所有心懷不軌的人全部踩在腳底。
哪怕如何旁人如何忌憚,敵視,費盡心機想要除掉,在絕對的實力和權勢之下,卻也只能乖乖地聽話。
夜紅綾斂眸,注視著自己白皙的掌心。
前世這是一雙握著韁繩和刀劍保家衛國的手,今生要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用這雙手握住想要的至尊之位,誰也無法阻止。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殿下。”顧管家走過來,低眉稟報,“廷王求見。”
棲梧挑眉:“說曹,曹到。”
夜紅綾語氣淡淡:“帶他去花廳奉茶。”
“是。”
“廷王這個時候登門求見,大概是察覺到了什麼。”棲梧倚著欄桿,漫不經心地偏頭著夜紅綾,“公主殿下可有應付的辦法?”
夜紅綾沉默片刻,平靜的目落到他風流雅致的臉上:“棲梧,你很閑?”
棲梧表一頓。
“南圣來的使臣大人,不去宮里跟皇帝陛下談論兩國聯姻的大事,卻有空留在這里跟本宮說這麼多廢話?”
“兩國聯姻不算什麼大事。”棲梧嘆了口氣,“臨行前我家主上代過,若是公主殿下您了一頭發,我跟九皇子就都不用回去見他了。所以比起聯姻,公主殿下您的頭發更金貴。”
夜紅綾:“……”
“公主殿下。”外面一個侍衛匆匆跑來,面上帶著幾分激之,“羅、四位將軍從天牢里被放出來了,他們現在正等在公主府外,殿下可要見他們?”
棲梧搖了搖扇子:“皇帝陛下倒還不蠢。”
夜紅綾沒理會他的話,淡淡道:“你去告訴他們,讓他四人先各自回府洗漱更,晚上本宮在府里準備家宴,給他們洗塵。”
“是。”侍衛領命而去。
夜紅綾轉行下長廊,對于羅、四位將軍被放出來一事并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景帝自然知道他們是被栽贓陷害,自然不可能再繼續關押他們。
現如今穆國的局勢非常不穩,景帝還需要夜紅綾這個有本事的兒給他出力,哪怕是在南圣聯姻一事上都不能出現毫差錯,否則金國能不能被打敗且不說,若真惹怒了南圣,穆國境瞬間就會雪上加霜。
“我一直不太明白,公主殿下為子,為何會生出爭位的心思?”棲梧跟在后,嗓音溫和而閑適,“難道殿下的抱負是想為歷史上第一任皇,打破男人統治的慣例,顛覆男尊卑綱常?”
“本宮沒那麼偉大的想法。”夜紅綾語氣平靜,“本宮只是覺得自己更適合做一些男人該做的事。既然生在帝王之家,都是皇帝的子,他們能肖想的,本宮同樣可以,而且會比他們做得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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