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九,前往冀州的兩位吏部參政回來了。
臘月二十六回程當日,兩人在冀州郊外遇到一次埋伏,刺客出了近三十人,卻在魘為首的幾個影衛之下沒走過一炷香時間,便留下了遍地的尸首。
查案子的過程大多會遇上一些阻撓或者兇險,查當朝王爺的案子,兇險更是重重。這兩位參政初時總覺得心驚膽戰,連續兩次遇到刺殺總會讓人到驚魂未定,晚上睡覺都會驚醒。
可到后來隨著刺殺的次數越來越多,公主安排隨保護他們的人個個都是神出鬼沒,手強悍,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但凡來刺殺他們的人都被很快擊斃之后,兩位參政漸漸學會了淡定。
畢竟任何事變了習慣,都不會再大驚小怪,何況他們心里也清楚公主殿下對冀州案子的重視,定然會做出周的安排保護他們的安危。
所以回程當日遇到的刺殺不算什麼,跟以往比除了人數多了一些,其他的沒什麼區別。
臘月二十七晚,兩位參政夜宿臨城客棧,夜半三更,窗戶被悄然捅破了一個,迷煙從一細長的管子吹散在屋子里,兩位年輕的員無知無覺地陷昏迷。
若是有殺手在此時潛屋子,兩人被削了腦袋都不自知,可次日一早醒來時,他們卻已在回程的馬車上。馬車路遇一段山路,顛簸得厲害,二人醒來之際才發覺已經離開了臨城。
然而剛醒過來,混沌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空氣中就傳來一陣陣凜然尖銳的殺氣。
接著沒過多久,縷腥味鉆鼻尖,預示著外面已經有人奔向黃泉路。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歷經刺殺,承著被人刺殺以及親眼看到旁人殺人的過程,好像經歷九九八十一難似的,兩位參政終于在臘月二十九中午抵達皇城帝京,心俱疲地把手里所有的證據都到了夜紅綾手里。
“冀州布政使季大人的府邸里有一座很大的地下兵庫,所有兵盔甲都被藏在兵庫中,殿下派去的兵已經把兵庫牢牢把守住,季大人也被嚴加看管了起來。”
夜紅綾看著手里的一摞罪證,淡淡道:“辛苦了。你們二人先回去休息一晚,明日除夕,白天在家里陪陪家人,晚上進宮參加除夕宴。”
兩位參政一聽,頓時神一振。
宮中宴會歷來都有規格限制,并非所有員都有資格參加,除了皇上特別恩寵的人,其他大多是按照員品級判斷資格。
而以他們二人的銜品級,除了一年中數的一兩次重大盛典之外,在平常的朝會上都是沒資格列的。
似乎連日來的疲憊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他們心里清楚,辦好了這次差事,意味著他們的能力得到了護國公主的認可。
年節從二十八就開始休朝,一直到過完年初六才會恢復。
所以得到了證據的夜紅綾暫時并沒有做些什麼,說年節前后希風平浪靜,讓滿朝文武都平平靜靜地過個年。
所以所有的案子全部推到年后再說。
然而除夕傍晚,當東齊小皇帝榮麟抵達帝京,再次遞上文書求見穆國皇帝時,預示著這個年節顯然無法達到預期中的平靜。
皇帝陛下還在休養階段,文書送到了上丞相的手里,這位丞相大人親自帶人迎接東齊皇帝宮,在見到這位容姿俊秀出塵,如古畫卷中貴公子的十四歲年時,上丞相著實驚了一下,然后無端地覺得這個年看著有些眼。
五廓,總覺得似曾相識。
可他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只得暫時下心頭想法,把榮麟引到青宮,安排他洗漱更,稍作休息,待晚上除夕宴開始時,文武百再一起招待貴客。
本來皇帝病重,除夕宴應該辦得簡單一些,不過因為小皇帝榮麟的突然駕到,上丞在不知道他來意的前提下,自然不敢掉以輕心,臨時吩咐禮部盡可能地把晚宴籌備得隆重一些。
“朕的那位皇姐呢?”榮麟沒骨頭似的倚在雕花矮榻上,語氣閑適得像是在自家皇宮,“朕這次過來,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商議。”
“什麼事?”
容修此時能出現在這里不奇怪,因為他是跟著夜紅綾一起進宮的,為暫代朝政的護國公主,別國皇帝駕臨穆國,夜紅綾自然需要進宮應酬。
“現在在廣宮。”容修坐在椅子里,手執茶盞,“安排除夕宴事宜。”
“需要親力親為嗎?”榮麟皺眉,“穆國員都是廢?”
“不全是廢,不過一大半都是。”容修道,“甘塵在廷王府,最近了點皮傷。”
榮麟雖然早已知道了一些,可此時聽到這句話,俊秀容依然瞬間冷如寒霜:“我會讓夜廷淵死無葬之地。”
容修沒說話。
榮麟斜睨著他:“你不會是故意利用甘塵使一招苦計,來達到你的目的吧?”
“利用他?”容修嗤笑,“朕還沒那麼無能。”
榮麟淡道:“有你在,有朕的那位皇姐在,夜廷淵怎麼可能有機會帶走甘塵?”
“我若說甘塵是心甘愿被夜廷淵帶走,你信嗎?”
榮麟詫異,隨即皺眉:“為什麼?”
“我哪知道為什麼?”容修喝了口茶,漫不經心的語氣,“可能是不想活了吧。”
榮麟冷冷剜了他一眼:“你才不想活了。”
容修不疾不徐地抬眸看他,語氣帶著一種莫名的優越:“榮麟,容朕提醒你一個事實,朕現在跟妃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你若真有什麼事要跟妃商議,還是別輕易得罪朕比較好。”
榮麟淡定地低眉品嘗香茗,對他這番話不置可否。
過了沒大一會兒,榮麟若有所思地開口:“景帝況很嚴重?”
容修點頭:“暫時反正是醒不過來了。”
榮麟沉默片刻,優雅淺笑:“朕的那位皇姐倒是厲害,不過此舉算不算是謀權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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